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鸣纠结一阵,点头,认为这想法的确有一定的可行性。
不过……
‘那这第三呢?’
他好奇地问。
“第三……”
夏瑶淡淡一笑,低头看着掌心中的他,提醒道:“这第三乃下策,你确定要听?”
夏一鸣微微一顿,点头:‘就当是长见识,以后万一遇到类似情况,我不至于束手无策。’
夏瑶垂目,斟酌许久,才把他托到嘴边,小声耳语起来:
“……借幽都之宝为引……以阳城这一众生灵为祭……破我禁制……引动杀劫……杀劫之下,她和它们会自动清除一切有害于灵界之事物……”
最后,女子恢复往日的温婉,从容地对听呆了的小虫子说:“这样一来,那小家伙就不会引来他人注视,你也不会被牵涉其中。”
夏一鸣沉默半晌,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还是算了!就用第二个吧!这个实太损天和,一旦有所漏露,她的名声也会被败坏。’
夏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说:“此为下策,为不得已,方可行之。”
要是灵界真的崩了,那死伤者更众,她之策,不过权衡利弊后,取最优解而已。
……
由于只是计划,且夏瑶现下还要镇压母树,所以无论是拆解,还是授课,如今都是无从谈起。
于是两人在稍加平息后,又开始说起其他事宜。
比如……
“小小当时应该是在试探你,小花手边并不缺此等宝物,应当不需要找小小借。只是她的性情较为冷清,而你又与小小较为熟悉,我才说让你去找她借宝。”
再比如……
“小贪吃鬼那袋子的确是他的一个胃袋,不可能交与他人炼化,所以我当时就有提起。”
说完,女子螓首轻侧,在思索片刻后,又道:“小贪吃鬼是犼,以龙为食,与东西那老泥鳅有大仇,如若那天不测,可用我予你那真名唤他,只要事涉四海龙,他一般都会很感兴趣。”
而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事的夏一鸣在一阵怔愣后,下意识问:‘可我要没记错,现下帮你管灵界的那位,不是九重天的五方龙王之一,并且还是五帝之一的黑帝吗?’
龙……和以龙为食的犼是同僚?
夏瑶勾起唇角,一边用手指拨弄他,一边解释:“五方龙王与其他龙族不同,他们就是不想听那老泥鳅的话,才加入九重天,然后又各自找了靠山、拜了码头。”
说着,她又微微摇头:“再说了,小贪吃鬼也不是普通野兽,他能分辨出好赖。而且……”
夏瑶在夏一鸣的小脑袋上点了点,笑吟吟地说:“如果他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的话,你觉得……我还会让他担任幽狱之主?”
夏一鸣:“……”
这话倒是不假!
做为身在那种位置的‘人’,如果祂连最基础的欲望都控制不住,那还真是……
‘遗祸天地之间!’
“对!”夏瑶点头,见他想通了,就又说起了其他的‘人’:“小黑……唔!虽然有些死板,但也只是面上严肃,只要你们不违反阴律,那他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夏一鸣点头,刚想问其他的事,就听到……
“阿黑比较活泼,性格比较讨喜,喜欢提点后辈;而阿白因为管的事比较多,性格就要严肃些……”夏瑶见难得说起这此,便轻笑着,逐一把灵界一系主要人员告知与他。
夏一鸣听得不时点头,最后见她说了一圈,但好像还漏了一些,就问:“那鬼王呢?我在地母宫里还见着了一座专门供奉四方鬼王的大殿。”
就在武卫的右侧,都广之主的前面。
“他们啊!”夏瑶稍稍沉吟,摇头:“他们是二代的残部,一群刺头,我见他们虽爱找我麻烦,但又没犯什么太过严重的错误,就把拱卫灵界四野的职位分给了他们。”
这也算是一种废物利用,外加给那些家伙找点事做,勉得没事就只会整天盯着她不放。
‘二代残部?’夏一鸣脑海中立马闪过那个有着一头赤色头发的怪‘人’,青衣背后的靠山。
只是……
‘他们有那么厉害吗?’
