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尽，控制室内的气氛却比往常凝重许多。
李毅站在主屏幕前，盯着画面中那片刚刚完成历法刻痕的石碑。他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滑动，调出新的历史资料。张宇坐在一旁，正低头检查设备，神情专注。
“今天要直播的内容……有点沉重。”张宇打破了沉默。
“是啊。”李毅点头，“从时间记录到战争爆发，原始社会的发展轨迹，远比我们想象得复杂。”
张宇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他们会接受这样的内容吗？毕竟之前都是讲知识、讲智慧，现在突然来一场血淋淋的战争。”
“他们必须看到。”李毅语气坚定，“文明不只是进步，也有毁灭。历史不能只讲光鲜的一面。”
张宇叹了口气，启动了设备，“那就开始吧。”
——
画面缓缓展开，晨曦洒落在一片开阔的山谷间。阳光透过稀薄的雾气，照亮了一处部落营地。远处传来鼓声，低沉而急促，像是某种信号。
镜头切换至另一侧，一群身披兽皮、手持长矛与石斧的战士正在集结。他们的脸上涂抹着红色的颜料，眼神中透出野性与杀意。
“这是……”刘彻的声音从直播间传来，“战争？”
李毅点头，“没错。这是我们第一次展示原始社会中的战争场景。”
画面中，两支部落队伍在山谷两侧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一名年长的首领站在前方，高举手中的骨制图腾，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祈求神灵的庇佑。
下一秒，战鼓轰然敲响，战斗爆发。
长矛破空而过，石斧劈裂头颅，鲜血飞溅在黄土之上。喊杀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混乱而残酷。有人倒下，有人怒吼，有人疯狂地冲向敌人。
赵高的脸色变得铁青，“这……这就是所谓的原始文明？”
“这就是人类最早的社会冲突。”李毅平静地说，“为了资源、领地、生存，甚至信仰。”
“可这也太野蛮了！”一位秦朝官员皱眉道。
“野蛮？”李毅反问，“还是现实？他们没有法律、没有国家，只有最原始的规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奴。”
刘彻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曾以为战争是文明发展的必然结果，但现在看来，它早在文明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
“正是如此。”李毅点头，“战争并非王朝时代的专属产物，而是人类群体之间最原始的冲突方式。”
——
画面切回控制室，张宇一边调整设备一边嘀咕：“刚才信号又抖了一下，差点断掉。”
“又是干扰？”李毅皱眉。
“嗯。”张宇指着屏幕上的一段波动曲线，“频率不太一样，像是某种电磁波，但源头不明。”
“先记下来。”李毅示意记录员，“回头查一下是不是附近有什么地质活动或者自然现象导致的。”
张宇耸肩，“行吧。”
——
直播间内，各朝代老祖宗们的反应各异。
“这让我想起了楚汉之争。”刘邦低声说道，“那时候也是这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可至少我们还有制度。”韩信接口，“他们呢？连律法都没有，全靠拳头说话。”
“或许正因为没有制度，才更残酷。”一位唐朝学者叹息，“没有底线，也没有退路。”
“但他们也在进化。”李毅适时插话，“你看那边那个部落，他们在战前已经组织起了明确的指挥系统和战术配合。这不是单纯的厮杀，而是一种早期的军事组织形式。”
“也就是说……”刘彻若有所思，“战争本身也在推动社会组织的进步？”
“可以这么理解。”李毅点头，“每一次冲突都是一次筛选，淘汰弱者，强化强者。最终催生出更复杂的结构，比如联盟、城邦，乃至国家。”
赵高冷笑一声，“所以你们想说，战争是文明的催化剂？”
“不是催化，而是伴随。”李毅目光冷静，“它从来都不是进步的动力，而是人性的一部分。”
——
会议室内，团队成员围坐一圈，开始整理今日的观察数据。
“关于战争起因，大家怎么看？”李毅问道。
“资源争夺肯定是主要原因。”一名研究员翻看着记录本，“从画面来看，这片区域水源丰富，土地肥沃，应该是两个部落长期争抢的目标。”
“也有可能是宗教或图腾冲突。”另一位队员补充，“刚才那个祭祀仪式，明显带有敌对情绪。”
“还有一种可能。”张宇忽然开口，“心理因素。原始人对未知的恐惧，加上群体认同感的强化，容易激发出对外部的敌意。”
“你是说……战争其实也是一种心理行为？”李毅追问。
“没错。”张宇点头，“就像现代战争一样，很多时候并不是单纯为了利益，而是出于一种‘我们 vs 他们’的对立意识。”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那问题来了。”李毅缓缓开口，“如果战争的本质是群体间的对立，那么和平的可能性有多大？”
众人面面相觑。
“历史上无数次尝试建立和平秩序，但总被一次次打破。”李毅继续道，“但我们不能因此否定和平的价值。相反，正是因为经历过战争的残酷，才更应该去思考如何实现真正的共存。”
“可怎么做？”有人问。
“从认知开始。”李毅看向屏幕，“让他们明白，战争不是唯一的出路，合作才是长远之道。”
张宇轻笑，“你这话说得像个理想主义者。”
“我只是个历史学者。”李毅淡淡一笑，“但我相信，历史会给出答案。”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原始山谷中，战斗已接近尾声。
胜利的一方开始清理战场，将敌人的尸体拖走，或将俘虏押解回营地。失败者的部落已被摧毁，幸存者蜷缩在角落，眼中充满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战士走到一名重伤的敌人面前。他举起手中的石斧，却没有落下，而是蹲下身，用兽皮裹住了对方的伤口。
周围的人愣住了。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首领，眼神坚定。
风掠过山谷，吹起尘土与落叶。
而在控制室内，李毅望着那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他知道，真正的历史，才刚刚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