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陵的笑声和东京外务省的怒火交织之际,鬼子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正亲自带领着石原莞尔、岗村宁次等一干在关东军内被视为“智囊”或“实干派”的老鬼子,在东京的军政两界上蹿下跳,疲于奔命。
他们的目标明确而急切:无论如何,必须从国内本就捉襟见肘的战略储备中,再榨出400门重炮和60万生力军。本庄繁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一切的根源,都横亘在热辽防线上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龙国北方军第一兵团,以及那令人寝食难安的150门155毫米重型榴弹炮。
陆军省(部)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本庄繁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唾沫横飞地向陆军大臣以及一众决策者陈述着前线的“严峻形势”:
“诸君!绝非我关东军畏敌怯战!实是当面之敌,尤其是那个第一兵团,倚仗其强大的炮兵集群,已构筑起一条坚不可摧的堡垒地带!其155毫米重炮射程远、威力巨,我前线部队每每试图发起战术突击,皆被其优势炮火覆盖,伤亡惨重,寸步难进!”
他用力敲打着地图上热河至辽西一带,“此处地势复杂,敌军炮兵阵地布置刁钻,我军现有火炮无论在数量还是口径上,均处于绝对劣势!若不拔除这根毒刺,帝国在满蒙的权益将时刻处于威胁之下,整个战线亦将陷入被动!”
石原莞尔在一旁适时补充,语气显得更为“理性”和“战略化”:“大臣阁下,诸君。第一兵团的炮兵存在,不仅是一个战术障碍,更是一个战略威慑。它极大地限制了关东军的机动和进攻能力,使得我们在广?的满洲战场上如同被捆住了一只手。唯有获得同等甚至更强的炮兵力量,才能打破僵局,重新掌握主动权。这400门重炮,并非无度索求,实乃打开胜利之门的必要钥匙!”
岗村宁次则更侧重于渲染“士气”和“紧迫性”:“前线将士们仍在英勇奋战,但血肉之躯难挡钢铁烈焰。长久对峙,士气必然受损。必须尽快获得增援,尤其是强大的炮兵,才能提振军心,给予敌军决定性打击!否则,恐生变故!”
他们三人,一个唱红脸渲染危机,一个唱白脸分析利害,一个敲边鼓强调紧迫,配合默契,目的只有一个——从东京这个“大血包”里,再狠狠吸上一口。
然而,他们全然不知,就在他们绞尽脑汁、磨破嘴皮,试图描绘关东军如何“浴血奋战”、“亟待支援”以挽回败局的光辉形象时,他们关东军司令部内部,那个同样焦头烂额的参谋龟田,已经自作主张,搞出了那桩让帝国在外交场合颜面尽失、沦为国际笑柄的“状告陈峰”的骚操作。
本庄繁还在那里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重炮和生力军到位,我关东军必能一雪前耻,彻底击溃当面之敌,为帝国开拓新局!”
他完全想象不到,很快,来自外务省的强烈抗议、甚至可能来自皇宫的质询,将会如同冰水般泼在他和整个关东军头上。他们在这里费尽心力描绘的“悲壮奋战”形象,即将被那份荒唐的诉状击得粉碎。他们乞求的援兵和重炮,在东京的大人物们看来,恐怕要先打个问号——到底应该派给前线,还是应该先用来给关东军司令部那群“精神似乎不太正常”的将领们治治脑子?
本庄繁等人的东京之行,注定要横生枝节,变得更加艰难和尴尬了。而那把悬在热辽防线的155毫米重炮,尚未开火,其无形的威慑,已然在东京的决策层中,引发了另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暴。
鬼子陆军省也知道情况危急,而且北方军第二兵团的12万主力也即将从鲁东开赴热辽防线,而且第二师团还有一个同样装备了150门155毫米重型榴弹炮的炮兵师,鬼子陆军大臣向他们保证会尽一切办法,向国内请求支援,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本庄繁也是感到轻松,他知道所有的要求全部满足是不可能,鬼子国内在1933年这个时候陆军全算上也凑不出来60万,在给关东军支援60万人,关东军总兵力都快到80万了,本庄繁敢接鬼子天皇还不敢给呢。
但是正当本庄繁松了口气,还没有离开鬼子陆军省的时候。外务省的抗议就到了。鬼子外相的电文在鬼子陆军大臣眼中,是多么的讽刺,气的他眼冒金星。
本庄繁心里正盘算着能从那400门重炮和60万兵员的“大饼”里实际抠出多少来,脚步都还没迈出陆军省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陆军大臣那声如同被踩了脖子的公鸡般的怒吼:
“本庄繁!你个马鹿(蠢货)!给我滚回来!!”
