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了解比较多的谢、白两人见他说完就再次低头思索,心里不知为何莫名一松;而吉光则是在经过一番观察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后是夏衡,由于他是纯新人,对于某些事知道得,很多还都是一知半解,所以他在这个话题里,表现出的模样是最懵的……
“所以说……!”谢珏拿手指戳了戳夏一鸣,问:“你认为这不是什么坏事?”
再次被打断思绪的夏一鸣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觉得能有多坏?天塌的那种?”
谢珏愣了好一会,才犹豫地说:“大概……不至于……吧?”
夏一鸣朝他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道:“这事最多也只是让俗世出现一些动荡,增加一些求仙问道的人,更大的话……”
少年瞄了眼上方,才淡淡地说:“除非九重天的出现重大变故,或者至少死上一个帝下四极五方五老的级别,否则这天……就塌不了!”
谢珏:“……”
这话怎么说呢!
要不是怕被瞪,黑皮少年差点就要拍手叫好!
白闲秋则是在听完后,想着一会要不要给他哥去个信,提醒一下……
而另外两人……
薛吉光有些意外,感觉夏一鸣似乎变得陌生了;至于夏衡……这孩子依旧不在状态,整个都是懵逼的状态。
……
对于租房和寻找据点,夏一鸣在谢珏提到时,直接摇头,表示自己现在脱不开身,他们决定就好。
直到这几个人准备出门,走在最后的夏衡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正在送他们的夏一鸣说:“我刚才忘了告诉十二哥,伯伯和三哥他们今天也回来,现在正在安置,好像说等安置好了,就会来十二哥家拜访。”
夏一鸣微愣,歪头想了想,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要晚一些,我现在有急事准备去西辅一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已经走到门外的三人瞬间回头……甚至不只是他们连最小白的夏衡在捋清楚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后,都忍不住捂住嘴巴。
西辅——
一座远在万里之外的岛屿!
然后……
现在准备过去一趟!
以及!
晚些时候可以过来拜访!
“……”
意识到某娃娃脸话中含意的几人,立马就打了一个激灵!
开始时,夏一鸣倒是没反应过来,不过等他眼睛一转……
少年不甚在意地耸肩,只留下一句‘你们以后就知道’,然后就开始赶人。
他现在是真的有事,没空跟这几个家伙解释。
……
把人送走,回到三楼的夏一鸣迫不及待地给大佬传音,让他赶紧给西辅递个话,免得那边又说他都不事先通知一下。
刚从天花板往下探头,话都没说,就又被催促的夏元昭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过了片刻,因为衣服无法穿过楼面,而绕了个圈从楼道下来的男孩提醒道:“那边不是你想递话就能递过去的!要三号在我的小庙附近,我才能连接上他。”
尽管夏元昭不太想让人过去,但他也知道,这小子今天绝对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这要是不搞清楚,今晚怕是别想睡了!
夏一鸣皱眉,不过没过两秒,他突然眼睛一亮,立马闭目,让意识沉到自家意识海中去……
这下换成夏元昭眉梢一跳,不过没等他伸手摇人打断,就看见上一秒还双目紧闭的少年已经睁开眼睛,并对着他说:“我让蛤蟆扔了条带着我信息的鱼过去了!你赶紧给他们递个话!”
夏元昭愣了两秒,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既然你都扔鱼过去了,那为什么不在那信息里多放一点,把你要过去的消息告诉他们?”男孩试探着问道。
夏一鸣闻言,瞬间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他才一拍脑门,懊恼道:“我真傻!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个办法!”
男孩在少年那一脸懊恼的小脸上停留一阵,忍不住失笑开来,摇头,尝试勾连他那座远在万里之外的小庙。
……
不多时,沟通完毕的夏元昭睁开微微上挑的凤眼,转头对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夏一鸣说:“可以了,她说她会注意虚界的动静……”
夏一鸣眼睛一亮,不待他说完,就小跑着到长椅上躺下,接着闭目,再度让意识沉入意识海。
“这个地方睡久了背会疼的!”
夏元昭摇头,无奈地吐出一缕雾气,再让它钻到少年的背后,使其化为云床,将少年托起。
做好这个,他便飘到长椅的靠背上坐下,又把今天借到的珠子从嘴巴里掏出来,用两根手指捏着,对着客厅中间的灯光观摩起来。
……
另一边!
