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真攥着刚到手的五百块现金，，快步往出租屋跑。典当行的门在身后关上时，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脖子上空空荡荡的，少了那根戴了十几年的银项链，心里像被剜走一块。
还有四百块没凑够，她得再想办法。路过药店时，她停住脚，掏出二十块钱买了盒最便宜的胃药，剩下的钱紧紧揣在怀里，这是妈妈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推开门的瞬间，苏念真的心脏骤然缩紧。李秀莲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按着肚子，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沾着一丝血迹，旁边倒着个摔碎的碗，粥撒了一地。
“妈！”苏念真扑过去，跪在地上扶起李秀莲，声音都在发抖，“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李秀莲艰难地睁开眼，气若游丝：“念真……我没事……就是胃有点疼……”话没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血吐在苏念真的裤腿上，红得刺眼。
“还说没事！”苏念真抱起妈妈就往外冲，“我送你去医院！”
李秀莲体重轻，可苏念真膝盖和胳膊的伤还在疼，刚走到楼下就浑身冒冷汗。她咬着牙，看到路边停着辆三轮车，一把拽住车主：“师傅，麻烦送我们去市医院，多少钱都行！”
车主见李秀莲情况危急，也不敢耽误，赶紧帮忙把人扶上车。三轮车一路颠簸，苏念真死死抱着妈妈，不停擦去她嘴角的血，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妈，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胃出血，得马上手术，还需要输血，你们家属赶紧去缴费，再签手术同意书！”
“输血？我是她女儿，我给她输！”苏念真立马说，“医生，我身体好，抽我的血！”
“先去做血型检测。”医生递过一张单子，“赶紧去，病人不能等！”
苏念真拿着单子，刚要去缴费，就被赶来的王翠兰拦住了。王翠兰叉着腰，看到急诊室的牌子就炸了：“苏念真！你妈又犯什么病了？这又要花多少钱？我跟你说，我可没钱给她治病！”
“妈胃出血要手术，现在要输血！”苏念真急得推了她一把，“人命关天，你别在这添乱！”
“手术？”王翠兰眼睛瞪得溜圆，“那得花好几千吧？她这老胳膊老腿的，治了也是浪费钱！我看不如回家养着，吃点偏方就行！”
“那是我妈！”苏念真红着眼眶吼道，“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治！”
这时护士匆匆跑出来：“谁是李秀莲的家属？赶紧去抽血！病人血压降下来了！”
苏念真没再理王翠兰，跟着护士去了抽血室。针头扎进胳膊时，她盯着血管里的血被抽进袋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妈妈能好起来，抽多少血都没关系。
抽完血刚出来，负责检测的医生就叫住了她：“苏念真是吗？你过来一下。”
苏念真心里咯噔一下，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医生推了推眼镜，把两张血型报告放在她面前：“这是你的血型，A型；这是你母亲李秀莲的血型，o型。”
“那又怎么了？”苏念真没反应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皱着眉，语气严肃：“你是不是没学过血型遗传？o型血的母亲，基因型是oo，根本不可能生出A型血的孩子，A型血需要有A基因，你母亲根本没有能传给你的A基因。”
“不可能！”苏念真一把抓起报告，手指都在发抖，“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肯定是我妈亲生的！”
“检测结果不会错，我们反复核对过了。”医生叹了口气，“你母亲刚做完手术还没醒，等她醒了，你最好问问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苏念真攥着两张薄薄的报告，却感觉有千斤重。她想起小时候邻居开玩笑说“念真长得不像你妈”，想起妈妈偶尔看着她发呆时的复杂眼神，想起苏大山临终前把项链交给她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脚步虚浮地走出办公室，正好撞见王翠兰。
“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要花很多钱？”王翠兰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报告，扫了一眼血型，眼睛突然亮了，“A型？李秀莲是o型？苏念真，你不是她亲生的？”
苏念真猛地回过神，一把夺回报告：“你别胡说！医生搞错了！”
“搞错什么啊！”王翠兰笑得一脸精明，“我以前听人说过，o型妈生不出A型娃！苏念真，你是不是哪个有钱人的孩子，被抱错了？”
这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苏念真。她想起昨天在林氏集团门口喊出的那句“我是他的女儿”，想起林曼薇和自己同一天出生在市一院的事，心脏狂跳起来。
“你闭嘴！”苏念真低吼着推开她，“我妈还在里面，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我胡说？”王翠兰追上去，“要是真抱错了，你就是富家千金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家建军！你得给我们买套房子，再给我换个金镯子！”
苏念真没理她，快步走到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李秀莲已经醒了，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看到苏念真进来，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
