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北境后,沈天带领队伍避开交战激烈的正面战场,他们专走荒僻小路,昼伏夜出。越是靠近北方,空气中那股混乱、血腥、夹杂着阴冷邪异的气息就越发浓重。徐哲携带的改进版“怨能追踪仪”和专门为此次任务调制的探测盘,指针颤动的频率越来越高,方向直指北狄深处,一片被称为“黑乌荒原”的禁区。
据传“黑乌荒原”遍布黑色的、仿佛被烈火烧灼过的怪石,寸草不生,鸟兽绝迹,连北狄牧民都视其为被诅咒之地,极少靠近。
几日之后,队伍终于抵达了黑乌荒原。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大地一片焦黑,布满了嶙峋的黑色怪石,形状狰狞,仿佛无数挣扎的怪物被瞬间石化。天空低垂,铅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般的刺鼻气味和一种深沉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压抑感。探测仪的指针,已经疯狂地指向荒原深处,几乎要跳出罗盘。
“王爷,能量读数爆表!波动极其强烈!”徐哲声音发紧。
沈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适,沉声道:“检查装备,准备进入。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摧毁,不是与敌人缠斗。尽量避免暴露,若遇敌,速战速决!”
队伍如同细小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汇入这死亡般的黑乌荒原。脚下是松脆的焦土,每一步都扬起黑色的尘埃。周围死寂得可怕,连风声都似乎被吞噬了。
随着深入,环境越发诡异。一些黑色的怪石表面,开始浮现出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微微搏动着,散发出微弱的热量和混乱的波动。空气中开始出现游离的、细小的黑色电弧,噼啪作响,偶尔落在人身上,带来针刺般的麻痹和轻微的眩晕感。
终于,在穿越了数片更加密集、血管纹路几乎连成一片的怪石林后,他们看到了此行的目标——荒原中心,是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天坑!天坑边缘极不规则,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从地底撕裂、掏空形成。坑壁上布满了与外围怪石相似的、但更加粗大、搏动更加有力的暗红“血管”,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向坑底深处汇聚。
而坑底,并非黑暗。那里翻腾着粘稠如墨、却又不断闪烁着暗红、幽绿、惨白等亵渎色彩光芒的“液体”!这“液体”如同煮沸般翻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朽混合的气味,以及难以形容的、直击灵魂深处的疯狂、混乱与纯粹的恶意!无数扭曲的、仿佛由纯粹痛苦与怨恨凝聚而成的幻影,在那“液体”表面嘶嚎、挣扎、湮灭、重生。
在天坑的正中央,“液体”翻涌最剧烈之处,悬浮着一枚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多面体!这黑色水晶有数十丈高,表面布满了诡异复杂的纹路,不断吸收着坑底“液体”的能量和四周“血管”传输而来的地脉邪力,并将其转化为更加精纯、更加狂暴的黑暗能量,如同一个巨大的、邪恶的心脏,搏动着,将致命的“血液”泵向未知的远方——毫无疑问,这就是供应北狄异化大军的力量源头!
在天坑边缘和坑壁上,修建着简陋却坚固的石质堡垒和平台,上面驻扎着大批北狄士兵,以及更多那种覆盖骨甲的“巨人”、怪鸟,甚至还有几种之前未曾见过的、更加扭曲的异化生物!而黑袍人的数量,也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多,他们如同工蚁般忙碌着。
防守极其森严!想要接近并摧毁那黑色水晶,难如登天!
徐哲脸色惨白道:“王爷,我们的装备……恐怕难以对其造成根本性破坏。而且,一旦发起攻击,必然会惊动所有守军……”
沈天伏在一块巨大的黑色怪石后,死死盯着那天坑中心的黑色水晶,心脏狂跳。他能感觉到,怀中“观门令”正在微微发热,与那黑色水晶散发出的邪恶波动隐隐对抗。而体内那丝来自“枢机”的感悟,也在激烈地排斥着此地的污秽。
强攻,绝对是死路一条。
难道要无功而返?
不!沈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想起了“枢机”的意念:“速往……查明……阻之。”阻之,未必一定要彻底摧毁。或许……干扰、削弱、暂时瘫痪它,也是“阻之”!
他看向徐哲:“我们携带的、威力最强的爆炸物是什么?还有,那几枚根据‘偏转符’原理改进的‘能量干扰弹’,效果如何?”
徐哲快速回答:“威力最强的是‘雷火神机’,装药量极大,但体积也大,不易投送。能量干扰弹……理论上可以短时间内制造强烈的能量乱流,干扰类似法阵的稳定运行,但面对这种层级,效果持续时间恐怕很短,且可能引发不可测的能量反冲。”
“很短……就够了!”沈天目光扫过天坑周围的地形和守军分布,脑中飞速计算,“我们不直接攻击那黑色水晶。看到那些坑壁‘血管’了吗?还有那些黑袍人聚集的仪式平台?这些地方,必然是维持那黑色水晶运转和能量传输的关键!”
