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夏元昭原本还在好奇地四下打量,此时见小侄子情绪波动得有点厉害,眉头还越锁越紧,便忍不住在一旁问道。
听到大佬发话,坐在夏一鸣左边的白闲秋,这才从方才的思索中回神,随即也才注意到自家小朋友的脸色似乎有点糟糕,忙跟着问道:“你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说完,他还起身,开始从兜里掏手机……
夏一鸣硬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忙伸手阻止,同时小声道:“没……我只是昨晚睡得不太好……”
“扯淡!”白闲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然后没好气地说道:“我昨晚还一整宿没睡呢,脸色也没你现在这样惨……白得像个鬼似的!”
夏一鸣沉默了几秒,才摸着自己的脸问坐自个右边的大佬:“我脸色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夏元昭面带忧色地点头:“真的很差,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回去歇歇,其他事等你好了再办也可以。”
白闲秋微微一顿,旋即就也跟着点起了头,并说道:“对,反正我们现在也只想跟着凑个热闹,实在不行的话,我们等大潮过后再去也可以。”
不管怎么说,他们今年都还没入场,甚至连钱也没投,现在就算晚上个把月,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夏一鸣哑然,随后拍拍怀中抱着的那同样目露忧色的分神,并递话过去,让他先回来……
等分神回归,确定自个的精神稳定了些,他再闭目感受一下,才睁眼长舒了口气,对面带忧色的他们解释道:“我没事,刚才只是感觉有些压抑,这才有点儿不舒服。”
夏元昭一听,若有所思地抬头朝上望了眼,再用余光瞥了瞥另一头的小子,然后收回目光,一边安抚,一边用微如蚁呐的声音说:“你还能忍吗?如果能,就再忍忍!”
说完,他继续补充道:“这地方有官方的一部分国威在镇守,还遇强则强,外加你又敏感和没有豁免,所以才会有被针对压抑的感觉。”
夏一鸣愣了两秒,随后微微点头,接着强笑着对自家前同桌说:“要不……你去看看阿珏那边能不能快点,如果能……”
白闲秋抿嘴,在又一次确认他的状况后,才点头道:“那你们先坐会,我去看看……”
夏一鸣点头。
等目送自家友人离开,他才微微舒了口气,抬手抚在小黑头上,然后借助它的特别之处,把昨晚在他意识海发生的那场战斗跟大佬大致说了下。
夏元昭这才恍然,然后又想起那个他差点就沾上的诡异‘诅咒’,不由得皱眉传音道:‘你的意思是……那个诅咒对你的影响可能并没有完全消去?’
‘嗯。’夏一鸣点头,然后补充:‘我刚才总感觉自己很暴躁,还有一股子无名火在心里燃烧,它……就仿佛是想要把我的理智全都烧个精光,让我有一种不需再顾及其他,然后直接动手把所有碍眼的事物都毁个干净的冲动。’
夏元昭听完,眉头皱得更紧,问道:‘你确定大蛤蟆真把那玩意给你清掉了吗?’
上次,如果不是他形态特殊,外加又是早有准备,他搞不好也要被那诅咒给沾上了。可那怕如此,他也小小地体验了一遍那玩意的诡异之处!
——竟然能无视他专门为其建立的阻隔、禁制,还能精准定位他的灵神所在。
夏一鸣微微沉吟,有些不是很确定地说:‘按理说……大蛤蟆应该是已经把它给彻底解决了才对。’
毕竟,那家伙在昨晚可是出动了包括娘娘在内的三位大神,甚至最后……连他这原本看戏的,竟然也被殃及池鱼了。
夏元昭再度皱眉,伸手搭在小侄子的腕上,并传音道:‘别动,让我看看。’
夏一鸣微微点头,眼睛缓缓闭上,任由那道从搭在他腕上的那只小手中传来的清凉之气在他身体里扫过。
某幽寂漆黑的意识海中,一双银灰色、瞳孔却形似蛇蛟的眼睛悄然睁开……数息之后,这双眼睛又缓缓合上,再度消失在这幽深漆黑的海底之中。
查探一阵,夏元昭开始收回法力,不过他的眉头却没放松,传音道:‘从我的查探上来看,除了我不好去靠近的头部,你的身体其他的部位并没有问题。’
男孩说着,抬头看向小侄子的脑袋瓜,表情凝重地说:‘可你的头部,才是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地方才对啊!’
