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石谷大捷的消息如同春风,吹散了笼罩在京城的部分阴霾。皇帝下令设宴庆功,犒赏西征将士。宫中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
宴会上,林雪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接受了文武百官的祝贺。她虽面带微笑,但眼神深处依旧保持着警惕。沈天坐在席间,与几位重臣谈笑风生,目光却不时扫过全场,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忽然,一名内侍匆匆入内,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但沈天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凝重。
宴会结束后,皇帝单独留下了沈天和林雪。
“刚接到密报,”皇帝屏退左右,沉声道,“近日截获一封机密信件,其中提到了一个名字——‘云梦泽’。”
“云梦泽?”林雪蹙眉,“那不是江南的一片大泽吗?烟波浩渺,岛屿星罗棋布,历来是隐士和……不法之徒藏身之所。”
沈天眼中精光一闪:“皇兄的意思是,那里可能是‘主上’的另一个重要巢穴?”
皇帝点头:“极有可能。密信中提到‘云梦泽深处,神宫将成’,语气极为恭敬。而且,时间就在近期。”
林雪立刻抱拳:“末将愿再领一军,南下云梦泽,捣毁邪巢!”
皇帝却摆了摆手:“云梦泽地势复杂,水网纵横,不同于西北荒漠,大军难以展开。且敌暗我明,贸然兴师动众,恐打草惊蛇。”
他看向沈天和林雪:“此事,仍需倚仗二位。朕欲派你们秘密南下,潜入云梦泽,查明真相。若确系贼巢,可视情况而动,或里应外合,或调兵清剿。所需人手、资源,朕予你们便利。”
“臣弟(末将)遵旨!”沈天和林雪齐声应道。
接受了密旨,沈天和林雪并未声张。以巡查江南漕运、考察格物院分院选址为名,带着两千龙天新军精锐和神机小队精英组成的队伍,悄然南下。
队伍中多了两个新面孔:一个是伤势初愈的巴图,他死活要跟着报恩报仇;另一个则是墨衡在格物院收的一个得意弟子,名叫徐哲,精通机关术和能量感应,负责技术支援。
一行人扮作商旅,乘船沿运河南下。越往南,景色越发秀丽,水乡风情浓郁,但沈天和林雪的心却越发沉重。若那“主上”真的将巢穴设在如此繁华富庶之地,其渗透程度和影响力,恐怕远超想象。
抵达江南重镇临渊城后,众人并未停留,而是租用了几条当地的乌篷船,沿着错综复杂的水道,向着云梦泽深处进发。
泽中雾气氤氲,芦苇丛生,岛屿隐现,仿佛置身迷宫。徐哲拿着改良后的罗盘,不断调整方向,罗盘指针在进入某片特定水域后,开始出现持续的、微弱的偏转。
“这附近的能量场很异常,虽然被刻意掩饰过,但残留的波动与坠石谷同源。”徐哲低声道。
根据罗盘指引和当地渔民的模糊传闻,众人来到了一处被称为“鬼见愁”的狭窄水道。据说此地暗流汹涌,常有船只莫名失踪。
穿过“鬼见愁”,眼前豁然开朗,水中央竟出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岛屿!岛上灯火通明,隐约可见楼阁轮廓,更有阵阵丝竹管弦和喧闹声随风传来,俨然一座水上市集。
然而,徐哲手中的罗盘在此地震动得最为剧烈。
“就是这里!能量源就在岛上!”徐哲肯定道。
沈天仔细观察,发现进出岛屿的船只都挂着统一的灯笼,船上之人似乎也有一套独特的暗号手势。
“这恐怕不是什么普通市集,而是他们经营的一处秘密据点,或者……入口。”沈天沉声道。
众人将船隐藏在芦苇荡中,待到夜深,才换上准备好的黑衣,利用飞爪和绳索,悄无声息地潜上了岛屿。
岛上果然别有洞天。街道纵横,店铺林立,贩卖的却并非寻常货物,多是些来历不明的古董、奇特的药材,甚至还有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矿石和简陋的符箓。来往之人大多行色匆匆,眼神警惕,不乏气息彪悍、身怀利刃之辈。
“这里像是一个……地下黑市和情报交换点。”林雪低语。
沈天点头,示意大家分散侦查,收集信息。他和林雪则朝着岛屿中心那座最高、守卫也最森严的朱漆楼阁摸去。
凭借高超的轻功和夜色掩护,沈天和林雪如同两道青烟,避开了明哨暗岗,潜入了那座朱漆楼阁。
楼内装饰奢华,却透着一股邪异。走廊墙壁上悬挂的并非字画,而是一些绘制着扭曲符文和怪异生物的壁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与承恩公府库房相似的腥甜气息。
两人屏息凝神,向楼阁顶层摸去。越往上,守卫越少,但能量波动却越强。
顶层只有一个房间,房门紧闭,门口站着两名眼神空洞、气息却相当不弱的黑衣守卫,如同泥雕木塑。
沈天对林雪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出手!身形如电,瞬间制住了两名守卫,未发出丝毫声响。
轻轻推开房门,房间内的景象让两人呼吸一窒。