他制定了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计划:由他带领几名玄甲营精锐,携带“雷火神机”和“能量干扰弹”,利用荒原怪石的阴影和混乱的能量场掩护,秘密潜入天坑边缘,同时炸毁数个关键的“血管”和黑袍人平台,并投掷“能量干扰弹”制造大规模能量混乱!
与此同时,徐哲带领其余人员,在远处预设的狙击点,用特制的破邪重弩和远程武器,狙杀关键目标,制造更大混乱,并准备接应。
“行动必须同步,一击即走,绝不恋战!我们的目标是制造最大混乱和干扰,并非将其彻底摧毁。得手后,立刻按预定路线撤退,在第一个汇合点集合!”沈天沉声下令。
计划已定,再无犹豫。沈天亲自挑选了四名玄甲营精锐,五人换上与环境相近的深色伪装,在身上涂抹了特制的隔绝气息的药膏,背负着沉重的爆炸物和干扰弹,悄无声息地向天坑边缘摸去。
徐哲则带人迅速在后方建立起临时狙击阵地,调试武器,紧张地等待着信号。
潜入的过程惊险万分。天坑周围守卫森严,巡逻队往来不绝。沈天等人凭借着高超的潜行技巧,在怪石和阴影的缝隙间艰难穿行,终于抵达了预定的几个爆破点附近。
沈天潜伏在一块凸起的黑色岩石后,距离最近的一个“血管”不足二十丈。那暗红的“血管”粗如儿臂,深深扎入岩壁,不断搏动,将一股股污浊的能量传输向坑底。两名黑袍人正站在旁边的一个小平台上,手持骨杖,似乎在监控和调节。
他看了看其他队员传来的就位信号,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玄甲营精锐点了点头。
行动!
沈天猛地从藏身处跃出,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扑向那个平台!手中已扣住了一枚“能量干扰弹”!
“敌袭——!”平台上的黑袍人反应极快,一人嘶声厉喝,骨杖挥动,一道黑气凝成的箭矢射向沈天!另一人则开始念诵咒文,试图激发防御。
但沈天的速度太快了!他侧身险险避开黑气箭矢,手中“能量干扰弹”已狠狠砸在“血管”与岩壁的连接处!
“爆!”
几乎在同一瞬间,其他四个爆破点也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和耀眼的光芒!“雷火神机”的恐怖威力将岩石和“血管”炸得粉碎,火焰与冲击波席卷平台!
沈天投出的“能量干扰弹”也同时爆发!没有火光,只有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的乳白色能量波纹猛地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那粗大的“血管”剧烈痉挛,传输的能量瞬间紊乱、中断!平台上的黑袍人被波纹扫中,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身上黑气溃散!
整个天坑边缘,火光冲天,爆炸声连绵,能量乱流肆虐!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一片混乱!
“撤!”沈天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转身就跑!四名玄甲营精锐也迅速脱离,向着预定路线狂奔。
后方,徐哲等人的远程狙击也开始了,特制的破邪弩箭如同死神之吻,精准地射向那些试图反击的黑袍人和北狄士兵,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然而,他们的行动也彻底激怒了天坑中心那恐怖的黑色水晶!黑色水晶剧烈震动,发出震耳欲聋的、仿佛无数灵魂尖啸的嗡鸣!坑底那粘稠的“液体”疯狂翻涌,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暴戾的黑暗能量,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即将喷薄而出!
更可怕的是,那天坑边缘的岩壁上,无数暗红的“血管”疯狂蠕动,竟如同活物般,从岩壁中挣脱出来,化作无数条粗大的、带着倒刺的触手,向着正在撤退的沈天等人席卷而来!速度奇快无比!
“快走!”沈天厉吼,挥动“观门令”,勉强激发一道淡金色的光幕,挡开两条最先袭来的触手,但那光幕瞬间黯淡,触手上传来的巨力震得他气血翻涌。
一名玄甲营精锐稍慢一步,被触手卷住脚踝,惨叫声中,瞬间被拖入黑暗,没了声息。
沈天目眦欲裂,却无力救援。他们拼尽全力,在徐哲等人的远程火力掩护下,亡命奔逃。
身后,天坑方向传来更加恐怖的轰鸣和能量波动,整个黑乌荒原都在震颤。那黑色水晶显然被严重干扰了,但其反扑也无比猛烈。
队伍一路狂奔,直到彻底摆脱了触手的追击和追兵,抵达了第一个汇合点。
徐哲快速检查了仪器,喘息道:“王爷……能量读数显示,波动极不稳定,输出能量骤降了至少四成!我们的干扰……成功了!”
沈天靠在一块冰冷的黑石上,剧烈喘息,看着远方那依旧隐隐传来不祥波动的天坑方向,心中并无太多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