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手指从书页边缘收回，掌心的指甲印还在渗血。他没有擦，任由血珠顺着指缝滑落，在药典封面上留下一点暗红。
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是巡查弟子那种固定节奏，也不是柳清瑶来时的压迫感。这一步一停，像是试探，又像犹豫。
他知道不能等。
刚才那一番对峙耗去了太多心神，但他清楚，真正的危险不在言语交锋，而在接下来这几息之间。柳清瑶可能没走远，巡查也可能随时抵达。他必须在下一个钟声响起前，完成最关键的动作——确认残页位置。
他低头翻过一页书，动作缓慢，却借着纸张翻动的瞬间，眼角扫向右侧第三排书架底层。
《百草异录》还在那里。
封面焦黄卷边，看起来和其他旧册没什么不同。但就在刚才，他蹲身整理靴带时，已经看清了——那本书后藏着一道极细的金线，一闪即逝。
是阵纹。
普通藏书不会有这种东西。
他缓缓蹲下，这次是真的松了松绑腿。身体压低，视线正好落在书架缝隙间。那道金线再次浮现，缠绕在一本皮质残页的边缘，形成一个闭合回路。
系统提示无声弹出：【检测到高阶传承媒介，是否启动解析？】
他没有选择。
现在激活等于暴露。
他只记住了角度、距离、层数，还有那本掩体书的位置。这些信息足够他下一步行动。
直起身时，他故意咳嗽两声。
尘埃扬起。
远处脚步猛地一顿。
有人在听。
他心中冷笑，换了一本书拿在手中，缓步走向另一侧书架。步伐平稳，像真的在查找资料。路过一根立柱时，袖中丹炉微微发烫，那是系统提醒能量波动被禁制感应到了。
他停下脚步，假装研究柱子上的刻字。
几息后，一道紫色身影从转角闪出。
柳清瑶回来了。
她站在《百草异录》前，眉头微皱，伸手就要去拿。
林渊屏住呼吸。
但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冷哼一声：“不过是个破本子。”随即转身离去，脚步比之前更快。
机会来了。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林渊立即折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书架前，蹲下身，轻轻抽出《百草异录》。
其后赫然藏着一片巴掌大小的残页。
皮质深褐，边缘焦灼，中央刻着断裂的双环图腾。一端为剑形脉络，一端为丹炉纹路，隐隐泛着沉寂的金光。
正是《丹剑同修残页》！
他手指轻触，系统震动再次传来：【是否启动深度解析？可提取基础功法框架，预计耗时十二息。】
他依然拒绝。
藏经阁三层有禁制监控，任何灵识探查都会触发警报。他不能冒这个险。
但他嘴角终于扬起，极轻、极冷的一抹笑。
“找到了。”
声音低不可闻，却带着久旱逢雨的笃定。
他没有取走残页。原样放回，再将《百草异录》塞回去，位置分毫不差。然后退后半步，换了一本药典拿在手中，站到另一排书架前，装作刚走过来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第一步。
柳清瑶以为那只是本破书，巡查也没察觉异常。而他，已经锁定了目标。
接下来只需要时间。
他站在书架旁，目光落在手中的药典上，实则神念早已将残页的位置、结构、周围禁制分布全部记下。只要今晚再来一次，就能安全拓印全文。
外面传来钟声。
是轮值交接的信号。
他不动。
又过了片刻，远处传来新的脚步声，这次是巡查弟子的规律踏步。两人一组，沿着主道巡视。
他等他们走过，才缓缓合上手中书册，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袖中导流片突然一震。
这不是预警丹的反应。
是苏清月留在上面的联络印记在发热。
她出关了？
他立刻压下波动，不敢激发回应。这里是藏经阁，任何外联手段都可能被侦测到。
但他知道，事情正在变快。
北荒试炼已经开始，陈峰带队深入断崖溪口，楚河的情报网也在西坡发现异常。苏清月闭关结束，必然要推进阵法改良计划。而他，刚刚拿到改变一切的关键——《丹剑同修残页》。
这门传说中能让丹师执剑、剑修炼丹的逆天之术，终于落入他手。
他走出两步，忽然停住。
回头看了眼那排书架。
《百草异录》静静躺在原位，无人知晓它背后藏着什么。
他不再多看，转身朝出口走去。
身形隐入书架阴影前，右手悄然握紧。
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
血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痕。
他没有回头。
也没有说话。
只是继续向前走。
直到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