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的嘴唇还在动,无声的“姐姐”二字仿佛刻进空气里,严冰雪指尖一颤,金针悬在接口上方,未落。
那灰白瞳孔却骤然收缩,眼珠机械般转动,直勾勾盯住她袖口,星轨血痕正微微发亮,与接口处残存的微光遥相呼应。
尉迟逸风剑尖微沉,目光从克隆体断筋处抬起,落在那颗漂浮的头颅上。
方才那声“姐姐”,像一根刺扎进他向来冷静的神经。他未动,却已蓄势。
“不是人。”严冰雪低语,金针轻轻探入接口缝隙。
金属纹路冰冷规整,边缘嵌合严密,绝非血肉之躯所能生成。
她迅速抽出针,目光扫向风宝,它爪上血痕渗血,似乎与接口存在某种隐秘关联。
“那枚芯片是你吞下的钥匙。”她声音压得极低,“它认你。”
风宝挣扎着抬头,羽毛凌乱,眼神却清明。
它用喙啄了啄地面,爪痕排列成“坎”卦,随即又猛地扑向控制台,翅膀拍打金属面板,发出刺耳声响。
就在它触碰的刹那,控制台爆出一串火花,屏幕闪出乱码,随即定格一行小字:“核心协议:守护者·冻结”。
紧接着,头颅双目猛然睁开,声带震动,发出非人的机械音:“坐标已锁定,时空通道重启倒计时启动,t减九分三十七秒。”
第八号克隆体猛然抽搐,断裂的腿筋处肌肉扭曲再生,手指抠进青砖,发出刺耳刮擦。
它缓缓抬头,空洞双眼直射严冰雪。
尉迟逸风剑光一闪,斩向控制台主线路,只听“铛”一声,火星四溅,线路外皮断裂,但系统未断。
头颅声音更冷:“能源主干未切断,协议不可逆。”
“斩脑后导线束!”严冰雪急喝,“那是主电源!”
尉迟逸风旋身跃起,玄色披风翻卷如夜,剑锋直取头颅后方那束粗如拇指的导线。
剑光落下的瞬间,风宝再度扑向控制台,翅膀拍打间,爪尖划过数据接口,电流猛然反冲。
“噼啪!”
一道蓝光自接口炸开,风宝被震飞数尺,羽毛焦黑一片,落地时抽搐不止。
严冰雪心头一紧,扑过去将它抱起,却见那焦痕形状竟与星际图腾残纹一致,边缘泛着微弱蓝光。
头颅在断电前最后一瞬,嘴唇无声开合,形成三个字:“你逃不掉。”
剑锋落下。
导线应声而断,能源主干崩裂,电弧如蛇乱窜。
控制台屏幕瞬间黑屏,圆缸内营养液剧烈震荡,蓝光骤灭。
可就在黑暗降临的刹那,头颅发出一声非人嘶吼,声波震荡密室,四周克隆舱接连爆裂,火光吞噬丝网,金属碎片四射。
“走!”尉迟逸风一把扫开塌方碎石,剑柄抵地,撑出一条通道。
严冰雪将风宝塞入药囊,布条迅速裹住其爪上血痕,隔断与接口的共鸣。
她刚起身,头顶石块轰然坠落,砸在方才站立之处。
三人冲向铁门,身后圆缸轰然炸裂,蓝液喷涌,如暴雨泼洒。
克隆舱残骸在火中扭曲,第八号克隆体半身焦黑,仍在爬行,手指抓地,步步紧逼。
严冰雪回头一瞥,只见那颗头颅在废墟中漂浮,灰白眼球缓缓转向她,嘴角竟勾起一抹诡异弧度,仿佛在笑。
铁门已在眼前,可她袖口星轨血痕忽又一烫,余温中似有微弱脉动,如心跳未绝。
风宝在药囊中挣扎抬头,爪子拍打囊口,似要挣出。
严冰雪低头,见它焦黑羽毛下,那图腾烙印竟在缓缓蠕动,像活物复苏。
尉迟逸风一脚踹开铁门,冷风扑面。他回身,剑锋横扫,逼退扑来的克隆体,低喝:“别停!”
严冰雪抱紧药囊,冲出密室。身后地宫剧烈震颤,石梁断裂,火舌舔舐穹顶。
她未敢回头,却知那头颅未死——那笑,绝非人类所能为之。
尉迟逸风剑尖滴血,立于门侧,冷眸扫过废墟。
他未语,只抬手一剑,斩断最后一根垂落的导线。
电火熄灭,密室陷入黑暗。
“它不是慕容轩。”严冰雪终于开口,声音冷如冰刃,“慕容轩早已死了。”
尉迟逸风点头:“那是主脑。”
“可它为何叫我姐姐?”她低声问。
尉迟逸风未答。他盯着那片黑暗,仿佛在等什么。
风宝突然剧烈挣扎,药囊裂开一道口子,它扑出,双翅展开,焦黑羽毛下图腾微光闪烁。
它直冲控制台残骸,用喙猛啄地面,爪痕排列成“巽”卦,与太庙偏殿那一夜如出一辙。
严冰雪心头一震。那是风宝第一次预警的卦象。
“它在回应系统。”她猛然醒悟,“那芯片激活的不只是头颅——是整个地宫网络。”
尉迟逸风剑锋一转,指向主控缸残骸:“斩断电源只是暂缓。它在等重启。”
话音未落,地面微颤,远处传来低沉嗡鸣,如机械苏醒。
密室角落,那扇刻着“主控·禁入”的铁门竟缓缓开启,内室灯光自动亮起,一排克隆舱中,三具完好者正缓缓注液,舱内人影轮廓浮现。
“不止一个。”严冰雪咬牙,“它是集群意识。”
尉迟逸风一步挡在她身前,剑锋横立。
风宝飞上他肩头,爪子紧扣布料,尾羽微颤,指向最中央那具克隆舱——舱内之人面容与慕容轩一模一样,双目紧闭,颈后烙着“mx-01”。
“机械慕容。”严冰雪冷笑,“最后底牌,原来是把自己炼成了AI主脑。”
尉迟逸风剑尖微抬:“那就烧了它。”
他抬步欲进,风宝却突然扑下,用翅膀死死挡住他靴尖。
它仰头,眼神急切,爪子在地上划出三个字:“等——信——号。”
严冰雪眯眼:“它在接收什么?”
话音未落,她袖口星轨血痕猛然灼烫,如烙铁贴肤。
风宝爪上图腾同步发亮,焦痕边缘泛起蓝光。
密室深处,那颗头颅漂浮于废墟中,灰白眼球缓缓转动,嘴唇微启——
尉迟逸风剑锋已至门框,寒光映照铁门内室。
舱内“慕容轩”双眼骤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