——它是神庭所在,而小侄子的神庭里还有个意识海,那里是大蛤蟆的绝对地盘……
“……”
如果是其他地方,他或许会担心,但如果这目标换成大蟾蜍……这!就它那实力,他可不信对方会被那诅咒给缠上!
那种连他都能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阻止且隔绝的诅咒,怎么可能侵蚀得了那只有着绝对主场优势的家伙。
真以为……咳,那条环绕着整个意识海的长河是拿来看着玩的吗!
夏一鸣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刚想说话,就见谢珏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来,而且人刚停下,就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就这一小会,你脸色就这很难看!没什么事吧?”
夏一鸣摇头,然后看了眼他身后,问:“怎么就你回来,阿秋呢?”
谢珏打量片刻,见他虽然脸色不好,但精神倒是挺不错,这才稍稍放松地回答道:“他说他对这里熟,让我就把那些东西扔给他处理。”
夏一鸣环顾四围,见来办事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得有些纠结地问:“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还要很久,那我想出去缓口气,这里的‘人’太多了。”
上次去特行部那边,从头到尾也就遇到一位据说是牛妖的非人;而在这里,从他坐下,这都已经有六、七只……呃!六、七个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从他们边上过去了。
好家伙,这非人的浓度也太重了吧!
而且,这其中还不乏浑身腥膻腐臭的!
谢珏听完,先是微微一怔,不过等他弄明白,就有些哭笑不得,干脆压低声音为其解惑:“这才那到那啊!而且特事问本身的服务对象就是他们,这样一来,这密度不就上来了吗?”
夏一鸣:“……”
理解归理解,但他还是感觉那里有点怪!总感觉来到一个,他不应该来的地方。
面对他的死脑筋,谢珏只能朝夏元昭努嘴,拿其举例道:“就像阿元,他以后如果有需要,也只能来这,普通人的官方机构根本就没有开展这方面的业务。”
夏一鸣看了看大佬,一时默然,随后捏捏眉心,无奈地说:“那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走?”
虽然分神的回归让他好受了一些,但他总感觉他要是再被这么压制下去,怕是迟早会出事。
与不知情的谢珏不同,已经知道大概缘由的夏元昭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出去缓缓,等要签名的时候,你们再给我们发个信息。”
谢珏看了看脸色的确不佳的夏一鸣,只略一迟疑,就点头:“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下次……”
一听这话,夏一鸣无奈地打断道:“还是别了,赶紧把这事给了了吧!”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不想公开自家的秘密,就不可能从官方那里拿到豁免,所以与其以后还要再来受一次这份罪,那不如把这事给一次性了结了。
夏元昭眼睛微转,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他也开始一边附和,一边催促道:“你去催催,看能不能快点。”
谢珏看了看已经靠在椅背上闭目不语的夏一鸣,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人话语背后藏着的意思,但见他们这般坚持,而且那对某人紧张到不行的屁孩也没反驳。他也只好点头,转身去找说是要找熟人帮忙白闲秋。
等目送小贼离开,夏元昭才回头,面带忧色地看向闭目养神的小侄子。
……
过了一会儿,就在夏元昭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先带人离开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朝他们走来。
等他转头一看,眉梢便忍不住微微一挑。
“又见面了,夏道友。”这是白逢春经过思索后,选择的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称呼。
夏元昭看了看对方后面跟着的几人,点头道:“你好。”
正抱着文件的白闲秋看着像是睡着了的友人,忍不住问:“阿一这是……”
夏元昭摇头,一边伸手抚向小侄子的眉心,一边轻声说:“他的灵神受了点伤,有些经不住这地方的威压。”
“哈啊?”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谢白二人愣住;
而白逢春……则是眼帘微垂,用余光假作不经意地,扫过某人脚上趴着的大蜘蛛。
与特事部的同僚和其他往这边瞥了一眼后便不再关注的来访者不同,他对于这玩意的来历,可是有着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不可思议的猜测。
“是诅咒……”夏一鸣听到声音后,其实就已经醒了,只是身体里的那种莫名的困顿,又让他一时不想睁开眼。直到现在,他才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回答道:“昨晚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要不是小叔刚好来找我玩,我人怕是都要直接躺平了。”
说完,他拍拍脸,强打精神问自家前同桌:“好了吗?”
