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内外,劫后余生的气氛中夹杂着忙碌与肃杀。海面上,水师舰船正在紧张地打捞那具巨大海怪。
沈天站在海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海怪逃窜的方向——东南偏南,那片被称为“魔鬼三角”的、常年弥漫浓雾、航船容易迷失的区域。格物院能量信号的源头,也指向那里。
“王爷,海怪打捞上来了!”一名水师将领浑身湿漉漉地前来禀报,脸上带着惊魂未定,“那怪物的脑袋……太大了,我们只拆解下来一部分,找到了这个!”
他身后几名士兵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被厚油布包裹的物件。油布掀开,露出一个约莫磨盘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复杂银色纹路、中心处有一个明显碎裂凹槽的金属造物。尽管已经破损,但这东西依旧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与之前观测到的幽绿光芒同源,只是更加内敛、更加……精妙!
“就是它!驱动海怪的能量核心!”沈天身边的一名格物院技术骨干激动地凑上前,仔细端详,“这工艺……远超我们之前缴获的任何暮光之域物品!看这纹路的能量导引方式,简直……简直是艺术!”
沈天伸手触摸那冰冷的金属表面,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排斥感传来。他眼神冰冷:“艺术?这是屠杀我军民、威胁我海疆的凶器!能逆向推导出它的来源,或者找到追踪其同源信号的方法吗?”
那名技术骨干面露难色:“王爷,此物结构极其复杂,且已损坏,逆向推导需要时间。不过……我们可以尝试加强观测站的灵敏度,重点扫描与这残留波动一致的信号,或许能更精确地定位其巢穴。”
“那就立刻去办!”沈天沉声道,“另外,分析其材质和结构,看看能否找出除了磁爆雷之外,更有效的破坏方法。”
“是!”
就在这时,水师提督拿着一份刚收到的信报走了进来,脸色凝重:“王爷,京城急件,还有……东北的消息。”
沈天先接过京城急件,是皇帝询问海疆战况及下一步计划的旨意,言辞间充满了关切与期待。他快速阅览后放在一边,又拿起了林雪的信。
信中是东北的最新情况。信中写道:利用古册对冰魄之源的稳定效果显着,格物院已开始尝试小规模抽取极其微量的能量用于研究,进展顺利。但她也提到,边境巡逻队多次发现大凉小股部队活动的踪迹,似乎在重新对雪山进行勘测,气氛微妙。信的末尾,林雪笔触沉重地再次提到了赵虎,并询问海疆情况,字里行间透着担忧。
沈天放下信,沉默了片刻。东北看似稳定,实则暗流涌动;海疆强敌暂退,但巢穴未除。大龙双线承受的压力,丝毫未减。
他走到窗边,望着港口内正在检修的战舰和忙碌的人群,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回复陛下,”沈天转身,对水师提督道,“泉州危机已暂解,然敌巢未除,后患无穷。臣弟恳请陛下准允,组建远征船队,由臣亲自率领,前出魔鬼三角,直捣黄龙,彻底铲除海上威胁!”
水师提督一惊:“王爷,您要亲自出海?那魔鬼三角诡异莫测,又有那等可怕海怪盘踞,实在太危险了!不如派水师将领……”
“不,”沈天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必须去。唯有我,亲身与暮光之域交手数次,对他们的手段最为了解。也只有我,能临机决断,应对可能出现的、超出常理的状况。”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而且,赵虎的仇,我一直记着。若这海上的怪物与暮光之域有关,那我更要亲自去,向他们讨还这笔血债!”
见沈天心意已决,水师提督也不再劝阻,只是郑重道:“既然如此,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为王爷筹备远征所需一切!”
接下来的日子,泉州港变得更加忙碌。水师筛选出最坚固、速度最快的十艘战舰,包括两艘新下水的、装备了蒸汽明轮和改良火炮的“乘风”级巡洋舰。格物院技术骨干在船上加装了强化的观测设备、额外的防酸护甲,以及紧急赶制出的少量磁爆雷和更多常规水雷、火箭。
在紧张的筹备中,格物院技术骨干也传来了好消息。通过对海怪能量核心的深入研究,他们发现其银色纹路在特定能量频率激发下,会产生微弱的共鸣反应。利用这一特性,他们改造出了一台“能量共鸣追踪仪”,虽然范围有限,但能在一定距离内,更精确地指向同源能量信号最强的方向!
这无疑为远征队装上了一只指向敌人心脏的眼睛!
