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内侧那阵脉动还在,像细线轻轻抽动,不痛,却挥之不去。千乃垂下眼,指尖在袖口边缘顿了半秒,随即收回手,转身朝训练场中央走去。
柱间已经站定在空地西侧,双手撑地,查克拉缓缓扩散。地面泥土微微震颤,几根粗壮的树根破土而出,在空中舒展成屏障模样。
“来啦?”他回头冲她笑了一下,汗珠顺着额角滑下来,“我刚准备开始。”
千乃点头,站到东侧高台边缘,白眼悄然开启。视野里,每一名忍者的查克拉流动都清晰可见——有人胸口鼓胀着过量查克拉,有人四肢僵硬得像被冻住。
“别光站着。”她声音不高,但足够传进每个人耳朵,“防御不是等别人打过来才动,是提前知道他会从哪下手。”
话音刚落,柱间抬手一扬,三道木刺从不同角度突刺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前排两名忍者勉强结印挡下,第三个人反应慢了半拍,肩膀被擦出一道血痕。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柱间立刻收力跃出战圈,几步赶到那人身边蹲下:“没事吧?”
那人咬牙摇头:“还能继续……”
“别逞强。”柱间掌心泛起柔和绿光,查克拉如薄纱般覆上伤口,“疼就喊出来,战场上没人笑话你疼,但你要记住这疼是从哪来的。”
他一边疗伤一边抬头问:“刚才那一击,你为什么没躲?”
那忍者喘了口气:“我以为……第一下是虚招。”
“错。”千乃走下高台,站在两人身后,“你的判断卡在‘以为’上。敌人不会按你想的出招,他们只会找你最松的地方钻。”
她看向柱间:“再试一次,加点节奏变化。”
柱间接话干脆:“行,这次三连突,中间停顿一秒。”
训练重新开始。这一次,攻击节奏被打乱,忍者们不得不集中精神捕捉每一次木遁发动前的细微征兆。有人依旧跟不上,但也有人开始学会在树突破土瞬间就做出闪避动作。
千乃站在外围,目光扫过全场。她注意到一个年轻忍者每次都在第二击时才反应过来,前三次都是如此。
她走过去:“你体内查克拉明明够用,为什么总慢一步?”
那人低头:“我……想等确定方向再动。”
“那你永远慢。”她说,“你在等确认,敌人就在等你犹豫。查克拉浪费在迟疑里,比浪费在错误动作里更致命。”
她抬起手,指向他的腹部:“你这里一直紧绷着,说明你在怕。怕错了会丢脸?怕受伤?怕拖累队友?”
那人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怕就对了。”千乃语气没变,“但你要学会带着怕往前走。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练,是为后面那个可能因为你挡住一击而活下来的人练。”
柱间在一旁听着,忽然笑了声:“这话该我说才对。”
“你说不出来。”千乃瞥他一眼,“你太直,不会戳人心窝子。”
柱间挠头:“我是不会说,但我能做。来,刚才那套再来一遍,这次我加快收招速度。”
新一轮训练展开。柱间的攻击越来越紧凑,逼得忍者们不得不在极短时间内做出选择。有人开始本能地提前预判,哪怕判断错了也立刻调整位置。
斑靠在训练场边缘的柱子上,双臂交叠,始终没靠近。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场上每个人的动作,尤其是那些结印失误的瞬间。
泉奈提着药箱从医疗帐篷出来,默默走到那名受过伤的忍者身边,低声问:“还疼吗?要不要换绷带?”
“不用了。”那人活动了下手臂,“已经不碍事。”
泉奈点点头,把药箱放在脚边,视线落在训练中央:“他们进步挺快。”
“因为有人逼他们不能犯错。”扉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卷轴,笔尖快速记录着什么,“刚才一轮,平均反应时间缩短了零点七秒,查克拉损耗下降百分之十二。”
泉奈轻声问:“你觉得够了吗?”