沉入意识海的夏一鸣刚听到隐约的水声,立马就呼唤起光蚕。
处于神庭与意识海中间的夹层里,一条正已经把蚕母蚕神图蚕食大半的光蚕突然顿住,随后便化为光点,如流星般下坠,在这漆黑寂寞的世界中划出一道夺目的光华……
意识海的海面上,早已等待多时的夏一鸣一见目标划过长空,正朝着他急速坠落,于是他也不在原地干等,悄然化为光雾,朝着那正急速下坠的流星蜿蜒而去。
原本正在海面养神的披甲巨蟾见状,熟门熟路地从意识海中抄起一条黑鱼。等其张嘴,把那条正朝着它飞来的小虫子吸到嘴里,它才甩开胳膊,瞄准某个正在响应召唤的点,就是全力一掷……
……
西辅!
早已等待多时的中年女子心下一松,曲指弹出一道黄光,把那条穿透空间后,依然如同炮弹般砸向洞壁的黑鱼接住。
数秒后,一道流光从黑鱼的嘴里摇摇晃晃地飞出来,并在女子开口前吐槽:‘我还想着化光是不是会好……呕!还是好晕……呕!’
文士打扮的中年女子失笑,柔荑轻转,便把正往地上掉的流光引来手中。
“这又不是针对肉身的影响,怎么可能会因为形态的改变而出现变化。”女子解释完,又温声道:“又有什么事啊?这么急!”
流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端猛地就是一阵甩动,似是在甩动着脑袋……
等过了几秒,感觉没那么晕的流光才褪去那璀璨的外表,化为一条莹白透明的小蚕,并小声地向她说起自己此番的来意。
夏瑶听完,为他的大惊小怪失笑之余,脸上也闪过一丝怀念。
地母宫……玉陨……小小、小黑、小花、小贪吃鬼,还有阿白和阿黑……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因为某人那直勾勾的注视,夏瑶干脆率先回答他的疑惑——长河与轮回……
“你想多了,它们之间除了外表相似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联系!”
女子用青葱玉指轻轻拨弄着小虫子的小脑袋,淡淡地补充:“环——形如其名,及是浑然一体,没有首尾之分,象征着万物轮回、周而复始;而你那长河却是自北极而起,在意识海中部汇聚成浩渺长河,并在环绕意识海一圈后,往南而去,自南极而入……”
夏瑶的声音平淡:“此二者虽有相似,含意上也有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之意,但本质上却是天渊之别,一者为生死相依,循环复始;一者为生息不止,滔滔不绝。”
夏一鸣听得有点懵,似懂非懂,不过最后还是开口:‘可是……为什么我从来都没看到过有灵性自北而出?也没看见有‘河水’向南流淌?’
夏瑶笑笑,柔声道:“因为你看到的‘长河’本身就是它们最富集的位置,它与南北两极的‘河水’相比,犹豫皓月与萤火。在皓月的光芒之下,你自然很难观察到那些渺如烟霞的点点萤火。”
说完,看小虫子还是发散着茫然的气息,夏瑶干脆道:“等你回去之后,再仔细观察,应该就能发现一些端倪。”
夏一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除了点头,还能怎么办。
而夏瑶那边,则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你刚才说,他们应该还没死心,仍想一探我的宫闱?”
‘对!’夏一鸣点头:‘尽管祂们看着像是同意将那些司职交给八哥,但实际上你我都知道,那些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接住的。再加上想要继承它们,也要祂们的同意。’
所以……
‘我很怀疑它们终有一天会出到在小叔面前。’
夏瑶这次没立刻回答,而是在沉吟良久后,才叹气:“尽管我曾经也想过会发生变故,但着实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侵蚀根基、动摇阴律……
这可是直接在刨灵界的根啊!
文士打扮的中年女子用右手手指轻叩身帝的树根,片刻后突然停顿,同时眸色也由温润的琥珀色转变成最纯粹的黑,一脸肃杀地说:“那就让他去试试!只要他能打开幽都,我就能让那里面的小家伙们斩断所有依附在灵界之上的通道,还灵界……以清净!”
夏一鸣在其眸色转变的那一刻就已经僵住,等其话音落下,虽仍有如芒在背的森森杀气,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那样的话,小叔会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他还没实际考查过,但能让灵界视如跗骨之俎、却又无法动手剪除,那个中缘由,不用想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夏瑶:“……”
见自家便宜师父似有缓和之像,夏一鸣连忙再接再厉:‘人世间有句俗话,毁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小叔在灵界还好,祂们未尽敢闯。但我呢?你能拦下那滔滔汹意吗?’
