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试验田的水面上,反着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千乃站在田埂上,指尖还沾着湿泥,刚才那株秧苗的根系在她白眼下清晰得像刻进脑子里。她没动,盯着水里晃动的影子看了两秒,转身往村内走。
苍在议事堂门口等她,手里抱着一叠卷轴,边角磨得发毛。
“人都到了。”他说。
千乃点头,顺手从袖里抽出一张纸,边走边展开。是昨晚画的经络草图,背面还沾着点泥土,大概是早上蹲田头时蹭上的。
议事堂后厅比往常热闹。七八个日向族的研究者围坐在矮桌旁,有的低头翻笔记,有的正低声讨论。看见千乃进来,声音立刻停了。没人起身,但目光全落她身上。
她在主位坐下,把草图往桌上一放。
“昨天看秧苗,根往下扎,查克拉顺着走,像脉络。”她说,“土松,根就顺;土硬,就得绕。可人呢?我们打柔拳,查克拉从手心出去,是一直匀着送,还是能像雨点一样,一滴一滴砸进去?”
没人接话。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皱眉:“查克拉输出讲究稳定,波动太大容易反噬经络。”
“我知道。”千乃召出影分身,本体坐着不动,分身走到厅中木人桩前,“但你们有没有试过,不是推,是震?”
影分身抬手,一掌按在木人桩胸口。掌心没动,可桩身猛地一颤,发出“嗡”的一声。
众人一惊。
她收回手,木人桩还在晃。她用白眼扫过内部结构,掌心浮起一道光幕,上面是查克拉波形图——一条平线之后,突然跳起一连串密集的尖峰。
“这是刚才的输出模式。”她说,“不是持续推送,是短促高频释放。像敲钟,敲一下,让它自己响。”
苍摸着下巴:“古籍里提过内震术,说能震断敌人体内经络,但练的人多数自己先废了。”
“因为没控制。”千乃指光幕,“他们是一次猛震,我们是脉冲式输出。频率、强度、间隔,都能调。”
另一个研究者摇头:“可人体经络脆弱,这么干,怕是没伤到敌人,先把自己震散了。”
“所以不能直接上人。”她说,“先做模型。用凝胶仿经络,接上查克拉感应丝,测不同频率下的传导效率和损伤值。”
有人记下。
“然后呢?”戴眼镜的问。
“然后动物实验。”她说,“兔子、山猫,先低强度试,看有没有内伤。没问题,再找志愿者,从一成力开始。”
厅里安静下来。
一个年轻些的研究者突然开口:“如果真能成,是不是意味着……柔拳可以不靠点穴位置,靠震动频率来触发效果?”
千乃笑了:“对。比如某个穴位,平时要三秒渗透,现在用特定频率震它,可能零点五秒就通了。甚至,能激活平时够不着的深层节点。”
苍点头:“这就不只是增强威力,是改了规则。”
“规则本来就该改。”她说,“我们练柔拳,十年八年才到八八六十四掌,一百二十八掌?太慢了。敌人不会等你练成。”
有人低声嘀咕:“可这跟传统路子差太远……”
“传统路子能挡住千手的木遁吗?”她声音没抬,但话落下去,没人再说话。
半晌,戴眼镜的男子问:“怎么调频率?靠手感?”
“不。”她从袖里掏出一个小装置,铜壳,嵌着几根细管,“这是我让匠人做的查克拉波形调节器。输入查克拉,能设定输出节奏。像节拍器。”
她打开开关,掌心贴上去,光幕上的波形立刻变成整齐的脉冲。
“还能记录成功参数,下次直接调用。”她说,“以后练柔拳,不只是练准头和力度,还得练节奏感。”
有人眼睛亮了。
“那……能不能反过来?”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老者突然问,“不是震断,是震通?比如经络堵塞的人,用特定频率震开?”
千乃看着他:“你想到疗伤应用了?”
“嗯。族里有些孩子天生查克拉流动不畅,药石无效。要是能用外力震顺……”
“可以。”她说,“但得先确定安全阈值。震轻了没用,震重了伤脑。”
她转向苍:“您手头那本《古体术残篇》,第三卷是不是提过七音震法?说不同频率对应不同经络?”
“有。”苍翻开卷轴,“但记载不全,只剩三个音对应的频率和部位。”
“够了。”她说,“我们拿这三个做基准,测试模型反应。如果数据吻合,说明古法有依据。再反推其他频率。”
厅里气氛变了。
刚才还有人抱着怀疑,现在已经开始想怎么做了。
“我负责模型。”一个瘦高个儿说,“用明胶加查克拉导丝,能模拟主要经络走向。”
“我调波形参数。”戴眼镜的接话,“配合记录每次输出的反馈。”
“我去翻剩下几卷古籍。”苍合上卷轴,“说不定其他支脉藏本里有更多残篇。”
千乃点头:“分三步走。第一阶段,模型测试,定安全范围。第二阶段,活体观察,看生理反应。第三阶段,人体低强度试用,全程监控。”
她顿了顿:“这东西,先不叫名字。等第一轮数据出来,再定。”
“可总得有个代称。”有人问。
她想了想:“就叫震脉吧。震是手段,脉是目标。”
没人反对。
“还有。”她看向那个提疗伤应用的老者,“你想试的通脉方向,单独列一组。但优先级放后。先确保攻击性应用安全,再拓展治疗用途。”
老者点头。
“时间。”她说,“每周三、六下午集中汇报。有问题随时找我。影分身常驻研究室,有事可以直接沟通。”
她站起身,收起草图和调节器。
“别怕试错。错一次,就知道哪条路不通。我们不是在改柔拳,是在重新认识它。”
说完,她往外走。
苍跟出来。
“你真觉得能成?”他问。
“不知道。”她说,“但秧苗根系能顺着犁沟长,人的查克拉为什么不能顺着节奏走?我们以前太讲究稳,反而忘了变。”
苍笑了:“你这是要把农法套到忍术上。”
“有用的就是好法子。”她说,“对了,明天试验田收第一批数据,你也来看看。根系查克拉分布图出来了,我想拿它和人体主经络做个对比。”
“行。”
她脚步没停,往训练场走。
影分身已经在那儿等了,手里拿着新的调节器原型。
她接过,打开开关,掌心贴上去。
光幕亮起,波形开始跳动。
第一下,不稳。
她调了参数,再试。
第二下,整齐了些。
第三次,脉冲变得规律,像心跳。
她盯着看了两秒,抬手,一掌按向木人桩。
掌心未离,桩身剧震,发出一声闷响,地面微颤。
她收回手,木人桩表面没伤,但内部结构已有裂痕。
“成了。”她低声说。
影分身记下参数。
她把调节器收好,转身往研究室走。
门口,一个年轻研究者抱着记录本等她,手有点抖。
“千乃大人,模型材料……明天能到。”
“到了直接送三号室。”她说,“先做小样,别浪费。”
年轻人点头,没走。
“还有事?”
“那个……”他吞了下口水,“我能……申请加入震脉组吗?”
她看了他一眼:“你之前做什么?”
“查克拉导丝编织……我做过三年。”
“行。”她说,“明天早上八点,三号室报到。迟到的人,下周再排。”
他立刻点头,跑开了。
她推门进研究室,影分身正在调试设备。
桌上摆着三套模型,透明,能看出内部脉络走向。
她走过去,拿起一个,对着光看了看。
“开始吧。”她说。
影分身点头,打开电源。
调节器接入模型,查克拉脉冲缓缓注入。
光幕上,波形跳动,稳定前行。
她盯着屏幕,手指在桌边轻轻敲着,一下,一下,像在打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