这一嗓子如同惊雷,把本庄繁吓得一哆嗦,刚松弛下来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怠慢,赶紧一路小跑着冲回了刚才还“气氛和谐”的会议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陆军大臣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手里紧紧攥着一份电文,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旁边几位陆军省的高级官僚,也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极其古怪的模样。
有个老鬼子小声提醒:“第八师团。”
“大…大臣阁下?”本庄繁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他脑子里飞速旋转:难道是前线又出大事了?第八师团被赵振包饺子了?龟田那个混蛋违抗我的命令主动出击,结果全军覆没了?要是这样,虽然损失惨重,但好歹也算“玉碎”,勉强能跟国内交代……
他正胡思乱想,陆军大臣已经将那份电文狠狠摔到了他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看看!看看你手下的第八师团长龟田这个超级马鹿干了什么好事!你们关东军,真是人才辈出啊!!”
本庄繁手有些发抖地拿起电文,快速扫过。起初是困惑(状告陈峰?),然后是难以置信(去金陵军政部递交诉状?),接着是极度的荒谬感(要求龙国军事法庭审判?),最后,当看到“威胁大使人身安全”、“帝国外交尊严荡然无存”、“沦为国际笑柄”等字眼时,他的脸色瞬间从疑惑变成惨白,又从惨白变成了一种混合着羞愤、狂怒和极度崩溃的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的肝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一拧,疼得他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龟田!!!我艹你八辈祖宗!!!你个脑子里灌满大粪、被坦克履带反复碾压过的超级无敌螺旋马鹿!!!)
他在内心发出了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他妈的战场上打不过赵振怎么了?!我们整个关东军二十多万人都被赵振按在地上摩擦,这很丢人吗?!啊?!这他妈的已经是常态了好吗?!)
(可你他妈打不过就想出这种骚操作?!告状?!你他妈告也就告了,你倒是告对人啊!跟我们交手的是北方军第一兵团,是赵振那个煞星!你他妈不去告赵振,你告人家陈峰干什么?!陈峰的第二兵团还在鲁东晒太阳呢!连照面都没跟我们打过!你告他‘制造摩擦’?摩擦你妹啊!你想摩擦都够不着!)
本庄繁感觉自己的逻辑认知正在被龟田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他妈告陈峰是出于某种我们凡人无法理解的战略构想,那你他妈的倒是去海牙国际法庭啊!或者找个第三方仲裁啊!你他妈居然让帝国大使,捧着国书,跑去人家金陵军政部,要求人家自己的军事法庭审判自己的将领?!)
(这他妈已经不仅仅是不要脸了!这他妈是直接把脸皮撕下来,在上面拉屎,然后糊到帝国陆军的招牌上啊!!)
(最关键的是!你个王八蛋居然还敢威胁大使的人身安全?!你他妈是嫌关东军在国内被骂“马鹿”骂得还不够响亮吗?!非要坐实我们是“精神病集中营”不可?!)
本庄繁拿着电文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他深吸了几口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压制住当场吐血三升的冲动。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快要火山爆发的陆军大臣,喉咙干涩地挤出一句话:
“陆…陆军大臣阁下!请…请容许我立刻对此事进行彻查!我一定…一定给您,给帝国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飞回东北,亲手把龟田那个蠢货塞进155毫米重炮的炮管里,一炮轰到西伯利亚去喂熊!
而他之前幻想着的那些重炮和援兵……他感觉,随着这份电文的到来,已经像肥皂泡一样,“啪”地一声,破灭了一半。剩下的,恐怕也得看国内大佬们觉得他们关东军还有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本庄繁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出了那间让他无地自容的会议室,根本不敢回头看陆军大臣和其他同僚那混杂着愤怒、鄙夷和看笑话的眼神。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数根无形的针扎着。
门外等候的石原莞尔和岗村宁次,只见自家司令官像屁股中了箭的兔子一样,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最后定格在一种近乎绝望的猪肝色上,一阵风似的从他们面前掠过,头也不回地朝着陆军省大门外猛冲。
两人面面相觑,心知必定是出了天大的幺蛾子,而且绝对是关东军理亏的那种。不敢迟疑,他们赶紧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本庄繁一路狂奔,仿佛要把所有的羞愤和倒霉都甩在身后。他一口气冲出陆军省,穿过几条街道,直到拐进一个相对僻静、没什么行人的小巷子,才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石原和岗村紧随其后,也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四周,然后望向他们那位显然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司令官。
只见本庄繁猛地直起身,面对着一堵斑驳的墙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怒和憋屈,也顾不上什么大将风度和体面了,直接破口大骂,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扭曲:
“龟田!龟田你这个该被天诛国贼的超级无敌螺旋升天马鹿!!!”
这一嗓子吼出来,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后续的污言秽语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你的脑子是被北海道的狗熊啃了吗?!还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把胎盘养大了?!啊?!”
“我让你稳守!稳守!你他妈给我稳出个国际笑话来?!打不过赵振,你他妈去告陈峰?!你他妈连告状都告不明白!方向都搞错了!你个白痴!蠢猪!脑子里装的是大粪吗?!”
他越骂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手舞足蹈,对着空气疯狂输出,仿佛龟田就站在那面墙前:
“还他妈威胁大使?!你他妈怎么不威胁天皇陛下呢?!啊?!你嫌我们关东军在国内被骂‘马鹿’骂得不够狠是不是?!非要坐实我们是‘精神病野战医院’?!现在好了!全东京,不,全帝国都知道我们关东军出了你这么一个‘天才’!出主意让敌人审判自己人的‘天才’!!”