“不够。”扉间合上卷轴,“但比昨天强。关键是让他们明白,防御不是被动挨打,是主动控制战场节奏。”
那边,柱间又一次停下训练。这次是因为两个忍者在闪避时撞在一起,双双摔倒。
他伸手把人拉起来,没责备,反倒乐了:“哎哟,这是组团投降啊?”
其中一个红着脸:“我们……没算好距离。”
“那就练算。”柱间拍拍他肩膀,“你们现在是在和彼此的生命赛跑,不是表演体术。下次再撞,我就让树突真扎下去。”
千乃走过去,对那两人说:“你们的问题不在速度,在空间感。闭上眼,感受周围人的查克拉位置,别光看。”
两人对视一眼,依言照做。
柱间看着,忍不住感叹:“你还真有一套。”
“你不也有?”她反问,“掌仙术治得了伤,治不了蠢。但你能让他们记住疼,这就够了。”
柱间咧嘴一笑,正要说什么,忽然抬手打出一道木墙,挡在两名闭目感知的忍者面前——一根突如其来的树突猛地撞上屏障,发出沉闷响声。
所有人一惊。
柱间收回手,语气轻松:“试试突发情况。别以为敌人会等你们准备好。”
千乃没说话,只是再次开启白眼。她发现,刚才那轮训练中,已经有三个人学会了在攻击来临前微调重心,减少无效动作。
她在心里记下一组数据。
这时,柱间抹了把汗,看向她:“接下来我想加个组合技——木遁缠绕加地面突刺,模拟被包围时的多向压力。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她说,“但别一口气上太猛。让他们先适应两方向夹击,再逐步增加。”
柱间点头,转头对众人喊:“听好了!接下来不是单点突破,是四面围攻!谁倒下谁去旁边做俯卧撑,五十个起步!”
场边响起一片哀嚎。
斑终于从柱子旁离开,走近几步,冷眼看着这群人手忙脚乱地重新列阵。
“你有意见?”千乃走到他旁边。
“这群人连基础协调都没练好,就想应付复合攻击?”他嗤了一声,“等真上了战场,第一个死的就是带队的。”
“所以现在练。”她说,“你知道柱间为什么愿意当这个教练?因为他不怕他们犯错。他相信只要练够多,就能少死一个。”
斑侧头看她:“你也信?”
“我不信奇迹。”她目光平静,“我只信训练。”
不远处,柱间已经开始示范新招式。巨大的藤蔓从地面升起,交错成网状结构,同时下方泥土炸裂,数根尖刺接连弹出。
忍者们分成小组,轮流进入封锁区尝试突围。有人被藤蔓绊倒,有人被突刺逼得跳上半空,落地不稳摔了个结实。
泉奈始终守在边缘,一旦有人明显受伤就立刻上前处理。扉间则站在稍远处,不断翻动卷轴,标注每一次失败的原因。
太阳偏西,光线斜照在训练场上,映出一道道交错的人影。
千乃站在原地,左手轻轻压了压袖口。那股脉动仍在,比之前更清晰了些,像是某种节奏正在体内慢慢成型。
她没有打断训练,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直到柱间喊停休息,一群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时,她才开口:“明天同一时间,继续。今晚回去,每人写一份训练总结,重点写自己最不该犯的那个错误。”
柱间笑着补充:“写完交给我,我一个个看!”
“你别光看。”她说,“你也写一份。”
“我?”柱间瞪眼,“我还用写?”
“你是教练。”她看着他,“教练犯的错,会影响整支队伍。”
柱间张了张嘴,最后挠头笑了:“行吧,我写。不过你得帮我改错别字。”
斑站在几步外,忽然说了句:“你教得不错。”
柱间愣住:“你说啥?”
“我说你教得不错。”斑重复一遍,语气平淡,“虽然方法糙,但有效。”
柱间咧嘴:“嘿,难得听你夸我一句。”
“别得意。”斑转身就走,“我只是不想看到一群废物拖后腿。”
千乃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衣料下的皮肤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纹路,转瞬即逝。
训练场恢复短暂安静,只剩下忍者们收拾装备的声音。
千乃站在原地未动,目光落在远处一根尚未收回的木刺上。
那截木头上,隐约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