房间中央,并非什么豪华陈设,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某种黑色玉石砌成的池子!池中并非清水,而是翻滚着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和能量波动!池子周围,刻满了与坠石谷工坊相似的、更加复杂邪异的符文。
而在池子正上方,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搏动着的、如同心脏般的暗红色晶石!晶石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池中液体翻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
“血池……心核……”沈天想起墨衡提过的某些禁忌记载,脸色难看,“他们在用生灵精血,滋养邪恶的心核!”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既然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就……留下吧。”
房间阴影处,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袍、手持骷髅头拐杖、面容干枯如同老树皮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他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周身散发着更加深沉恐怖的气息。
红袍老者目光如同毒蛇,锁定沈天和林雪:“能悄无声息摸到这里,看来不是寻常之辈。是朝廷的鹰犬,还是哪路不开眼的同行?”
沈天冷笑:“阁下在此设此邪阵,残害生灵,就不怕天谴吗?”
“天谴?”老者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老夫便是天!待‘圣心’成熟,神宫降临,这世间法则,皆由我主重定!”
他不再废话,骷髅拐杖一顿地,池中血浪翻涌,数道由污血凝聚而成的、狰狞的鬼爪猛地向沈天和林雪抓来!鬼爪未至,那股腥臭污秽的气息已让人头晕目眩!
“小心!这血污有腐蚀和迷神之效!”林雪娇叱一声,软剑出鞘,剑光如练,将抓向自己的鬼爪绞碎。
沈天则展开折扇,内力灌注,扇面泛起一层清光,将污血鬼爪挡在外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两人联手,与这红袍邪师战在一处。这邪师不仅精神力强大,操控血污攻击诡异莫测,其本身武艺也极高,骷髅拐杖挥舞间,带着道道阴风,劲力奇诡。
更麻烦的是,那悬浮的“心核”似乎能不断为邪师提供能量,让他越战越勇。而沈天和林雪却要分心抵御血污的侵蚀和精神干扰,渐渐落于下风。
“不能久战!必须毁掉那颗心核!”沈天低声向林雪道。
林雪会意,剑法陡然变得凌厉无比,不顾自身安危,强行突破血污封锁,直刺那搏动着的“心核”!
“找死!”邪师大怒,骷髅拐杖爆出一道黑光,直击林雪后心!
沈天见状,毫不犹豫地闪身挡在林雪身后,折扇全力迎向黑光!
“砰!”
沈天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而林雪的剑,也在此刻,刺中了那颗暗红色的“心核”!
“不——!”红袍邪师发出凄厉的惨叫!
软剑刺入“心核”,并未将其击碎,反而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心核”猛地停止了搏动,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内部积蓄的庞大而混乱的能量瞬间失去了控制!
整个房间,不,是整个岛屿,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血池沸腾爆炸,墙壁上的符文寸寸断裂,楼阁摇摇欲坠!
“快走!这里要塌了!”沈天强忍伤势,拉起因能量反噬而脸色苍白的林雪,向外冲去。
那红袍邪师还想阻拦,却被失控的能量风暴卷入其中,发出一连串不甘的怒吼,最终被崩塌的梁柱瓦砾掩埋。
沈天和林雪冲出楼阁,只见整个岛屿已然大乱,地裂山崩,建筑成片倒塌,那些黑市上的人惊恐四散,哭喊声不绝。
赵虎、巴图等人也赶了过来接应。
“走!立刻离岛!”
众人冲到岸边,跳上隐藏的船只,奋力划离。在他们身后,那座灯火通明的岛屿,在连绵的爆炸和崩塌中,缓缓沉入云雾缭绕的泽国深处……
站在船头,看着那毁灭的景象,沈天擦去嘴角的血迹,握紧了林雪的手。
云梦泽据点被毁,“心核”被破,无疑给了那“主上”沉重一击。但他们依旧不知道“主上”的真实身份,那所谓的“神宫”又在何处。
谜团仍未完全解开,但通往最终真相的道路,似乎又清晰了一分。他们知道,与那最终黑手的决战,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