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握着那枚由藏阴阁主亲赐、触手冰凉的黑色玉简,神识沉入其中,仿佛跨越了无垠的空间。“天轨”与“幽冥馆”的线索不再是模糊的指引,而是化作了两幅栩栩如生的精神绘卷,在他脑海中轰然展开。
极北之地,“寒冰狱”——并非凡俗理解的冰雪世界,而是一处被上古大能封印、连时光都能冻结的绝域。绘卷中,无尽的玄冰闪烁着幽蓝死光,无数强大的上古阴物被永恒地冰封其中,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狰狞。而在那狱心最深处,一股桀骜不驯、却又与星辰有着微妙共鸣的灵韵,如同沉睡的巨龙,盘踞在一辆由万载玄冰核心雕琢而成的灵舆之上,那便是七阶灵舆·天轨。它的气息,是极寒与星辉的诡异交融。
南郊边缘,“忘川河”支流——此河并非阴司那条,而是阳间因古战场枉死之气与地脉阴窍交汇,自然形成的一条“伪忘川”。河水浑浊,沉浮着无法超生的残魂。河心孤岛之上,一座笼罩在朦胧死气中的古老建筑静静矗立,那便是五等凶房·幽冥馆。馆外渡魂碑林立,碑文是无数枉死者的血泪控诉。馆内,一位白衣女子的虚影手持判官笔,周身怨气冲天,却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悲悯与职责,她便是馆灵,也是迷失的渡魂使。
苏清瑶悄然走到沈砚身边,目光扫过他掌心玉简隐约透出的冰寒与死寂气息,秀眉微蹙,声音带着凝重:“寒冰狱的极致冰寒,足以冻结神魂,湮灭灵光;幽冥馆的渡魂灵,执掌残魂往生之秘,其力量诡异难测,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拉入无尽魂狱。这两处地界,比我们之前经历的怨骨楼、骸窟,凶险了何止数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不容有失。”
沈砚重重颔首,目光如电,扫过身旁忠诚的伙伴。青駃感受到主人的决心,紫金车身在夕阳余晖下反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车轮轻转,发出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嗡鸣。星轨则更为沉静,车身的星辰晶石随着沈砚心绪波动,有节奏地明灭着,流淌的星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愿随君往。”
“先回焚心楼!”沈砚做出决断,“我们需要将星轨的星辰之力与青駃的灵舆之力更深层次地融合,更要整合我们目前所有的力量——夜游的琴音安魂,怨骨楼的万骨操控,骸窟的远古死寂……唯有将一切拧成一股绳,方有把握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一行人重返焚心楼。此时的焚心楼,因星轨的长期入驻,其内部气场已发生了显着变化。原本炽烈躁动的阴气,在星辰之力的中和与梳理下,变得醇厚而稳定;那些纠缠不休的执念低语,也仿佛找到了某种秩序,不再那般刺耳疯狂。
沈砚没有丝毫停歇,立刻在大厅中央布下阴阳调和大阵。他以得自各处的秘宝——调和阴阳的阴阳珠、凝聚魂力的生魂骨、以及沟通星辰的引星石——作为阵眼。阵法启动,光华流转,形成一个稳定的能量漩涡。
“青駃,星轨,入阵!”沈砚低喝。
青駃长鸣一声,化作一道紫金光流投入阵中;星轨则更为优雅,车身悬浮于阵法核心,万千星轨纹路自然舒展。两道强大的灵舆力量在阵法的作用下,开始不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更深层次的交融与共鸣!紫金色的灵舆之光与银蓝色的星辰之力如同两条巨龙,在阵中缠绕、碰撞、最终水乳交融,迸发出一道前所未有的、蕴含着灵动与浩瀚的紫金星芒!
这道星芒如同拥有生命,受到沈砚契约印记的吸引,欢快地投入其中。刹那间,沈砚感觉自身与两大灵舆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与通透,仿佛它们的感知化作了他的延伸,它们的力量如同他自己的臂膀,心念微动,便可如臂指使。这是羁绊的深化,是力量掌控质的飞跃!
