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白之阶,无尽延伸。
凤筱的意识在剧痛与麻木的边缘沉浮,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皮肉被荆棘撕裂、白骨与冰冷石阶摩擦的细微声响。膝盖处裸露的白骨在圣洁光芒下泛着森然的光泽,混合着新鲜涌出的血液,在洁白的台阶上拖曳出粘稠刺目的痕迹。
轮回之主的咆哮与怨魂的哀嚎是这片死寂天地唯一的背景音,鞭挞着她残破的身躯和濒临崩溃的灵魂。
齐麟、墨徵、卿九渊、清晏、沈惊堂、沈惊木——那些被时空乱流卷入的熟悉面孔,被无形的壁垒阻隔在荆棘之路外,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在血泊中挣扎爬行。
他们的呼喊、哀求、愤怒的嘶吼,都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凤筱紧闭着干裂带血的嘴唇,将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那两个支撑她爬行的字眼上:赎罪。
为了师父……为了所有因我而死的人……
就在她的额头即将再次重重磕向布满尖刺的荆棘台阶时——
“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宇宙根基被强行撬动的恐怖震颤,瞬间席卷了整个三白之阶!
不是空间的扭曲,而是规则本身被粗暴地篡改、覆盖!
凤筱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粘稠的力量瞬间包裹了她残破的身体,像无数条湿滑的触手,将她从荆棘丛中狠狠拽起!剧痛让她眼前彻底一黑。
同时,荆棘之路外的齐麟、墨徵等人也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同样的力量攫取、拖拽!
天旋地转!时空错乱!
仿佛被投入了最深沉的混沌漩涡,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凄厉的尖叫在耳边炸开又湮灭。凤筱感觉自己像一块被肆意揉捏的破布,灵魂几乎要被这股力量撕扯得粉碎。
……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连续九声沉闷的巨响,如同重物坠地,又像……棺材板被狠狠盖上!
眩晕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凤筱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
眼前不再是那无边无际、圣洁而残酷的白玉阶梯,也没有了翻涌的灰雾和咆哮的轮回之主。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桌子。
桌子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木,触手冰冷刺骨,仿佛万年玄冰雕琢而成。桌面光滑如镜,却又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泽,仿佛凝固了亿万生灵的血液。
桌面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九张同样漆黑、造型诡异的高背椅,如同九座冰冷的墓碑,环绕着这张巨桌。
而他们九人——凤筱、齐麟、墨徵、卿九渊、清晏、沈惊堂、沈惊木、小纤,那个临阵脱逃的系统此刻竟也以实体人形出现,一脸惊恐,以及一个凤筱并不认识、面容阴鸷的黑袍男人——正分别被死死地“钉”在这九张高背椅上!
不是坐着,是禁锢!
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黑色金属镣铐,如同活物般缠绕着他们的手腕、脚踝、腰腹,甚至脖颈!
那倒刺深深嵌入皮肉,带来持续不断的、钻心的疼痛和麻痹感。挣扎是徒劳的,任何一丝微小的反抗,只会让镣铐收得更紧,倒刺更深地刺入血肉骨骼!
“呃……”凤筱闷哼一声,膝盖处裸露的白骨被冰冷的镣铐边缘狠狠挤压,痛得她浑身痉挛。她环顾四周,齐麟的瞳孔燃烧着暴怒的火焰,正疯狂地试图挣脱,手腕处已被勒得血肉模糊;墨徵脸色苍白如纸,紧抿着唇,眼神冰冷得可怕,盯着桌面;卿九渊焦急地看向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恐慌;清晏吓得瑟瑟发抖;沈惊堂护着弟弟沈惊木,后者脸色惨白;小纤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那个黑袍男人则目光闪烁,充满警惕和算计。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混合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光源来自头顶——九盏造型扭曲、仿佛由人骨拼凑而成的吊灯,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绿光摇曳,在漆黑如墨的桌面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那些影子张牙舞爪,仿佛随时会扑出来噬人。
绝对的死寂,只有镣铐摩擦和众人压抑的喘息声。
……
——突然!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却又带着一种戏谑恶意的声音,如同直接在每个人的颅骨内部炸响:
【欢迎来到——终焉牌局】
【游戏名称:狼人杀(血月终焉版)】
【规则即铁律,违逆者——抹杀。】
随着“抹杀”二字落下,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每个人都感到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身份已随机分配】
【请查看你们的角色】声音落下,每个人面前的漆黑桌面上,都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一行行流淌着血光的文字!那文字仿佛是用滚烫的鲜血写成,带着灼烧灵魂的力量!