他倒是不怕死,但外婆外公呢!他不能把他们置于险境之中!
夏瑶明眸微垂、杀意渐止。片刻后,她略显无奈地对掌心的小虫儿说:“你容我……稍加思索。”
有门!
夏一鸣见状,心里一松,连忙在其掌心中点头。
……
不知过去多久,夏瑶从思索中回神,同在正她掌心中因无聊而‘打滚’的夏一鸣说:“我有三策,可由你自决。”
夏一鸣微怔,随后连忙翻身摆正,点头:‘您说!’
夏瑶也不卖关子,直接指了指他,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说:“一由你我,选一人去引动我那本体,让其亲自动手,还灵界以清净。”
夏一鸣:“……”
在稍加沉默后,少年偷偷瞄了眼她,遂摇头。
虽然他没问她最后会怎么样,但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一向相信自己直觉的少年,这次也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夏瑶叹气,无奈地摆弄了他一下,淡淡地说:“此为上策,损我一人,能解诸般困局。”
夏一鸣没说话,只是固执地摇头。
夏瑶摇头,只得继续道:“这二策……或许我们可以用那二相神来解决。”
‘大蜘蛛?’夏一鸣疑惑地看向她。
夏瑶点头,伸出手指,一边用指尖在他那小脑袋上轻点,一边说道:“引长河入体,以乘天之力为刃,将那一众贪婪之辈剪……”
‘等等!等等!’听她说得越来越不像话,夏一鸣连忙提醒:‘您是不是对它的实力有什么误会?’
夏瑶眼波流转,伸手一戳,让立起的小虫不小心翻了个跟斗,随后轻笑着说:“不是它,而是你,以你的灵性为基础,再去找蛤蟆借来三滴源质,我就可以让你在短时间里拥有乘天之力。”
夏一鸣挣扎着起身,瞪眼,反驳:‘空有乘天之力有何用,我又无乘天之法!更无乘天之能!’
真是!
这种‘常识’明明就是眼前这人教的!
还乘天……
乘你%*~
夏瑶没有说太多,只是淡淡地说:“蛤蟆那就算除了我,至少也还保存着四份乘天境的忆质。”
夏一鸣:“……”
感情这人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但……
‘消化记忆是要很长时间的!’少年无奈地提醒道。
像蚕母那份!
他就在‘梦里’度过了至少两万年!
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把那份记忆给完全消化!
还消化乘天的忆质……
疯了吗?
还有……
‘就算有忆质又能怎么样,你忘了这里面还有属性之别吗?’
如果他猜得没错,自家这便宜师父所说的‘乘天’,就有当初母树身上的诅咒侵蚀他的时候,蛤蟆吐出来的那两位——
一为明显是与阳和光有关的英伟男子,驾龙乘雷,以弓箭为武器,衣服上还能蹿出炽烈火鸟,辅以毙敌。
一为属性不明显的神秘女子,以奇怪的链子为下武器,似乎还掌握了‘磁’或者说引力、重力……
至于大蜘蛛……
那货属性虽然古怪,但概括起来也很简单——阴与阳!生与死!
不成想,夏瑶在听完他的话后,却是摇头,嘴角带出一丝笑意,提醒道:“你忘了,你曾经还说过,它与我……很是相似吗?”
夏一鸣愣怔一阵,‘嘶’地吸入一道弥漫在整个洞室中的氤氲灵气,纠结地说:‘你的意思是……她的那份?’
“对!”夏瑶点头:“你不觉得它很合适吗?而且你所纠结的,不就是怕冒犯她吗?而我能帮你把它给拆解开来,把属于乘天的那部分单独分离,并逐一教授与你,让你能尽快掌握!”
夏一鸣:“……”
如果只是单纯的授法,没有其他关于隐私的部分,那他……倒是勉强能接受。
夏瑶轻笑,虽然这小家伙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能猜到他在意的是什么。
——无非是怕冒犯到她那本体。
真是!
文士打扮的女子摇头,暗笑:‘会介意这种事的,也就他这年纪的小家伙,等到了我这年纪,谁还会介意性别之分。’
朋友不会,敌人……呵呵,那就更不会!
兵戈之下,那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