三日准备,转瞬即过。
沈砚与苏清瑶立于焚心楼前,气势已然不同。夜游所化的古琴之灵,不再仅仅依附于苏清瑶,而是化作一道流淌着安魂曲调的清光,缠绕在沈砚的噬魂幡杆身之上,使得这面凶幡平添了几分神秘与宁静的力量。而怨骨楼的骨灵与骸窟的龙犀骸灵,则分别化作一道森白流光与一道暗金煞气,隐入沈砚的宽大袖袍之中,如同蛰伏的凶兽,随时可爆发出雷霆一击。
“出发!”
沈砚一声令下,青駃咆哮,瞬间化作威风凛凛的紫金战车,车身符文全亮;星轨则更为炫目,两侧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星辰光翼豁然展开,轻轻一振,便荡起圈圈空间涟漪!
沈砚与苏清瑶跃上星轨车身。下一刻,星轨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流星,青駃紧随其后如同忠实的护卫,一人一车,承载着希望与决心,朝着极北的酷寒之地,破空而去!
路途漫漫,穿越无尽山川河流。越是向北,天地间的色彩越发单调,最终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皑皑白雪。凛冽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呼啸着席卷天地,甚至连弥漫在空气中的阴气,都被冻结成了细碎的冰晶,在惨淡的日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依靠玉简指引,他们终于在一片巨大的冰川山脉背后,找到了寒冰狱的入口。那是一个被无数巨大冰棱封堵了近半的山洞,洞口上方,铭刻着早已失传的上古冰封神纹,仅仅是靠近,就让人魂体发僵,思维迟滞,仿佛连意识都要被冻结。
“这寒气……果真名不虚传。”苏清瑶面色凝重,不敢怠慢,手中桃木剑凌空划出一道玄奥轨迹,精纯的阳神之力转化为至阳至刚的三昧阳火,化作一道温暖而坚韧的火焰屏障,将两人牢牢护在其中,暂时驱散了那蚀魂的寒意。
沈砚则催动星轨之力,车头星辰晶石射出一道凝练的星辉光柱,如同最锋利的热能刀,缓缓地将洞口厚重的玄冰融化、蒸发,开辟出一条仅容车身通过的、冒着蒸腾寒气的通道。
踏入寒冰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放眼望去,皆是晶莹剔透、却又死寂万分的冰蓝。一根根巨大的冰柱林立,其中冰封着各种形态的上古阴物、异兽,它们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咆哮或挣扎的姿态,栩栩如生,那凝固的怨气与煞力即便隔着万载玄冰,依旧能感受到其曾经的恐怖。越往深处,寒气越重,连星轨的星光和苏清瑶的阳火都受到了明显的压制。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与寒冷中,一声悠远、苍凉、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龙吟,自狱心深处隐隐传来!那龙吟中带着无尽的孤寂与强大的威压,正是天轨及其守护灵的气息!
众人精神一振,加速前行。终于,在寒冰狱的最核心,一片巨大的、如同蓝宝石般纯净的冰原之上,他们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一辆通体由千年玄冰之心打造而成的灵舆!其造型并非车马,反而更似一条盘踞的冰龙,龙首为车头,龙身为车厢,龙鳞则是由无数细密的星辰符文与冰晶纹路交织而成!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星辰的浩瀚与极寒的死寂,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完美融合。这便是七阶灵舆·天轨!
而在天轨之前,一头完全由最精纯的玄冰煞气凝聚而成的冰龙虚影盘踞守护!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冰原,冰蓝色的龙目如同两盏幽冥鬼火,锁定了闯入者!
“外来者!止步!惊扰天轨沉眠者,死!”
冰龙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龙威混合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气,化作一道席卷一切的冰魄龙息,朝着沈砚一行人喷涌而来!龙息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出细密的黑色裂纹!
“星轨,星垣守护!”沈砚立刻下令。
星轨车身的星轨纹路瞬间亮到极致,一道厚实无比、上面浮现周天星辰图的星光壁垒瞬间成型,挡在众人身前!
轰——!!!