少年一边嘀咕,一边跟自家师父描述起那红发鬼王的相貌。
夏瑶一听,眉梢顿时微挑,在稍加思索后,好笑地提点道:“你之所以觉得他弱,大概是因为那应该不是他的真身。而且,就算他有小心思,但在不能完全确定我是何种状态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在我的‘头顶’上太过放肆。”
那些家伙只是刺头,又不是傻子。
而且说是刺头,但要是他真的只是刺头,又怎么可能在她清洗灵界的时候,不但能保全自家性命,还能带着一群二代遗臣全身而退?
夏一鸣似懂非懂地点头。
夏瑶见状,也不多解释,只顺着这个话题,又与他分说一遍其他的那三个鬼王……
——红发者为南方,所辖之地乃是都广之野的南部,掌南部军机,有部众十余万,多为火鬼和兽鬼,战力强劲、悍不畏死!而其现世所辖,为大夏之南,有缉凶拘魔之责,同时警戒南部,以防佛国入侵。
——而东方为青发,以山鬼木魅为部众,不到十万众,掌东部连机,战力稍逊于南,但精于术法,十分难缠!现世所辖为大夏之东,职责与南方相近,但多出一条——警戒有老泥鳅坐镇的东海。
夏瑶说完东南,便停顿下来,直到掌心中的小虫点头,表示已经消化完毕,她才开始分说西北:
——西者为白发,以刀兵厉鬼为部众,数量较众,冠绝四方,有近二十万,同掌西部军机,喜刀兵相向的搏杀之术,以凶蛮着称……负责警戒西域诸多小邦异国,同时清剿流窜妖魔。
最后是……
——北方为黑,以水鬼雪妖为部众,数量较少,不到十万从……以诡谲着称,擅风雪之术……主要警戒雪域荒兽……
……
听完关于灵界诸部的信息,夏一鸣在点头之余,也觉得有些头昏脑胀,还感觉十分混乱,像是被塞了一团浆糊。
‘像这种一次性被塞进去太多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小虫子一边晃着小脑袋,一边暗忖道。
夏瑶失笑,摇头,问:“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吗?”
夏一鸣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晕呼呼地嘀咕:‘等我缓缓再说!’
夏瑶颔首,抬头见黑鱼游弋,便曲指招来一黄一黑两只葫芦,再从黑葫中倒出一闪烁着幽光的黑色丸子……
黑丸甫一出现,便在空中浮沉不定,原本还百无聊赖地在洞窟内游弋的黑鱼,却是瞬间扭身转头,用那对龙眼大小的鱼目,直勾勾地盯着夏瑶面前那枚古怪的黑色丸子。
夏一鸣虽晕,但眼可没瞎,所以他在发现黑鱼的异样后,便不由得问:‘这是……啥?’
夏瑶见他竟爬到她手掌边沿张望,便开起玩笑来:“鱼粮。”
夏一鸣只是瞥了正在笑吟吟的她一眼,就把目光再次投到那枚丸子上,问:‘这不好笑,它到底是啥?虚空之力?’
无怪他会这么问,而是经过观察,他已经确定,能让它们表现出这种模样的东西就只有跟虚空相关的东西。
而这里面,似乎也就虚空之力最容易获取。
见他这么快就猜到,夏瑶只得收起玩笑,点了点头:“这是昨天那些小圆球们回来的时候搞得,我见有虚空之精从被它们撞开的口子中流淌出来,便收集了一些,想着等下次有小鱼过来的时候,再让它把它们给捎回去。”
说完,她又指了指那个黄色的葫芦:“此中为我收集的灵气,本来也是想等这小鱼儿们过来,再捎给你的。”
夏一鸣瞥了眼那葫芦,又环顾着这氤氲萦绕的洞室一圈,不解地问:‘你现在能出去?’
“不能!”夏瑶说完,摇头,无奈地解释道:“它适应得每快,并已经将一部分根须延展到洞室外,我虽然进行过收束,但它聚拢灵气的速度,仍然比之前些日子要快上近一半。”
如果说母树之前聚拢这一洞室的灵气还要个三五天,那现在它就只要两天到两天半,效率大大增加不说,连……唉!
