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舰队关于东海迷雾和诡异阴影的详细报告,被沈天列为最高机密,仅有皇帝、林雪、苏瑾瑜和徐哲等几人知晓。朝堂之上,关于海防与陆防的争论仍在继续,但沈天已无心理会这些聒噪。他深知,真正的威胁,远比那些官员想象的更加诡异和迫近。
格物院日夜不休,对有限的样本和数据进行分析。他们无法完全解析那迷雾的能量构成,但确认了其中含有非天然的、具有微弱磁性并能干扰生物感知的颗粒物。至于那“阴影”,虽然缺乏实体证据,但根据其无视洋流、能在深海与迷雾中稳定移动的特性,墨衡愈发倾向于那是一种远超“神傀”技术的、未知的巨型潜航构造体。
“王爷,”徐哲面色凝重地汇报,“那片海域必然存在一个技术极高、且对我们抱有敌意的势力据点。其技术水平,恐怕……凌驾于我们目前所知的一切。”
沈天默然。这意味着,大龙面对的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强敌。他加紧了第二批、第三批“镇海级”战舰的建造,同时命令格物院,在现有火炮和弩箭的基础上,优先研发能用于海战的大威力爆炸物和更远的观测设备。陆地上,龙天新军的换装和训练也从未停止,北境的防御体系在格物院技术骨干的协助下逐步加固。
然而,资源的倾斜终究引发了更强烈的反弹。北境几位镇守大将联名上书,言辞激烈,指责沈天重海轻陆,罔顾边关将士死活。朝中清流言官也趁机发难,弹劾沈天“好大喜功”、“虚耗国帑”,甚至隐隐有流言,暗示沈天有“不臣之心”。
皇帝沈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信任沈天,但朝野的反对声浪和北境的紧张局势也让他不能完全无视。在一次御书房独对时,皇帝委婉地提醒沈天:“九弟,朕知你一心为国,然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海防之事,是否可稍缓一步,先解北境燃眉之急?”
沈天理解皇兄的难处,但他更清楚东海潜藏的危险。他跪伏在地,沉声道:“皇兄,北境狄人整合,确为心腹之患,臣弟已命格物院优先保障北境军械供应,并抽调部分龙天新军精锐北上协防。然东海之敌,其威胁恐更甚于狄人百倍!彼在暗,我在明,若待其准备充分,舰队蔽海而来,则我沿海膏腴之地,尽成齑粉!届时,北境纵安,亦难挽大局!臣弟非为一己之功,实为我大龙万年基业,恳请皇兄顶住压力,再予臣弟一些时间!”
看着沈天坚定而恳切的眼神,想到他屡次挽救社稷于危难,皇帝最终长叹一声,扶起他:“朕信你。放手去做吧,朝中非议,朕为你挡之!”
有了皇帝的再次背书,沈天顶住压力,继续推进海防建设。同时,他采纳苏瑾瑜的建议,主动与北境将领沟通,派遣格物院技术人员携带新式装备前往演示,并承诺后续资源倾斜,暂时缓和了与北境的矛盾。
就在沈天全力应对内外压力时,“镇海”舰队再次派快船送回紧急密报!
这一次,信中的内容更加惊心动魄。舰队在迷雾外围持续侦查时,遭遇了袭击!并非想象中的庞大舰队,而是数艘体型小巧、通体黝黑、行动迅捷如飞鱼般的怪异船只!这些船只没有任何风帆,依靠某种未知动力,速度极快,且能发射出一种会爆炸的、带着绿色火焰的弩箭,威力惊人!“镇海”舰队依靠坚固的船体和将士用命,击沉了其中两艘,但自身也有一艘战舰遭受重创,不得不退出战斗。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交战过程中,浓雾深处曾传来低沉悠长的号角声,仿佛在召唤和指挥这些黑色快艇。舰队指挥官判断,迷雾之内,必然存在一个规模不小的敌方基地!
“他们主动攻击了……”沈天看着战报,眼神冰冷。这说明对方已经察觉到了“镇海”舰队的存在,并且毫不掩饰敌意。冲突,已经从潜在的威胁,变成了现实的交锋。
“不能再等了。”沈天对林雪和苏瑾瑜道,“必须尽快摸清迷雾内部的情况,找到那个基地的位置。被动防御,只会被对方一点点蚕食。”
林雪伤势已基本痊愈,她看着海图,目光锐利:“需要更精锐的小股部队,乘坐速度更快的船只,设法潜入迷雾,进行抵近侦查。”
沈天点头:“我正有此意。格物院新改进的‘海鹘’快船,体型小,速度快,吃水浅,适合执行此类任务。只是……此行凶险异常,九死一生。”
“我去。”林雪毫不犹豫。
“不可!”沈天断然拒绝,“你伤势初愈,不能再涉险。况且京城和龙天新军需要你坐镇。”
“我愿前往!”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是巴图。他憋着一股劲。“老子早就想会会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了!”