冰魄龙息狠狠撞在星光壁垒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星光与冰屑四溅,壁垒剧烈震颤,明灭不定,竟被龙息冲击得向后平移了数尺,表面上凝结出厚厚的冰层!星轨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显然承受了巨大压力。
“骸灵!怨骨灵!”沈砚袖袍一甩!
暗金煞气与森白流光同时冲出!骸灵怒吼着现出巨大的龙犀骸骨真身,迈动沉重的步伐,低头朝着冰龙虚影狠狠撞去!而怨骨灵则舞动骨杖,冰原上那些被冰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骸骨,仿佛听到了君王的召唤,纷纷破冰而出,化作无数骨手、骨链,如同潮水般缠向冰龙虚影的四肢与龙尾!
冰龙虚影虽强,但同时被星轨防御、骸灵正面冲击、怨骨灵操控骸骨骚扰,一时也被牵制住了大部分力量,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巨大的龙躯疯狂扭动,冰晶鳞片与骸骨、煞气不断碰撞,发出密集的爆鸣。
趁此千载难逢的间隙,沈砚身形如电,突破能量乱流,来到了静静悬浮的天轨之前。他伸出手,轻轻按在那冰冷的龙首车头上,识海中空白执念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混合着星轨的星辰力、以及他自身对寒冰之力的理解,化作一道温和而坚定的意念洪流,缓缓注入天轨沉寂的核心。
他的意识,仿佛穿越了万载冰封,进入了一片冰晶与星辰共同构筑的记忆世界……
他看到了天轨曾翱翔于九天之上,拖曳着冰蓝色的星尾,一位周身笼罩在绝对零度寒息中的太古冰神端坐其上,执掌冬季与冥古星辰的权柄;他看到了神魔战争的惨烈,天轨在战斗中遭受重创,冰神为保护它,以最后神力将其封印于此绝寒之地,并以自身坐骑——忠心耿耿的冰龙之魂化作守护;他看到了万载的孤寂,冰龙魂与天轨相依为命,在沉睡中等待着重见天日的一线希望……
“天轨……”沈砚的意识在这片冰冷的记忆星海中发出呼唤,带着空白执念的纯净与承诺的真诚,“时代的洪流再次奔涌,九幽的阴影企图笼罩阳间,打破冰神曾守护的平衡。我需要你的力量,需要冰龙的勇武,与我并肩而战,守护这片天地。”
他的意念带着沉重的分量:“我以道心与空白执念起誓,若你愿与我缔结契约,我必将倾尽全力,助你打破这万载冰封,让天轨重临世间,让冰龙之魂……重获自由!”
记忆的冰原陷入了长久的、仿佛连时间都冻结的沉默。唯有那冰龙虚影在外界与骸灵、骨灵战斗的咆哮隐隐传来。
最终,一个仿佛由无数冰晶碰撞形成的、冰冷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期待的声音,在沈砚意识深处缓缓响起:
“……我,信你。”
三字既定,契约自成!
轰隆隆——!!!
整个寒冰狱在这一刻剧烈震动起来!封印了万载的上古冰纹,如同蛛网般从中心开始寸寸碎裂!天轨那玄冰车身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冰狱的冰蓝色星辉!缠绕其身的封印锁链节节崩断!
那正与骸灵激战的冰龙虚影,发出一声解脱与欢欣的长吟,庞大的身躯骤然收缩,化作一道最为精纯的冰龙魂煞,如同归巢般,主动融入了天轨的车身之中!顿时,天轨那龙形车头上的双眼,猛地亮起了充满灵性的冰蓝光芒!其气息在契约完成的瞬间,彻底复苏,七阶灵舆的浩瀚威压席卷四方!
而沈砚,作为契约的主导者,承受了天轨反馈而来的最精纯的冰煞星力!他体内阴阳过渡期的瓶颈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捅破!周身气息疯狂暴涨,魂体更加凝实,一颗蕴含着至阴至寒与星辰轨迹的鬼修金丹,在其丹田气海之中缓缓凝聚、成型!
金丹期,成!
