“终于！”
迎着清晨第一缕清朗的阳光，景舟难得地站了起来——他真的站起来了！
他将双臂舒展到最大，感受着那股带着暖意的风拂过脸颊，忍不住放声高喊：“我复活了！”
薇塔依旧维持着那副看似恭顺的微笑，原本还想说出“恭喜”二字，可听到对方这尴尬又中二的豪言壮语，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你能闭嘴吗？”她微笑但是冷清地开口。
“怎么？吵到你了？”景舟挑眉，丝毫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
“你成功恶心到我了。”薇塔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像淬了冰。
没错，她算是看明白了——跟眼前这二货好声好气说话，纯属浪费时间。
你得比他更不讲理、更犀利，他才肯乖乖闭嘴。
原本她还想保持优雅从容，维持着“一切尽在掌控”的姿态，可现在看来，全是扯淡。
她只想痛痛快快发泄一下积压的情绪。
你妹的！
景舟反倒觉得这互动挺有意思，乐呵呵地大步流星踏上远处的山冈。
他站在高处回头眺望，能清晰看到远处群山环绕间那座雪白的城市——盐雪圣城。
而他此刻所在的，不过是城外山脚下一间小小的屋子。
屋子不算大，却承载了他这半个多月的“康复时光”。
说起来也真合理，合理到他每天都得花时间去城里赶集，买了食材回来自己做饭，顺便“饲养”那个看似照顾他、实则没少使绊子的薇塔，一晃就是十几天。
呵呵，这笔账他可记着呢。
“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我现在要去找朋友了，拜拜。”
景舟走到薇塔面前，突然朝她弯腰鞠了一躬。
薇塔正琢磨着下一步计划，冷不丁被这鞠躬打了个措手不及。
刚升起一丝“他总算有点良心”的念头，就被这句轻飘飘的话砸懵了。
“等会儿。”她伸手拦住他，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摆动，“你没什么别的要说的吗？比如……感谢？道歉？”
虽然她对他没安好心，往菜里加过料，暗戳戳延缓过他细胞的恢复速度，这屋子也是随手捡来的、连顶像样的遮雨棚都没有，反正这里又不会下雨。
严格来说，没有她的“干扰”，他本该好得更快……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鞠躬也太没诚意了吧？
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薇塔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景舟，试图用“天真可爱、魅力四射”的模样打动他——
这么一个含辛茹苦照料你的女孩，你忍心说走就走？
景舟的回答简洁明了，他笑着挥了挥手：“说到做到哟。”
薇塔脸上的微笑瞬间僵住，准备好的一堆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景舟转身就跑，甚至在跑出老远后还不忘回头朝她挥挥手，气得指尖都在发颤。
不过片刻功夫，薇塔面前就只剩下尚未落尽的雪花与盐晶，风卷着碎屑掠过空荡的院子。
只有她攥紧在胸前的双手，暴露了此刻翻涌的怒火。
若是在二维动漫里，此刻她头顶怕是已经冒出了青烟，甚至能看到喷发的“火山”特效。
“放心吧，景舟，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薇塔依旧维持着从容的微笑，甚至还可爱地歪了歪头，可那几乎要杀人的气场扩散开来，竟将身后本就腐朽的房屋震得轰然倒塌。
“冷静，冷静……下一步，英雄当然需要助手的帮助了！”
她不断告诫自己，慢悠悠地梳理着计划，顺便将两个一直在世界泡边缘徘徊的身影拽了进来。
你不是想要帮手吗？好啊，我给你！
……
“终于回来了！”
长空市机场外的人群，突然被一声兴奋的尖叫吸引。
只见一个白发少女张开双臂，站在门口朝着城市欢呼，阳光洒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她长得可爱，声音也好听，可这举动实在太过夸张，周围的路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姑娘长得挺好看，是不是有点……”
“不好说啊。旁边那个是她家人吗？”
舰长尴尬地抬起头，假装看天上的云彩——他是真不想跟旁边这“显眼包”扯上关系。
他发现，琪亚娜这段时间似乎有些过于亢奋了，像是要把压抑许久的情绪全释放出来。
他当然喜欢她这副无论何时都活力四射的样子，可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场合？
就好像，把过去缺失的某种东西一股脑地补回来，反而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雷电芽衣今天穿了一身都市丽人的装扮，长裤配高跟鞋，干练又优雅。
站在她身旁的舰长穿着西装，再加上后面跟着的布洛妮娅，乍一看像一大家子出门，带着一个不太懂事的妹妹和一个沉稳的女儿。
布洛妮娅：？？？
但重点不在这里。
看着长空市的街道重新恢复了记忆中那般热闹喧嚣，舰长被琪亚娜和芽衣一左一右拽着，不由分说地往城里走。
在琪亚娜的强烈要求下，布洛妮娅无奈地扛起摄像机，跟在三人身后，负责记录沿途的“美景”。
“快看！就是这个大商场！我们当初还在这里买过衣服呢！那个奸商，一件破衣服要一万美金，你知道能买多少好吃的吗？”
琪亚娜指着不远处的商场，气鼓鼓地抱怨。
“你还记得啊？”舰长笑着打趣。
“那当然！我怎么可能忘！”
琪亚娜嘟着嘴，手指不停地戳着商场的玻璃门，“后来进了圣芙蕾雅，我才知道那一万美金有多离谱，简直是抢钱！”
雷电芽衣站在一旁，双手插腰，无奈地摇摇头。
作为曾经的富家千金，她对“一万美金”没太多概念，却能感受到琪亚娜话语里的委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们就这么顺从地跟着这个任性的女孩，一路走走停停。
比起将情绪全部写在脸上的琪亚娜，芽衣更喜欢安静地站在舰长身边，哪怕只是默默地看着，也觉得安心。
哪怕……这安心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
“哇！还是之前那个火锅店！味道一点都没变！”
琪亚娜夹起一颗牛肉丸塞进嘴里，滚烫的汁水在舌尖爆开，那种熟悉的温热感让她眼睛发亮，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可这一回，火锅店里的客人格外少，连老板都趴在柜台上打盹。
舰长沉默地坐在那里，像尊雕塑；
布洛妮娅也放下了摄像机，低头看着桌面。
只有她那双还能说话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光影，藏着一丝哀伤，又透着一点明亮。
“继续！去下一个地方！”
琪亚娜拍了拍鼓鼓的肚子，像只蝴蝶般飘到众人中间，拽起舰长就往外跑。
雷电芽衣立刻跟了上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舰长的手背，又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他们走得很快，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黄昏降临，夜幕悄然落下。雷电芽衣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那座熟悉的建筑——
一切开始的地方，千羽学院。
舰长彻底沉默了，布洛妮娅也收起了摄像机，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们看着琪亚娜指着学院的大门，兴奋地给他们介绍着什么，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雷电芽衣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好傻，好天真。
她们看出来了吗？
当然看出来了。
可谁都没有戳破。
“其实这里也挺好的，不是吗？”
舰长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琪亚娜还在不停地说着，说自己第一次进校时的紧张。
说当时穿的校服有多不合身。
说他们初见时的场景。
那个拿着大告示牌就敢叫她过来的傻子，还有吃饭时毫无边界的搭着她肩膀的笨蛋……
她语无伦次，很多事情重复说了好几遍，却还在不停地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全发泄出来。
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
“可是……你不是他呀，不是吗？”
晚风穿过空旷的校门，卷起几片落叶，像是谁无声的叹息。
舰长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嗯，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