凤筱瞳孔骤缩,看向自己面前的血字:
你的身份是:狼人。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狼人?!在这种诡异的、充满恶意的游戏中,被分配为猎杀者的角色,意味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其他人。
……
齐麟面前的文字是:黄金猎人。他眉头紧锁,瞳中闪过一丝锐利。
墨徵的是闪光弹。他眼神微凝,似乎对这个身份感到意外。
卿九渊的则是阴阳心湖。他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清晏为医生。她稍微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苍白。
沈惊堂看了看,警长?他愣了一下,看向弟弟。
沈惊木怔住了,钱工?他茫然地看向兄长。
小纤惊讶的看向了手中的身份,女巫!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黑袍男人的是恶魔!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的弧度。
……
身份揭露的瞬间,空气中无形的敌意和猜疑如同毒雾般弥漫开来!原本同舟共济的熟悉感瞬间被冰冷的规则和未知的阵营所割裂!每个人都警惕地、不自觉地审视着身边的人。
……
【讨论时间:45秒】
【发言顺序随机】
【请开始你们的表演……或者,死亡】 那机械音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话音刚落,众人头顶那九盏人骨吊灯的幽绿火焰猛地暴涨!火光摇曳中,一个巨大的、滴着粘稠黑血的沙漏虚影在桌子中央浮现,细沙开始飞速下落!
……
“滴答……滴答……滴答……”
倒计时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我是医生!”清晏第一个带着哭腔开口,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我可以救人!大家别乱!筱筱……筱筱你怎么样?”她担忧地看向浑身是血、膝盖露骨的凤筱,试图传递善意。
“呵,医生?”黑袍男人沙哑地冷笑一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在这种地方,救人?怕不是第一个被宰的羔羊!我看你像狼人伪装的!”他目光阴鸷地扫过清晏,又若有若无地瞟向凤筱。
“滚蛋!”齐麟暴怒,天蓝色的瞳几乎要喷出火来,镣铐被他挣得哗啦作响,“再敢污蔑她,老子第一个崩了你!老子是猎人!有枪!大不了带走一个垫背!”他凶狠地瞪着黑袍男人,毫不掩饰杀意。
不要以为就你会动嘴皮子,我也会!
……
墨徵冷静地开口,声音清冽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情绪无用,分析身份。警长(沈惊堂),请主持秩序。钱工的能力是什么?信息共享才能破局。”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沈惊木和沈惊堂。
沈惊堂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我是警长。沈惊木是……钱工?描述是‘纵火犯’?惊木,你知道你能做什么吗?”他担忧地看向弟弟。
沈惊木茫然摇头:“哥……我不知道……它只说‘钱工’,还有‘纵火犯’……什么意思?”
小纤带着哭腔尖叫:“我、我是女巫!我有解药和毒药!但我现在用不了!规则!规则限制我!”她惊恐地看着沙漏飞速流逝的细沙。
卿九渊焦急地看向凤筱:“笙……凤筱!你的身份是什么?快说!时间不多了!” 他下意识想保护她,却忘了规则下的猜疑。
凤筱感受着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如同针扎。膝盖的剧痛,镣铐的束缚,失血的眩晕,以及那沉重如山的“狼人”身份……她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声音嘶哑破碎:
“我……是……”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狼人”,但一股冰冷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不能说!规则没说可以自曝!那个“抹杀”的警告绝非儿戏!
就在她犹豫的刹那,那冰冷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绝望的宣判:
【时间到】
【未发言者:凤筱(狼人)】
【视为放弃发言权】
【随机抽取夜间行动顺序……】沙漏虚影骤然翻转,细沙重新开始流动,但速度更快,带着不祥的血光!
……
“不!”卿九渊失声喊道。
齐麟和墨徵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凤筱的心沉入谷底。放弃发言权……这意味着什么?她成了沉默的靶子!
……
【第一夜,降临。】
机械音落下,人骨吊灯的幽绿火焰猛地黯淡下去,整个空间陷入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粘稠的黑暗!
绝对的黑暗!
连身边人的呼吸声都仿佛被黑暗吞噬了!只有那九点象征生命位置的幽绿鬼火,在各自的椅背上方微弱地跳动,如同九只择人而噬的鬼眼!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啊——!”小纤第一个崩溃尖叫。
“谁?!谁在那里?!”沈惊木的声音带着哭腔。
“闭嘴!别暴露位置!”沈惊堂低吼,但声音里也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齐麟和墨徵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在黑暗中警惕着任何一丝异动。卿九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拼命想感知凤筱的方向。
凤筱在黑暗中绷紧了身体。膝盖的剧痛在冰冷的黑暗中变得更加清晰,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
狼人……她该做什么?她能做什么?她甚至不知道“狼人”在这个诡异的牌局里拥有怎样的能力和限制!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滑腻、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直接在凤筱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令人作呕的诱惑:
【我的同族……小狼崽……】
【杀戮的时刻到了……】
【选择你的猎物吧……撕开他们的喉咙……痛饮他们的鲜血……这是你的宿命……也是你唯一能取悦主宰的方式……】是那个黑袍男人的声音!他果然是恶魔!他在对同为“狼人”阵营的自己传音!