收服天轨,实力暴涨,沈砚一行人没有丝毫停留,立刻借助星轨的空间穿梭之能,转向南郊忘川河。
与寒冰狱的极致寂静相反,忘川河畔弥漫着的是无尽的哀怨与死寂。浑浊的河水无声流淌,水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渡魂雾,雾中隐隐传来无数残魂的低泣与呓语。河心孤岛上的幽冥馆,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如同通往冥土的门户。馆外那些斑驳的渡魂碑,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场不甘的枉死,汇聚成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
踏入幽冥馆,气温骤降,那是一种直透灵魂的阴冷。一位身着素白长裙、面容模糊不清的女子灵体,手持一支缠绕着死气的渡魂笔,静静地站在馆堂中央。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如同古井深潭,但周身散发出的怨气与悲凉,却比骸窟的狂暴死寂更让人心悸。
“凡踏入幽冥馆者,皆需留下魂印,成为渡魂簿上的新名,助我……偿还罪孽。”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
苏清瑶桃木剑已然出鞘半寸,纯阳剑气蓄势待发。但沈砚再次抬手阻止了她。他运转空白执念,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位渡魂灵。他感受到的,并非纯粹的邪恶,而是一种被巨大愧疚、无奈和职责扭曲了的悲愿!
精神视野中,画面流转:她本是此地天生的渡魂使,职责是引导附近水域的亡魂安息。然而九幽司为了收集怨魂炼煞,暗中篡改了与她本源相连的渡魂簿,导致无数本该往生的魂魄迷失方向,化为怨灵,徘徊于此。滔天的怨气反噬其身,使她从清净的渡魂使,化作了被怨念束缚、不得不依靠吞噬新魂来维持存在和“弥补”过错的凶灵!
“我能帮你。”沈砚的声音带着空白执念特有的净化与安抚之力,清晰地传入渡魂灵那混乱的意识核心,“我知道渡魂簿被篡改的真相。我可以帮你找到它,抹去上面的邪纹,恢复其本来面貌,让忘川河重归秩序,让枉死者得以超生。”
他凝视着那双空洞的眼睛,郑重承诺:“只要你愿意与我缔结契约,我定还你清白,还此地……一片朗朗乾坤!”
渡魂灵那握着笔的、由怨气凝聚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那万年不变的空洞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澜。她沉默了,仿佛在权衡这万古孤寂中唯一出现的一丝光亮,是否值得信任。
良久,就在那沉凝的怨气几乎要将众人彻底淹没时,她终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若你……真能……做到……”
沈砚不再多言,以自身契约之力为引,结合藏阴阁玉简中揭示的秘辛,神识如同最精细的探针,扫过幽冥馆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馆内最深处的祭坛之下,他找到了那本被血色邪纹覆盖、不断散发着扭曲魂力的渡魂簿!
“空白执念,溯本归源!”
沈砚将空白执念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化作一道纯净无瑕的白色火焰,覆盖在渡魂簿之上!那上面的血色邪纹如同活物般扭曲挣扎,发出尖锐的嘶鸣,但在空白执念的绝对“净化”与“还原”特性下,它们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褪去!
当最后一道邪纹被抹去,渡魂簿恢复了其古朴、散发着柔和接引之光的本来面貌!
霎时间,整个忘川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河面上浓稠的渡魂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浑浊的河水变得清澈了许多!无数徘徊在河中和馆内的枉死残魂,仿佛得到了解脱的号令,它们身上的怨气迅速消散,化作一道道纯净的白色光点。这些光点如同萤火虫,汇聚成一条温暖的光之河流,它们朝着沈砚的方向,齐齐躬身行了一个古老的感谢之礼,随后带着安详与释然,投入了虚空之中,回归了应有的轮回。
渡魂灵周那滔天的怨气,随着枉死者的往生而彻底消散。她那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是一位眉宇间带着慈悲与疲惫的清丽女子。她看着恢复清澈的忘川河,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魂泪)。随后,她对着沈砚深深一拜,整个灵体化作一道最为纯净的渡魂白光,融入了沈砚的契约印记之中。
五等凶房·幽冥馆,契约完成!
