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城破,赫本雍自刎,西凉王伏诛,暮光之域余孽肃清,大凉境内主要抵抗力量已被瓦解。然而,如何处置这片广袤的大凉土地,成为了摆在沈天和远在京城朝堂之上的重要议题。
直接吞并,设立郡县?大凉疆域辽阔,民风彪悍,文化与中原迥异,强行吞并恐需派驻重兵,耗费巨大国力长期镇压,易生反复。
另立傀儡,羁縻统治?虽可省却直接治理之烦,但难保不再出现下一个赫本雍,与其他势力勾结,遗祸未来。
沈天于金天城临时帅府内,与林雪及一众将领、以及部分归顺的大凉人连日商议。最终,一份详尽的《大凉善后疏》被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疏中,沈天提出了一个折中而具远见的策略:存其社稷,改其国号,设为藩属,永镇大凉。
具体而言:
一、保留大凉王室血脉,择其年幼且亲善大龙者,立为新王,但需赴京城学习礼仪教化。
二、改“大凉国”为“大凉安抚司”,去其帝号,其王降格为“大凉郡王”,世代由大龙皇帝册封。
三、大凉安抚司需向大龙称臣纳贡,奉大龙正朔,用大龙年号。
四、大龙在大凉境内驻军,数量不需多,但需扼守要害,监督其军政,并协助防御可能的外敌。
五、开放边市,鼓励通商、通婚,推广中原文化、技术,潜移默化,促其归心。
此策既彰显了大龙的天威与宽容,又从根本上削弱了大凉的政治和军事独立性,并通过经济文化渗透,谋求长远融合。
《大凉善后疏》送达京城,立刻在朝堂上引发了激烈的讨论。保守派认为当趁势彻底吞并,以绝后患;开明派则赞赏沈天策略的老成持重,认为可避免国力长期消耗于大凉。
养心殿内,皇帝沈雨仔细权衡。他深知彻底吞并的艰难与风险,也明白沈天此策乃是目前最稳妥、最具性价比的选择。既能解除东北军事威胁,又能将主要精力用于国内发展。
最终,皇帝力排众议,朱笔准奏!并加封沈天为“总理大凉事务钦差大臣”,全权负责大凉安抚司的设立事宜。
圣旨传出,天下震动。这意味着困扰大龙国近百年的大凉边患,以一种相对平和且代价较小的方式,得到了根本性的解决。
数月后,大凉境内局势基本稳定。在沈天的主持下,一系列仪式在金天城(改名为定天城)举行。
首先,选择了一位年仅八岁、母族势力薄弱的赫本明,在沈天的见证下,继承了“大凉郡王”之位。
随后,盛大的册封典礼召开。沈天代表大龙皇帝,将象征藩属关系的金册、印玺赐予赫本明。赫本明身着大龙赏赐的郡王朝服,率大凉文武,向南方京城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礼,宣誓永世效忠大龙皇帝。
定天城内,首批大龙驻军入驻城外交接完毕的军营,格物院也开始在定天城设立分院,准备推广农具、医药等物,以示怀柔。
看着年幼的赫本明在金册前恭敬的模样,以及台下那些神色复杂却终究选择了臣服的大凉贵族,沈天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大凉,正式成为了历史,取而代之的是大龙帝国版图上的“大凉安抚司”。
大凉大事已定,沈天将定天城的防务与后续安抚事宜交由亲信将领暂理,自己则和林雪率领大军,押解着重要的俘虏和战利品,踏上了凯旋回京的路程。
消息早已传遍大龙境内,沿途州县,百姓箪食壶浆,夹道相迎,争睹这位平定大凉、为大龙开疆拓土、解决百年边患的镇海王和靖海侯风采。
京城之外,皇帝沈雨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旌旗招展,鼓乐喧天。
当沈天和林雪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出现在大道尽头时,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与“王爷千岁”声响彻云霄。
沈天和林雪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对着迎上来的皇帝沈雨,躬身行礼:“臣弟幸不辱命,大凉已定,特来复旨!”