沈天亲自挑选远征队员,除了必要的水手炮手外,还带上了格物院技术骨干和龙天新军精锐,以及一批自愿报名的、熟悉东南海域情况的老舵工和渔民。
黎明时分,泉州港码头,十艘战舰悬挂满旗,整装待发。沈天一身利落的戎装,站在旗舰“远航”号的舰首。水师提督及泉州文武官员在码头相送。
“王爷,保重!定要凯旋!”水师提督拱手,声音洪亮。
“诸位放心,不捣敌巢,誓不还朝!”沈天抱拳回礼,目光扫过送行的人群和雄伟的泉州城,最终投向了前方迷雾笼罩的浩瀚海洋。
“起航!”
随着他一声令下,蒸汽机轰鸣,明轮翻动,风帆鼓满,远征船队劈波斩浪,缓缓驶离港口,义无反顾地向着那片吞噬了无数船只、隐藏着未知恐惧的“魔鬼三角”驶去。
远征船队离开泉州港后,一路向东南偏南方向航行。起初数日,天气晴好,海况平稳,除了例行巡逻,并未遇到异常。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随着逐渐深入,周遭的环境开始变得诡异。天空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薄雾,阳光难以透入,海水的颜色也由蔚蓝逐渐变为深沉的墨绿。罗盘开始出现轻微的、无规律的摆动,格物院的能量探测仪读数则持续缓慢攀升。
“王爷,我们已进入魔鬼三角外围区域。”经验丰富的老舵工沙着嗓子汇报,脸上带着敬畏与警惕,“这里的磁场很乱,老把式都容易迷路。而且……听说雾里有东西。”
沈天站在“远航”舰首,透过特制的望远镜观察着四周。能见度不足三里,海面平静得有些过分,连海鸟都少见。“命令各舰,保持紧密队形,开启所有观测设备,尤其是水下听音器,警惕任何动静。”
船队以警戒队形,在迷蒙的雾气中缓缓前行。那种无处不在的压抑感,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第二日午后,变故突生。
“左舷发现不明漂浮物!”了望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左前方雾气中,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惨白色的物体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轻轻起伏。
“靠近观察,小心戒备!”沈天下令。
一艘小型侦察艇放下,小心翼翼地靠近。当看清那漂浮物的真容时,侦察兵发出了惊恐的呼喊:“是……是船!巨大的骨头船!”
消息传回,沈天心头一凛。他亲自乘小艇前往查看。靠近之后,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那并非木船残骸,而是一艘完全由某种巨大海洋生物的惨白骨骼拼凑、搭建而成的“船”!骨骼巨大,形态怪异,绝非已知任何鲸类或鱼类,船体上还残留着些许破损的、非自然的金属构件和缆绳,显然经过人工改造。
“是……是海怪的骨头?”随行的格物院技术骨干声音发颤。
沈天面色凝重地点头。用海怪骨骸造船,这背后透露出的信息,远比海怪本身更加令人不安——这证明对方不仅驱使海怪,甚至可能拥有改造、利用海怪尸体的技术!
沈天沉声道,“继续前进,提高警惕,我们可能离它们的‘巢穴’不远了。”
船队绕过这艘令人不寒而栗的骨骸之船,继续向信号源方向深入。雾气似乎更浓了,能量探测仪的指针摆动幅度也越来越大。
入夜,海上起了风,雾气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如同黏稠的乳汁笼罩着一切。能见度降至不足一里,船队不得不再次减速。
“砰!”
深夜时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队尾传来,伴随着舰体剧烈的震动和士兵的惊呼!
“是袭击!队尾‘镇波’号遭到水下攻击!”
沈天立刻冲到舰桥边缘,只见队尾的“镇波”号正剧烈摇晃,船体一侧赫然出现了几道巨大的、如同被巨钳撕裂的破口,海水正疯狂涌入!而在其周围的海面下,数个庞大的黑影正快速游弋!
不是大型海怪,而是数头体型稍小、但更加敏捷、甲壳呈现出暗沉金属光泽的“护卫”型海怪!它们利用浓雾掩护,发动了偷袭!
“所有战舰向‘镇波’号靠拢!火力掩护!放下救生艇!”沈天临危不乱,迅速下令。
各舰探照灯全部打开,光柱在浓雾中艰难地切割出有限的空间,炮火向着水下的黑影猛烈倾泻。然而,这些护卫海怪速度极快,且似乎对普通炮弹有了相当的抵抗力,攻击效果不佳。
“用磁爆雷!”沈天吼道。
几枚珍贵的磁爆雷被投入水中,沉闷的嗡鸣过后,确实有几头海怪动作变得迟缓,但仍有更多从不同方向袭来!
“王爷!水下听音器发现大量高速接近的信号!数量……数量很多!”士兵的声音带着绝望。
更多的海怪过来了!在这浓雾与黑夜之中,船队陷入了重重包围!
“各舰互相掩护,向‘镇波’号靠拢,优先救人!”沈天知道,此时分散突围就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