最终,经过商议,决定由巴图担任突击队长,挑选五十名最精锐、精通水性的龙天新军战士和格物院高手,乘坐两艘最新式的“海鹘”快船,携带最强的单兵装备和通讯信号,执行这次危险的潜入侦查任务。
临行前,沈天亲自为巴图等人送行,他将一枚特制的、能在极端环境下短距离传递简单信号的玉符交给巴图:“巴图,记住,你们的任务是侦查,不是决战。发现基地大致方位和防御情况,立刻撤回!若有危险,发射信号,舰队会去接应!”
巴图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王爷放心!俺老巴命硬得很!定把那些龟孙子的老巢摸清楚!”
两艘“海鹘”快船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驶向那片死亡迷雾。
等待是煎熬的。泉州港和京城之间信鸽往来频繁,但始终没有巴图等人的确切消息。
直到半个月后,一艘伤痕累累的“海鹘”快船,拖着残破的船体和寥寥数名奄奄一息的船员,挣扎着回到了泉州港。带队的巴图身负重伤,陷入昏迷,但他紧紧攥在手中的,是一份用防水油布包裹、以血书写的简陋地图和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地图上,粗略勾勒出了迷雾内部的部分航道,以及一个位于巨大环形岛礁中央的、修建着诡异黑色高塔的基地轮廓!血书上则写着:“基地……黑色高塔……可控迷雾……怪物……众多……速……备……”
代价是惨重的,五十名精锐,仅有七人生还。
看着巴图用生命换回的情报,沈天双目赤红,一拳砸在案上!敌人的强大和残忍,超出了预估。
“可控迷雾……黑色高塔……”徐哲分析着情报,“看来,那迷雾果然是人为制造和控制的屏障。核心可能就是那座高塔。只要能摧毁高塔,或许就能驱散迷雾,让敌人的基地暴露出来!”
目标明确了。但如何突破敌方严密的防御,摧毁那座高塔?
大规模舰队强攻,在迷雾中和敌方主场作战,胜算极低。
“或许……我们可以声东击西。”林雪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派一支舰队在迷雾外围佯动,吸引敌方主力。同时,派遣最精锐的小队,乘坐‘海鹘’快船,利用巴图他们用命换来的航道图,潜入环形岛礁内部,寻找机会,炸毁高塔!”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执行潜入任务的小队,几乎是有去无回。
“我去。”沈天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林雪、苏瑾瑜和徐哲,“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我对格物院的装备最熟悉,足以应对突发状况。京城和朝堂,暂时交给你们了。”
“不行!”林雪立刻反对,“你是一国王爷,社稷重臣,岂可亲身犯险?!”
“正因为我是闲王,才有资格承担此任。”沈天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雪儿,别忘了,我们并肩作战至今,不就是为了守护这片江山吗?如今强敌环伺,若不能破此危局,京城之安,不过是镜花水月。我必须去。”
他的目光坚定,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绝。林雪看着他,深知一旦他下定决心,无人能够改变。她最终咬了咬唇,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计划迅速制定。由老将统领主力舰队,在迷雾外围摆出强攻姿态,吸引敌方注意。沈天则亲自带领一支由赵虎和格物院技术骨干以及最精锐的“神机小队”成员组成的百人突击队,乘坐数艘“海鹘”快船,携带大量高爆炸药和精良装备,还有那枚被墨衡又重新激活的“幽魄”晶石,利用巴图用生命绘制的航道图,悄然驶向那片吞噬了无数勇士的死亡之海。
沈天站在“海鹘”快船的船头,最后回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海岸线,然后毅然转身,面向那片笼罩在未知与危险中的茫茫迷雾,他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凶险的一战。
突击队凭借着巴图用鲜血换来的航道图,在能见度极低、暗礁密布的迷雾中艰难穿行。诡异的低语和扭曲的阴影不时在浓雾中闪现,扰乱着众人的心神,冰冷的寒意仿佛能渗透骨髓。
经过数日提心吊胆的航行,他们终于抵达了环形岛礁的外围。透过偶尔散开的雾气,众人看到了那座巍峨耸立的黑色高塔,它如同一个巨大的怪物,矗立在岛屿中央,塔顶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仿佛一只监视四方的眼睛。塔周围,可以看到那些行动迅捷的黑色快艇在巡逻,更远处,还有一些体型庞大、形态各异的黑影在移动,显然就是巴图报告中提到的“怪物”。
“就是那里了。”沈天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鹰隼,“按计划行动,分散潜入,寻找靠近高塔的机会!”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