凤筱浑身冰冷!不!她不要!她爬三白之阶是为了赎罪,不是为了在这里沦为杀戮的野兽!
【抗拒?】恶魔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玩味,【规则之下,没有选择。不动手?等待你的就是‘抹杀’,或者……被其他人撕碎!看看你的膝盖,小狼崽,你还有反抗的力气吗……?】那笑声如同钢针,刺入她的脑髓。
……
黑暗中,凤筱感到一股阴冷、狂暴、充满嗜血欲望的力量开始在自己体内不受控制地翻涌!她的指尖传来撕裂般的胀痛,似乎有利爪要破体而出!她的犬齿在发痒、变长!一股原始的、对血腥的渴望冲击着她的理智!是狼人血脉在规则强制下被激活了!
“呃……”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死死咬住嘴唇,试图压制那股杀戮的冲动,鲜血从嘴角溢出。为了赎罪……不能杀人……不能……
【选择!快选择!时间不多了!】恶魔的声音变得急促而暴戾,【杀了那个女巫!她的毒药对我们威胁最大!或者杀了那个医生!断了他们的生路!快!】
凤筱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清晏担忧的脸,闪过小纤惊恐的尖叫……不!她拼命摇头,镣铐的倒刺更深地扎入皮肉,用疼痛保持清醒。
就在这时——
【狼人,请行动!】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最后的通牒!
凤筱感到那股控制她身体的力量达到了顶峰!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的利爪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嗜血的欲望几乎要淹没她最后的理智!
目标……目标必须选定!
否则规则的反噬……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赎罪!师父……我不能……再添杀孽……
她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强行扭转了那股指向清晏或小纤的力量,将染血的、即将异变的利爪,狠狠刺向了自己被镣铐锁住、白骨裸露的膝盖!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撕裂的闷响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
“呃啊——!”凤筱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摧毁了她所有的防线!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利爪撕裂了本就残破的皮肉,狠狠抠在了自己膝盖的骨头上!甚至刮下了些许骨屑!
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冰冷的镣铐和漆黑的座椅!
这自残般的举动,显然超出了恶魔和规则的预料!
【你……!疯子!】恶魔在脑海中的咆哮充满了惊怒和不解。
那股强制她行动的力量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的痛苦和反抗意志而出现了一丝凝滞和紊乱!
【行动……确认。】冰冷的机械音似乎也顿了一下,才做出判定。
黑暗依旧浓稠。但凤筱这声惨绝人寰的痛呼和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黑暗的平衡!
“筱筱?!”
“小灵芝?!”
“笙笙!!!”
“凤姑娘?!”
……
数声惊骇欲绝的呼喊同时响起!是清晏、齐麟、卿九渊和沈惊堂!
他们虽然看不见,但那熟悉的、饱含极致痛苦的惨叫和陡然爆发的浓烈血腥味,足以让他们猜到发生了什么!凤筱出事了!
【狼人行动结束。】
【女巫,请行动。】机械音无视了所有的惊骇,冷酷地推进着流程。
“我……我……”小纤(女巫)的声音在黑暗中抖得不成样子,“我、我要救人!救……救凤筱!用解药!”她几乎是哭喊着做出了选择。虽然恐惧,但凤筱那声惨叫让她本能地选择了救人。
【目标确认:凤筱(狼人)】
【解药生效】
一道极其微弱、带着药草清香的柔和白光在凤筱的位置一闪而逝。膝盖处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似乎减轻了极其细微的一丝,流血的速度也减缓了微不足道的一点。
但在那深可见骨、甚至被她自己利爪进一步撕裂的恐怖伤口面前,这点药效杯水车薪。
【医生,请行动!】
机械音毫不停歇。
“我……我……”清晏(医生)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助,“我……我救治……救治我自己!”在极致的恐惧下,她选择了自保。一道同样微弱的光芒在她身上闪过。
【行动确认!】
【警长,请归票!】压力给到了沈惊堂。
黑暗中,沈惊堂的呼吸粗重。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靠刚才听到的动静和血腥味来判断。凤筱的惨叫和浓郁的血腥……黑袍男人的冷笑和挑拨……小纤的救人选择……清晏的自保……
“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我归票……归票给……”他指向了血腥味最浓烈的方向,也是黑袍男人最初冷笑的方向。但他误判了方向,实际上指向了凤筱和黑袍男人之间的位置,“……那个方向!有恶魔的气息!我怀疑你!”
【归票目标:恶魔】
【请所有玩家投票】巨大的血光沙漏再次浮现,细沙飞速流逝!