“妈，你感觉怎么样？”苏念真走过去，把水杯递到她手里，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
“好多了……”李秀莲接过水杯，手指微微颤抖，“医生说，是你给我输的血？”
苏念真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血型报告，放在床头柜上：“妈，医生说，你是o型血，我是A型血……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李秀莲的身体猛地一僵，水杯里的水洒了出来，打湿了被子。她不敢看苏念真的眼睛，低着头，声音含糊：“医生……医生肯定搞错了，血型检测也有不准的时候……”
“医生说反复核对过了！”苏念真提高声音，“妈，你看着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病房门被推开，王翠兰探进头来：“李秀莲，你可别瞒了！念真要是富家千金，我们一家都能跟着享福！你赶紧说实话，当年是不是在医院抱错了？”
“你给我出去！”苏念真回头吼道。
王翠兰撇撇嘴，没敢再进来，却没走远，靠在门口偷听。
李秀莲看着苏念真通红的眼睛，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念真，你别问了……我……”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妈！”苏念真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我有权知道真相！是不是当年在市一院，我被抱错了？”
李秀莲的身体晃了晃，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是……是抱错了……”
苏念真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当年我跟你爸去市一院生孩子，”李秀莲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我生的是个女儿，护士抱给我看的时候，我还喂了奶。可第二天早上，护士再把孩子抱来，我就觉得不对劲，那孩子的哭声跟昨天不一样。我跟护士说，这不是我的孩子，可她们说我刚生完孩子糊涂了，还把我骂了一顿。”
“后来呢？”苏念真追问。
“后来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就偷偷看了孩子的脚腕，我生的孩子脚腕上有个小红痣，可那个孩子没有。”李秀莲抹着泪，“我跟你爸说，他不信，还说我胡思乱想。直到出院回家，我发现这孩子的血型跟我不一样，才确定是被抱错了。”
“那你为什么不找？”苏念真的声音发颤，“为什么不把我换回来？”
“怎么找啊？”李秀莲哭出声，“我们家穷，连医院的门都进不去几次，更别说找什么富家人家了。而且……而且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喜欢，我舍不得……我怕找回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念真的心软了下来，她抱着李秀莲：“妈，我知道你疼我，我也疼你。可我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当年跟我一起出生的，是不是林曼薇？”
“林曼薇？”李秀莲愣了一下，“你说的是林家的那个小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你一起出生的，当年我只记得，跟我同一天生孩子的，有个女人穿得特别好，身边跟着好几个保镖，听护士说，是个大老板的老婆。”
苏念真的心猛地一跳，那不就是赵雅兰吗？
“妈，你还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吗？或者那个护士的名字？”苏念真追问。
“记不清了……”李秀莲摇摇头，“都二十三年了，我只记得那个护士姓刘，大家都叫她刘姐。当年我跟她提过抱错的事，她偷偷跟我说，让我别声张，说那个富家人家不好惹，要是闹起来，我们家会遭殃。”
刘姐？苏念真想起昨天在医院遇到的护士，心里有了一丝希望。
“我知道了，妈。”苏念真擦干眼泪，“你好好养病，剩下的事交给我。不管我是谁的女儿，你都是我妈，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
就在这时，王翠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苏念真的手机：“苏念真，你手机响了，是外卖站点打来的！”
苏念真接过手机，走到走廊接听。电话那头传来站点老板的声音：“苏念真，你被开除了！林氏集团的曼薇小姐投诉你，说你骚扰她，还偷她东西！我们站点可不敢留你这样的人！”
“我没有！”苏念真急了，“是她冤枉我！”
“冤枉不冤枉我们不管，曼薇小姐说了，要是我们不开除你，她就让她爸封了我们整个站点！”老板的语气很不耐烦，“你明天来领工资，以后别来了！”
电话被挂了，苏念真握着手机，浑身冰凉。林曼薇竟然做得这么绝，不仅毁了她的兼职，还断了她的后路。
“怎么样？被开除了吧？”王翠兰凑过来，一脸幸灾乐祸，“我就说你跟林家对着干没好下场！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认回亲生父母，还愁没工作？”
“你别再提这件事了！”苏念真皱着眉，“我妈还在养病，需要安静。”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王翠兰撇着嘴，“你赶紧去林家认亲啊！拿着这个血型报告去，看他们还敢不认！到时候你就是林家大小姐，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也能跟着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