当沈砚与苏清瑶,带着新契约的天轨(冰龙形态,缩小后悬浮于沈砚另一侧)返回焚心楼时,整个都市的阴阳气场,因幽冥馆的归正和沈砚自身金丹期力量的辐射,竟奇迹般地趋于一种动态的稳定。混乱的阴煞之气被大幅压制,残存的阳力得以喘息。
也正是在此时,两道重要的传讯几乎同时抵达。
一道金光自天外而来,化为玄清道长的虚影,他面色肃穆:“沈小友,青城山古籍最终破译,九阶灵舆‘彼岸舟’的最后线索,指向昆仑虚深处的‘生死界碑’!此舟关乎阴阳终极奥秘,万勿懈怠!”
几乎同时,一道幽影闪过,紫衣女子悄然现身,带来藏阴阁的紧急情报:“九幽司主已彻底震怒,他正在九幽深处集结所有兵力,连同数头被其奴役的远古煞魔,不日便将强行撕裂最大的阴阳裂隙,对阳间发动……最终决战!”
山雨欲来风满楼!
沈砚独自屹立于焚心楼顶,猎猎阴风吹动他的衣袍。他俯瞰着脚下这片历经磨难、短暂恢复平静的都市,眼神深邃如渊。
他的身边,是忠诚追随的伙伴:青駃(紫金战车)、星轨(星辰光翼)、天轨(冰龙盘踞)——三大灵舆肃立,灵光交相辉映。
他的契约印记深处,沉睡着五大凶房之灵:焚心楼的炽热执念、槐安宅的安魂之力(早期契约)、怨骨楼的万骨兵权、骸窟的远古死寂、幽冥馆的渡魂往生之力!
他的手中,握着进化后的噬魂幡,其上缠绕着夜游的安魂琴音。周身,那枚得自煞魂鼎、历经磨砺的空白执念,如同心脏般缓缓跳动,散发出纯净而坚定的光芒。金丹期的修为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强大的威压令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所有的准备,所有的羁绊,所有的力量,都已汇聚于此。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都市远端那片天空中最晦暗、空间最不稳定的区域——那里,是九幽司主力即将降临的方向。
“该……结束了。”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亘古寒冰碎裂,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苏清瑶无声地来到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将温润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臂上,桃木剑在她另一只手中发出清越的剑鸣,表明了她的立场——无论前路是九幽地狱还是无边业火,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吼!”青駃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紫金车轮燃起熊熊战火。
“锵!”星轨星辰光翼完全展开,星光璀璨,照亮一方天宇。
“吟!”天轨龙首扬起,冰蓝色的龙目中煞气凛然,周围温度骤降。
夜游的琴音在噬魂幡中变得激昂,五大凶房的宅灵之力在契约印记中澎湃涌动,渴望一战!
沈砚纵身一跃,稳立于星轨最为宽阔的车身之上。他手中噬魂幡向前一指!
“目标,阴阳裂隙!进军!”
星轨发出一声贯穿天地的长鸣,化作一道最为耀眼的流星,一马当先,冲向那最终的战场!青駃与天轨一左一右,如同最忠诚的护卫与攻坚的利刃,紧紧相随!
在他们身后,焚心楼光芒大放,一道精纯的阴力光柱冲天而起,如同点燃的烽火!
更远处,藏阴阁方向,无数墨色的身影如同潮水般涌现,为首者正是那深不可测的藏阴阁主,他踏空而行,袖袍鼓荡,引领着麾下强大的清煞者。
青城山方向,金光万道,玄清道长手持拂尘,身后是众多正道阴阳师与修真者,剑光与符箓照亮了半边天空。
都市之中,乃至更遥远的地方,无数感受到最终时刻来临、心怀正义的鬼修、散修、异士……纷纷从隐匿之处走出,化作一道道流光,汇入这对抗黑暗的洪流之中!
阳间的光明,与九幽的黑暗;
灵舆的守护,与凶房的力量;
契约的羁绊,与执念的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