“我……我跟警长!”沈惊木(钱工\/乡从犯)立刻附和哥哥。
“我投恶魔!”齐麟毫不犹豫,声音带着杀意。
墨徵沉默片刻,声音冰冷:“跟票。”
卿九渊心急如焚,只想快点结束这该死的黑夜看看凤筱的情况:“跟票!”
清晏还在恐惧中:“我……我也跟……”
小纤连忙说道:“跟跟跟!”
可怜啊!我如此高高在上的系统,竟然会轮到跟别人玩起了狼人杀的地步!如今,本系统为了能保住自己一条狗命,不惜跟票啊!
……
黑袍男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愚蠢!你们在找死!我投那个狼人!她刚才的惨叫就是掩饰!”
凤筱虚弱得几乎无法发声,她知道自己被归票了,但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弃……权……”声音微弱如蚊蚋。
【投票结果:恶魔:6票;狼人:1票(恶魔投);弃权:1票(凤筱)】
【得票最高者:恶魔】
……
黑袍男人发出不甘的、怨毒的怒吼:“不——!你们会后悔的!狼人就在你们中间!她……”
【执行处决。】冰冷的机械音无情地宣判。
话音未落!
禁锢着黑袍男人的漆黑高背椅,猛地爆发出无数道猩红如血的激光!那些激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没有惨叫,只有令人牙酸的滋啦声,那是血肉被高温瞬间汽化的声音!
在幽绿的鬼火映照下,众人惊恐地看到,黑袍男人的身体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在猩红激光网中迅速溶解、碳化!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怨毒,嘴巴无声地张大,似乎在发出最后的诅咒。
仅仅一息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们眼前被切割、汽化,最终化作一滩冒着青烟、散发着焦臭味的黑色灰烬!连骨头都没剩下!
只有那副冰冷的黑色镣铐,还空空荡荡地悬在椅子上,证明那里曾经禁锢过一个生命。
……
“呕——!”
清晏和小纤直接呕吐出来。
沈惊木吓得瘫软在椅子上。齐麟和墨徵脸色铁青。卿九渊死死盯着那摊灰烬,又猛地看向凤筱的方向,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沈惊堂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恶魔死了……但他是被投票处决的。那……真正的狼人呢?
凤筱虚弱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膝盖的剧痛和自残的伤口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看着那摊灰烬,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更深的冰冷和恐惧。这就是违逆规则的下场?抹杀……如此彻底和残酷!
……
【第一夜结束】
【死者:恶魔】
【天亮了】
机械音毫无波澜地宣布。
人骨吊灯的幽绿火焰重新亮起,驱散了部分黑暗,却将桌面上那滩刺目的黑色灰烬映照得更加清晰和恐怖。浓烈的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他们看着身边空荡荡的、残留着灰烬的椅子,又看向其他人,眼神中的猜疑和恐惧如同实质。恶魔死了,但狼人还在!而且,刚才那血腥味……来自谁?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凤筱身上时,瞬间凝固!
只见凤筱被禁锢在椅子上,浑身浴血,比在三白之阶时更加凄惨!她的右膝盖处,那本就裸露的白骨上,赫然出现了几道深可见骨的、狰狞的新伤口!皮肉翻卷,甚至能看到骨头上被利爪刮出的痕迹!鲜血正顺着冰冷的镣铐不断滴落在漆黑的桌面上,发出轻微却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结合她刚才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筱筱!你的腿!”清晏失声尖叫,眼泪夺眶而出。
“谁干的?!是谁?!”齐麟目眦欲裂,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狂暴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他认定了是狼人趁夜袭击了凤筱!
墨徵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凤筱膝盖上那非人的爪痕,又看向她染血的、微微异变后尚未完全恢复的指尖,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卿九渊心痛得无法呼吸:“笙笙!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沈惊堂和沈惊木也震惊地看着那恐怖的伤口。
凤筱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说自己是狼人?说那伤口是自己弄的?在刚刚目睹了恶魔被瞬间汽化的恐怖之后,自曝身份无异于自杀!
而且,她该如何解释自己自残的行为?谁会相信一个狼人在夜间不杀人反而自残?
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彻底掐灭了她最后一丝辩解的念头:
【第二天讨论开始!】
【讨论时间:3.1秒】
【发言顺序:随机】
【倒计时……开始!】
血光沙漏的细沙以疯狂的速度倾泻而下!
3.1秒!只有3.1秒的讨论时间!
死亡的阴影,比黑夜更加浓郁地笼罩下来!猜疑的毒藤,在血腥的滋养下,疯狂蔓延!而凤筱,这个满身伤痕、身份成谜的“狼人”,无疑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赎罪之路尚未终结,新的、更加血腥残酷的炼狱,才刚刚拉开序幕。而火独明最后那声叹息,仿佛化作了牌桌上无形的诅咒,缠绕着她,也缠绕着所有陷入这场死亡游戏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