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
“轰!”
大地都在跟着鼓点颤动。
那些刚刚搭建好的,本就脆弱不堪的庇护所,被这股音浪冲击得簌簌发抖,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卧槽!”
“什么玩意儿!”
“地震了?!”
所有学员,无论睡着的还是没睡着的,都在同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贯耳给惊得跳了起来。
他们茫然地冲出自己的窝棚,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懵逼。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王艳兵扛着一个大喇叭,站在一辆越野车的车顶上,正随着音乐的节奏疯狂地摇摆着身体。
他将大喇叭凑到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下面的朋友们!”
“你们好吗!”
“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跟着我一起!”
“嗨!起!来!”
学员们:“……”
所有人都傻了。
脑子一片空白。
这他妈是什么阴间操作?
半夜三更,不搞紧急集合,不搞武装越野,在这儿给我们开演唱会?
还是土嗨版的!
“教官!你们要干什么!”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有学员终于反应过来,扯着嗓子愤怒地抗议。
然而,他们的声音在巨大的音响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王艳兵咧着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睡觉?”
“睡什么睡!起来嗨!”
“年轻的身体,怎么能被睡眠束缚!来!跟我一起摇摆!”
学员们气得肺都快炸了。
他们试图用手堵住耳朵,但那震耳欲聋的音乐。
特别是那富有魔性的鼓点,根本不是捂住耳朵就能隔绝的。
那股震动顺着地面,透过脚底,直冲天灵盖。
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跟着“动次打次”的节奏共振。
不到半个小时。
学员们的心理防线就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我脑子里现在全是‘如果这就是爱’!”
“救命啊!这歌有毒!”
“杀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不少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表情痛苦,精神恍惚。
这比直接揍他们一顿还要难受一万倍。
肉体的痛苦有极限,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无穷无尽。
高地上,陈善明看着学员们痛不欲生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招可真够损的。”
“杀人诛心啊。”
王艳兵从车上跳下来,凑到何晨光身边,嘿嘿直笑。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想出来的招。”
“咱们刘队在折腾人这方面,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这叫什么?这就叫抗压和抗干扰能力训练!”何晨光拿着望远镜,语气里也带着笑意。
“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炮火连天那是家常便饭,要是连这点噪音都受不了,还怎么打仗?”
几公里外的利剑大队宿舍。
一些老队员也被这惊天动地的音乐给吵醒了。
“嗯?什么动静?”一个队员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
旁边床铺的战友眼睛都没睁,含糊地回答:“新兵蛋子们……开始上课了……”
“哦……”
那队员应了一声,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三秒钟后。
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对于这些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真正战士而言,这种程度的噪音。
甚至还不如战场上一颗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来得提神。
他们早已习惯在任何环境下,抓住一切机会休息,保存体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小时后。
魔音依旧在循环播放。
大部分学员已经从最初的狂躁,变得有些麻木了。
他们眼神空洞地坐在地上,任由那歌声在耳边和脑海里反复冲刷。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竟然在这种环境下,慢慢找到了平静。
他们盘腿坐着,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似乎在用某种方式强行将自己与外界的噪音隔离开来。
“嘿,有几个有点意思啊。”何晨光通过夜视望远镜,注意到了这几个特殊的学员。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尝试入睡,心理素质可以啊。”陈善明也点了点头。
“记下他们的编号。”何晨光吩咐道。
一夜无眠。
何晨光、王艳兵、陈善明三人轮流值守,用望远镜观察着学员们的一举一动。
那首《全是爱》也循环播放了一整夜。
直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黎明前最黑暗的半小时。
王艳兵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手表,下达了命令。
“行了,关了吧。”
音乐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种极致的安静,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短暂的不适应。
学员们愣了几秒钟,随即,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他们甚至来不及多想,几乎是就地倒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瞬间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鼾声,在寂静的林地里此起彼伏。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片刻的安宁,只是另一场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高地上,王艳兵看着倒成一片的学员,坏笑着对陈善明说。
“善明,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陈善明活动了一下脖子,拿起身边的大喇叭,脸上露出了和王艳兵同款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时间,刚好过去二十分钟。
就在学员们睡得最沉,最香的时候。
“嘀嘀嘀——嘟——”
一阵尖锐、刺耳,足以撕裂苍穹的紧急集合号角声,毫无征兆地炸响!
紧接着,是陈善明那中气十足,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吼声。
“起床!”
“全体都有!起床!”
“都他妈给我起来!五分钟!五分钟之内,训练场集合!”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你们是猪吗!”
那刺耳的集合号,简直比午夜凶铃还带劲。
三百多号人,连滚带爬地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衣服穿反的。
鞋子跑掉的。
甚至还有人光着膀子,睡眼惺忪,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快快快!集合了!”
“我操,我的鞋呢?”
“别管了!先过去再说!”
混乱的叫喊声和脚步声混成一团。
仅仅二十分钟的深度睡眠,根本不足以恢复他们被折磨了一夜的精力。
此刻,每个人的脑子都和一团浆糊没什么区别,全凭着一股本能往前冲。
五分钟后。
训练场上,三百多名学员总算歪歪扭扭地站成了一个勉强能看的方队。
许多人站着,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轻摇晃,眼皮上下打架,似乎下一秒就能直接睡过去。
陈善明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从队伍前走过,眼神锐利得如同鹰隼。
他每走到一个人面前,那人都会激灵一下,强行把腰杆挺得更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