“老子的重炮!老子的援兵!全他妈让你这个混蛋给搅和黄了!陆军大臣刚才差点没当场把我劈了!老子在前面装孙子求爷爷告奶奶,你他妈在后面给老子捅这么大一个篓子!老子……老子真想现在就飞回去,亲手把你塞进九二式步兵炮里,一炮轰到天上去见天照大神!!”
他骂得声嘶力竭,额头青筋暴起,眼泪都快气出来了。一旁的石原莞尔和岗村宁次听得目瞪口呆,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细节,但光是听到“告陈峰”、“威胁大使”、“国际笑话”这几个关键词,就足以让他们眼前一黑,明白事情已经糟糕到了何种地步。
岗村宁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声对石原说:“石原君,这……这龟田阁下,到底是干了什么……”
石原莞尔推了推眼镜,脸上是一种混合着荒谬和绝望的冷静,低声回道:“看来,是干了一件让帝国陆军和外交蒙羞,并且足以让我们这次东京之行彻底失败的……‘壮举’。”
本庄繁还在那里对着墙壁疯狂输出,词汇越来越粗鄙,逻辑越来越混乱,显然已经气糊涂了:
“王八蛋!龟田王八蛋!你他妈等着!老子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撤你的职!把你送上军事法庭!不!直接让你切腹!不对!切腹太便宜你了!把你送到西伯利亚挖土豆!让北极熊糟蹋死你!!……”
巷子里回荡着关东军最高司令官毫无风度的咆哮,与东京街头隐约传来的繁华喧嚣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这一刻,什么战略,什么援兵,似乎都变得遥不可及,只剩下被手下蠢材坑到吐血的无尽愤怒和羞耻。
本庄繁还在对着墙壁语无伦次地咆哮,唾沫星子几乎要把墙皮都喷湿了。岗村宁次和石原莞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不安。岗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几乎要冒烟的本庄繁,低声道:“司令官阁下,息怒……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龟田师团长他……”
本庄繁猛地转过身,胸口依旧剧烈起伏,他几乎是颤抖着将那份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电文塞到了岗村手里,声音嘶哑:“你们自己看!看看那个蠢货把我们关东军,把帝国陆军的脸都丢到哪里去了!”
岗村宁次连忙接过电文,石原莞尔也立刻凑了过来。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目光飞速扫过纸上的文字。
起初,两人的表情是困惑的。
“状告……陈峰?”岗村眨了眨眼,似乎没反应过来,“陈峰的第二兵团不是在鲁东吗?”
紧接着,他们的眼睛瞪大了。
“去……去金陵军政部递交诉状?”石原莞尔的语调扬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要求……龙国自己的军事法庭,审判他们自己的将领?”
再往下看,当“威胁帝国外交大使”、“外交官人格受辱”、“帝国尊严荡然无存”、“沦为国际笑柄”等字眼映入眼帘时,两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
岗村宁次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他抬起头,看向石原莞尔,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那张平时还算沉静的脸,此刻写满了震惊和一种“这他妈怎么可能”的崩溃感。
石原莞尔则显得“冷静”一些,但他那总是闪烁着算计光芒的小眼睛此刻也瞪得溜圆,握着电文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反复看了两遍,似乎是在确认这并非某个恶劣的玩笑。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想把胸腔里那股憋闷和荒唐感都排出去。
“八嘎……”岗村宁次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骂声,声音带着颤抖,“龟田这个……这个彻头彻尾的蠢猪!他……他怎么敢?!他怎么想的?!”
石原莞尔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已经由震惊转为了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绝望和愤怒。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嘲讽:
“告状……呵呵,真是……前所未有的‘妙计’啊。打不过赵振,就去告一个与我们毫无交手的陈峰。这已经不是军事上的无能,而是智商上的破产了。”
他指着电文上的某一处,语气尖锐得像刀:“而且,还是通过外交途径,向对方政府控告其本国将领……这简直是外交史上的‘创举’,足以载入史册的愚蠢!龟田阁下,他成功地用一己之力,把帝国陆军和帝国外交同时钉在了耻辱柱上!”
岗村宁次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低吼道:“这个混蛋!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在这里磨破嘴皮子请求支援,他却在后面给我们挖了这么大一个坟坑!陆军大臣会怎么看我们?内阁会怎么看我们?天皇陛下若是知道……”他说不下去了,只觉得一阵眩晕。
石原莞尔苦涩地摇了摇头:“支援?现在别说重炮和援兵了,我们能不被国内那帮政客和海军马鹿嘲笑到死,就算天照大神保佑了。关东军……这次真是颜面扫地,不,是连里子都丢光了。”
两人拿着那份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电文,站在东京昏暗的小巷里,看着他们那位依旧气得浑身发抖的司令官,心中一片冰凉。他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期望,都在龟田这惊世骇俗的“骚操作”面前,化为了泡影,只剩下无尽的荒谬和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