白闲秋微愣,随后下意识把手中的文件递过去……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想收回,但对方却已经接过,搞得他也只能面带忧色地抱怨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真是,这事虽然也挺要紧,但它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人身健康重要啊!他要是早知道自家小朋友身体不舒服,他非把这事给先推了不可!反正他们也没投钱,就算延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夏一鸣摇头,在翻看了两页后,发觉实在是没法集中精神,便抬头,直截了当地问前同桌:“这是要我签的吗?在哪签?”
“夏同学不仔细看一下内容吗?”由于在刚才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里头涉及的金额,所以白逢春在看到这小孩竟然这般漫不经心后,便忍不住提醒道。
夏一鸣打了个哈欠,摇头:“反正之前也商量过了,看不看都没什么差别。”
白逢春:“……”
这小孩知道他在说什么吗?还是说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大胆,上百亿说扔就扔……而且还是扔朱渊那看不到底的巨坑深坑里?
夏元昭见这些人还在啰哩叭嗦,干脆直接问小贼:“赶紧的!签哪?”
这些人真是!没看到人都已经被这鬼威势压到快要撑不住了吗!
谢珏见屁孩的语气都变了,直接打了个激灵,连忙上前,也不说话,很干脆地帮着翻到签名的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夏一鸣揉揉眼睛,在谢珏指着的位置分别写下自己的名字。
等全都写完,他抬头看向谢珏。
“还有……”谢珏说完,回头看向朱渊使馆的工作人员。
其中一人似乎有些犹豫,但另外一位却直接抢过对方手中的文件,随后递给谢珏。
谢珏翻了翻,等确定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就一边递给夏一鸣,一边提醒道:“这是朱渊购岛协议,它本来是要去使馆签的,但由于有小白的大哥作保,使馆那边就用特殊手段把它送过来了。”
本来它要先打钱,结果那位白队长只露了一个脸,对方就直接给他们送过来了,还热情地表示:“只要钱没问题,晚点打过去也可以。”
夏一鸣愣了几秒,才不解地说:“我记得不是要先去什么经管办理……”
“那个就在你刚才签的文件里。”白闲秋提醒道。
白逢春突然有点想抚额,经过这几分钟的观察,他突然有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没想到这几个小屁孩……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这一百多亿给随手划拉到外面去……而且,经过现在的观察,他真的有点想问他家那不着调的玩意——到底知道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哦。”听说已经签过了,而且连同之后手续都不用折腾,夏一鸣松了口气之余,又在谢珏的指点下,在这几份在文字上看着与大夏有些不同的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除了心情微妙的白逢春,其他几人都各自松了口气。
夏家叔侄是因为这事终于了结了,眼看着就能离开这让人不适的鬼地方;谢白两人则是这事终于有了结果,离他们的目标又更进一步;而朱渊的工作人员……
则是更简单,那就是——终于又拐到一头肥羊,只要伺候得小心点,那他们国内就又多了一个保镖和一张长期饭票。
至于出卖领土和人民……
呵,对于现在的朱渊而言,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朱渊卖的,可是已经接近废弃、且除了需要中央财政源源不断地投入,其他却是连税都收不上来的鬼地方。
而卖人民……那就更扯!
那些人里头,绝大部分本就不是朱渊的主体民族,而且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算是难民。
每年因为要养活这些人而下拨的款项,就能让长老院那边吵得不可开交。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大夏对他们的感观,朱渊国内早就把这些人给扔回西辅本岛,任其自生自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