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破庙的残垣断壁间,蛛网与夜色缠绕,唯有殿内透出微弱烛火,映着几双贪婪的眼睛。魏党残余首领李彪攥着沉甸甸的木盒,指尖划过盒面的铁皮卡扣 —— 里面是兀良哈部急需的火炮零件,也是他翻身的最后筹码。
“东西带来了?” 兀良哈部使者身着皮袍,腰间弯刀泛着冷光,语气粗粝如沙。
李彪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魏公公留下的家底,怎会有假?西洋传教士调试过的,装上就能用。” 他递过木盒,目光却警惕地扫过庙外,“沈砚那厮最近查得紧,你们后续的银两可得按时送到。”
使者刚打开木盒查看,庙外突然箭雨齐发,烛火瞬间被射灭,黑暗中传来沈砚沉稳的声音:“李彪,你以为逃得掉吗?”
话音未落,锦衣卫校尉如鬼魅般涌入,刀鞘敲击声、惨叫声交织。李彪早有准备,嘶吼着挥刀:“按计划突围!东侧缺口走!” 他深知沈砚用兵向来不留活口,却不知这 “缺口” 正是沈砚故意留出的陷阱。
沈砚立于庙门阴影处,玄色官袍与夜色相融,绣春刀在月光下闪过冷芒:“围三缺一,留活口,抓李彪!” 他算准李彪多疑,必从看似薄弱的东侧突围,早已让吴峰率人在那里布下渔网与绊索。
庙内混战骤然升级,魏党残余虽悍勇,却架不住锦衣卫训练有素。校尉们按沈砚战前部署,避开正面硬拼,专攻下三路,很快将残余逼向东侧。李彪挥刀砍倒两名校尉,带着四名亲信冲出门外,刚踏入草丛,便被渔网兜头罩住,绊倒在地。
“沈砚!你卑鄙!” 李彪挣扎着嘶吼,声音嘶哑,“魏公公虽死,阉党余孽遍布朝野,迟早会为我报仇!”
沈砚缓步走近,刀背轻拍他的脸颊,语气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压迫:“报仇?你藏的私银在哪?与兀良哈部联络的萨满是谁?”
李彪咬牙不语,眼神桀骜如狼。他知道,一旦招供,便是死路一条,可他更清楚,沈砚从不按常理出牌 —— 方才混战中,他瞥见几名校尉护送着两人往山下走,那身形,竟与他妻儿有几分相似。
沈砚似看穿他的心思,对身后校尉颔首:“带上来。”
两名布衣男女被带至面前,正是李彪藏在京郊的妻儿。妇人浑身颤抖,孩童吓得啼哭不止。李彪瞳孔骤缩,挣扎得更凶:“沈砚!你敢动她们一根手指头,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不动她们。” 沈砚蹲下身,刀抵在李彪咽喉,“但你若顽抗,兀良哈部得知你泄密,会不会找她们泄愤?魏党余孽见你无用,会不会斩草除根?”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招供吧,我保你妻儿平安归隐,给她们一笔银两度日,你也能少受皮肉之苦。”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李彪的心理防线。他本是阉党末流,拼尽全力不过是想博一条富贵路,如今富贵成空,妻儿成了唯一牵挂。他喉头滚动数次,泪水混合着污泥滑落:“我招…… 私银藏在江南张万堂家地窖,与兀良哈部联络的萨满叫巴图,每月十五在草原黑风口会面!”
“还有呢?” 沈砚追问,“魏党残余还有多少据点?西洋传教士给你们的火炮图纸,还有备份吗?”
“就这一处据点了!其他的要么被清剿,要么散了!” 李彪哭喊着,“图纸只有一份,给兀良哈部了!他们承诺,等火炮组装完成,便出兵助我们复辟,杀回京城!”
沈砚示意校尉详细记录,又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兀良哈使者。使者眼神凶狠,挣扎着嘶吼:“你们大明迟早要亡在草原铁骑之下!兀良哈部有魏党遗留的十门火炮,很快就能南下!”
“是吗?” 沈砚冷笑一声,抬手示意,校尉一刀斩落使者首级。鲜血溅在草丛中,李彪吓得浑身一僵。沈砚站起身,语气冰冷:“勾结外敌,通敌叛国,这便是下场。”
清理战场时,校尉从庙内搜出剩余火炮零件与一封密信。密信是魏党旧部写给李彪的,提及 “西洋传教士愿提供更多火器,条件是助其获取大明丝绸贸易权”。沈砚摩挲着泛黄的信纸,眼神沉凝 —— 西洋势力果然早已与魏党、兀良哈部勾结,这盘棋比他预想的更复杂。
“大人,共抓获魏党残余九人,击毙三人,火炮零件全数收缴。” 吴峰上前禀报,“李彪的妻儿按您的吩咐,已安排人护送离京,给了五百两白银。”
“做得好。” 沈砚点头,将密信收入怀中,“把李彪押入诏狱,单独关押,后续还有要问的。其余俘虏,按律处置,罪轻者贬为庶民,戴罪立功,罪重者就地正法。”
“属下遵令!” 吴峰领命,转身部署后续事宜。
沈砚站在破庙前,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中思绪万千。此次围剿,既肃清了魏党最后的残余势力,又截获了兀良哈部急需的火炮零件,断了他们的补给。更重要的是,从李彪口中撬出了萨满巴图与江南张万堂的线索 —— 张万堂是东林党庇护的盐商,此前李彪供出他负责给女真送军火,如今看来,他竟是多方通敌的关键人物。
“大人,柳轻眉传来消息,兀良哈部因未收到火炮零件,已暂缓与女真联合南下的计划。” 秦雨薇快步走来,递上情报,“另外,建文旧臣柳长庚派人传话,说他们已解散所有联络网,愿按约定安居,不再参与任何党争。”
“很好。” 沈砚松了口气,“告诉柳长庚,我言出必行,朝廷不会追究他们过往,若日后有外敌来犯,他们愿出力,我必向陛下举荐。”
秦雨薇应声,又道:“那江南张万堂,是否即刻派人抓捕?”