皇帝沈雨亲手扶起他和林雪,看着他被风霜磨砺得更加坚毅的面庞,眼中满是欣慰与激动:“九弟辛苦了!林爱卿辛苦了!此战之功,彪炳史册!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凯旋的队伍在万千瞩目中,缓缓进入京城。镇海王沈天和靖海侯林雪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朝堂之上,因大凉平定,四海升平,不少官员已开始歌功颂德,主张休养生息,对那“虚无缥缈”的异域威胁,并不十分上心。甚至有人暗中非议,认为沈天执着于暮光之域,是为了继续掌控军权,巩固自身地位。
这一夜,月明星稀。沈天并未在王府享受荣华,而是换上了一身简便的常服,秘密入宫,请求面圣。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皇帝沈雨似乎也未曾安寝,正在批阅奏章。见到沈天,他放下朱笔,笑道:“九弟深夜入宫,可是有何要事?大凉之事已了,当好好歇息才是。”
沈天躬身一礼,神色凝重:“皇兄,大凉虽定,然心腹大患未除,臣弟寝食难安。”
皇帝沈雨笑容微敛:“你指的是……那暮光之域?”
“正是。”沈天抬头,目光灼灼,“皇兄,暮光之域技术远超我等,其志非小。‘海中之城’、‘方舟’巨舰,皆非偶然。彼等跨越重洋而来,所图必大。此次虽挫其锋,然其根本未损。若待其恢复元气,或派遣更强大之力量卷土重来,我大龙届时能否抵挡?”
他顿了顿,继续道:“且我观其技术,与我所创格物之学颇有相通之处,然更为精深诡异。若能知其根底,不仅可防其害,或能取其长,补我之短,使我大龙真正强盛,远超历代!”
皇帝沈雨沉吟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他并非昏庸之主,自然明白沈天所言非虚。只是连年征战,国库消耗巨大,朝中亦有不同的声音。
“九弟之意是……?”
“臣请皇兄允准,集中资源,筹建‘异域对策司’,专司研究、应对暮光之域一切事宜!”沈天肃然道,“此非为战,实为求生,为图强!需集格物院之智、水师之勇、朝廷之资源,主动探寻、研究、防备,乃至……在未来可能的交锋中,战而胜之!”
皇帝沈雨沉思良久,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之声。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准!九弟,你所虑深远,非庸臣所能及。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所需人手、资源,朕一律支持!务必为我大龙,除此心腹之患,开万世之基!”
有了皇帝的鼎力支持,沈天雷厉风行。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在格物院之下,秘密组建了“异域对策司”,对外仅称是研究海外风物、天文地理的新部门。
对策司的成员,皆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精英:
徐哲任司正,总揽技术研究与情报分析。他带领格物院技术骨干,全力解析缴获的所有暮光之域器械、能量残骸,试图逆推其技术原理,并寻找其能量来源与可能的弱点。
巴图任司副,负责安全防卫与对外行动。他挑选了龙天新军与水师中的绝对精锐,组成一支特殊的行动部队,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与暮光之域相关的特殊冲突。
此外,还招募了大量精通数理、天文、航海、乃至古文字、异域语言的奇人异士,试图从各个角度寻找暮光之域的蛛丝马迹,并研究应对其可能使用的非传统手段的方法。
对策司成立的第一个重大举措,并非急于出海寻敌,而是“造船”。
沈天深知,欲探寻远海之外的暮光之域,乃至与之抗衡,必须拥有能够远航、且具备一定防御和探索能力的舰船。现有的水师战舰,用于近海防御尚可,远洋探索与作战则力有未逮。
在沈天的授意和徐哲的主持下,格物院集中了最顶尖的工匠,融合从暮光之域“方舟”残骸研究中获得的一些灵感,以及大龙自身成熟的造船工艺,开始在东海秘密船坞,打造新一代的远洋探索船。
这种新船被命名为“破暮级”,体型适中,结构坚固,兼具速度与耐力。
与此同时,对策司的情报网络也开始向海外延伸。通过往来东西方的商队、渔民,乃至主动派出的伪装成商船的侦察船,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关于远海异常天象、奇异传说、不明漂流物等信息,试图从中找到与暮光之域相关的线索。
王府内,沈天看着窗外渐起的秋风,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无尽远海之外。
他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必须在暮光之域再次降临之前,尽可能多地了解它们,壮大自身。这是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但为了大龙的未来,他别无选择,唯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