“现下的情况有些麻烦,而且我担心它渡劫的时日会比我预想的早,所以接下来你可能要来往的勤快些,好让我有时间把渡劫之法传授与你。”夏瑶沉着脸,对掌心中的小虫儿轻声说道。
夏一鸣先是一惊,随后连忙点头。
由于他们之前已经商量过,所以他对于渡劫倒是没什么意外,唯有……
‘你也压不住它?’
少年好奇地问。
夏瑶打量着周围那些已经完全被树根覆盖的洞壁,摇头,沉着脸说:“它比我想象的要更加难缠,甚至在觉察到周围的泥土已经被我完全封锁后,还特地长出无数几不可见的须根,以各种方式,从各种地方获取恢复所需的资源。”
空气、海水、甚至连洞窟中那本就不多的苔藓和菌类,都成了它的养料。
“如果不是我们发现得及时,并进行特意拦阻,它的根系现在怕是已经偷偷的蔓延到了那小家伙养小妖怪的洞窟里。”
夏瑶说到这,语气中已经透着一丝无奈和头疼。
尽管她的神识能轻松地把整座岛屿覆盖住,但这树实在太鬼精,已经从最开始的旁若无人,进化到现在的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用的还是那些比头发丝还要细须根……
如此一来,她的精神就要长时间地保持集中状态,丝毫不能放松,因为她一旦放松,那些专门为了躲避她神识而长的须根就会疯长。
“虽说我能压制它,但如果时间太长,我也会感觉到疲惫。”文士打扮的女子摇头道。
不眠不休、长时间保持警戒,外加能用学习能力强、懂得用试探突破她设下的禁制术法……最重要的是,这还是在它的灵已经被完全摧毁的情况下!
夏一鸣在她的掌心中抬头仰望洞顶上的树根,片刻后,在特殊视界中只能看到一片绿光的他,十分困惑地问:‘它……不是完全成傻子了吗?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等本事?’
为了避开自家师父的压制,还专门进化出能在神识的覆盖下偷偷成长的须根?
这真是一棵灵性被吞噬掉的树?
早已思索过的夏瑶却是摇头,提醒道:“虽然它的灵性已经被吞噬,但它依旧是生灵!”
而生灵……
“它有着最基础的本能,渴望水的滋润、想要从大地中获得养分、希望得到阳光的照耀……”夏瑶微微停顿,对着掌心中的小虫儿再次重申:“此为生灵的本能,只要它的身体还活着,就依然会有所残留。”
夏一鸣心头一紧,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把母树的事给先搞定!’
夏瑶点头,随后又安慰一句:“不用担心,以你那身遗泽,只要适时显露,祂应当不会太过为难于你。”
夏一鸣表情不变,沉声道:‘不!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遗泽虽好,但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而且,其实最主要的是,他本身也有一点小心思,打着的主意也是想先‘努力’一下,当作是‘长长见识’,等到实在不行,他再动用遗泽……
夏瑶那知道某人的心里,就是奔着要试试挨雷劈是什么滋味的这个主意去的。
此时一见他在那里发呆,似是有些神思不属,就再次安慰道:“不必如此,对于祂的运转机制,我比你要更了解。”
文士打扮的女子用手指点了点正在发呆的他,柔声继续道:“祂对于有‘功’者一向很是优待,不会有你担心的那个万一。”
那是此世界自古以来的运行机制,不可能在她这千年的沉寂期,就出现一种能用天翻地覆来形容的巨大改变。
夏一鸣干笑两声,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回去后要再把母树的记忆给翻出来,进行一次仔细的翻看。
有了便宜师父的保证,他更坚定要亲自尝试一下‘渡劫’是一种什么感觉。
当然,已经体验过母树记忆一次的他,自然也知道母树没被劈过,但他这次想学的不是被雷劈,而是其对于灵气的运用和掌控,却是值得让即将附身母树的他,去学习、借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