“不急。” 沈砚摇头,眼神锐利,“张万堂背后有东林党庇护,贸然抓捕会打草惊蛇。传信楚瑶,让她暗中监控张万堂的动向,收集他通敌的实证,待时机成熟,一并清算。”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传信赵将军,让他密切关注草原黑风口的动向,务必找到萨满巴图,切断兀良哈部与外界的联络。”
“属下明白!” 秦雨薇领命而去。
晨光渐亮,破庙的轮廓愈发清晰。沈砚看着被收缴的火炮零件,心中清楚,这只是对抗外敌的第一步。魏党残余虽除,但西洋、女真、兀良哈部三方勾结的隐患仍在,江南的张万堂、草原的巴图、南洋的西洋商船,都是亟待清除的毒瘤。
押解李彪回京的路上,沈砚坐在马车内,翻看审讯记录。李彪供认,魏党残余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全靠西洋传教士提供的资金与情报,而他们与兀良哈部的合作,也是传教士牵线搭桥。这让沈砚愈发警惕 —— 西洋势力看似未直接出兵,却在暗中搅动风云,妄图借他人之手削弱大明,其心可诛。
回到北镇抚司,沈砚即刻提审李彪。诏狱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李彪被铁链锁住琵琶骨,面色惨白,早已没了昨日的桀骜。
“张万堂与东林党哪个官员往来最密切?” 沈砚坐在他对面,桌上摆着密信与账本,“西洋传教士在京城的落脚点在哪?”
李彪颤抖着回答:“是钱谦益的门生刘宗周!他们常私下会面,张万堂给东林党送的银两,大多通过刘宗周转交!” 他抬头,眼神带着哀求,“传教士藏在城南教堂,每周三晚与刘宗周密谈,求大人饶我一命!”
沈砚心中了然,钱谦益虽被软禁,但其党羽仍在活动,刘宗周便是核心枢纽。他让校尉记录下线索,又问:“兀良哈部的火炮藏在何处?他们计划何时南下?”
“藏在兀良哈部营地后山密窖!” 李彪如实交代,“原计划下月十五与女真汇合,进攻宣大,如今零件被截,怕是要推迟了。”
审讯结束后,沈砚立刻下令:“柳轻眉,派人严密监控城南教堂与刘宗周府邸,围而不打,等他们交易时一网打尽;吴峰,率人赶赴江南,协助楚瑶监控张万堂,务必拿到他通敌的铁证;秦雨薇,整理李彪供词,连同密信一并呈给陛下,请求彻查刘宗周。”
“属下遵令!” 三人齐声应下,即刻分头行动。
沈砚站在诏狱窗前,望着远方的宫墙,心中盘算。此次围剿魏党余孽,不仅肃清了内奸,还牵出了东林党、西洋、兀良哈部的勾结线索,可谓一举多得。但他也清楚,朝堂之上暗流仍在,崇祯的猜忌从未消失,东林党余孽仍在顽抗,西洋势力虎视眈眈,他必须步步为营,不能有丝毫松懈。
不多时,崇祯的旨意传来,准奏彻查刘宗周,并令沈砚全权负责。沈砚接旨后,并未立刻行动,而是选择按兵不动 —— 他要等一个最佳时机,不仅要抓获刘宗周,还要顺藤摸瓜,挖出东林党与西洋勾结的所有证据,一举瓦解他们的残余势力。
午后,苏清鸢派人送来伤药与书信。信中写道:“家父察觉太医院仍有西洋传教士潜伏,似在打探制毒原料,已暗中标记,若需相助,可随时传话。”
沈砚看着娟秀的字迹,心中暖意涌动。苏清鸢虽身在太医院,却始终牵挂着朝堂安危,这份默契与支持,是他前行的重要力量。他提笔回信:“多谢清鸢提醒,太医院的潜伏者不必急于抓捕,可假意配合,摸清他们的联络方式。待我处置完刘宗周之事,便与你一同肃清。”
写完信,沈砚将其交给信使,转身回到书房,铺开大明舆图。指尖划过京郊、江南、草原的位置,他心中已有了后续布局:先清京城内奸,再断江南通敌渠道,最后联合拓跋燕,彻底解决兀良哈部的威胁。
夜色再次降临,北镇抚司的灯火依旧明亮。沈砚看着案上的火炮零件清单,眼神坚定。魏党残余的肃清,是护国安邦之路的重要一步,但这远非终点。只要外敌未除,内奸未清,他便不能停歇。
而此时,城南教堂内,刘宗真正与西洋传教士密谈,桌上摆着火器图纸与密信;江南张万堂的府邸,正悄悄转移私银与账本;草原上,萨满巴图因未收到火炮零件,已开始怀疑李彪泄密,准备派人潜入京城探查。
一场新的较量,已在悄然酝酿。沈砚深知,唯有保持警醒,以谋略为刃,以忠诚为盾,才能一步步扫清障碍,护大明江山稳固,护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穿越而来,从未改变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