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白毛僵尸跃出,我掷糯米洒出,白僵退避。
“滋啦——”
那糯米本是阳刚之物,落在白僵身上,竟如同烙铁烫上朽木,冒起一阵夹杂着腥臭味的黑烟。白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猛地向后窜出数丈,双爪在坚硬的青石路上划出刺耳的“吱嘎”声,火星四溅。
我心中稍定,但手心已全是冷汗。这白僵的敏捷和力量,远比我想象的要强。寻常糯米只能暂时逼退它,却无法伤其根本。
“小师叔,小心!”阿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扶着受伤的师兄,脸色煞白,“这东西刀枪不入,我们刚才的桃木剑都断了!”
我眼角余光瞥见他们,心中一沉。师兄伤得不轻,左臂上是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黑气正顺着伤口向上蔓延,显然是中了尸毒。阿尘虽然还算完整,但衣衫凌乱,气息紊乱,显然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退到我身后!”我低喝一声,左手迅速从随身的布袋里摸出一张黄符,右手则紧紧攥住了那把跟随我多年的墨斗。
月光惨白,将白僵的身影拉得老长。它站在十步开外,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野兽在锁定猎物。它身上的白毛在夜风中微微拂动,每一根都似乎透着森森寒气。
糯米逼退了它一次,它似乎也学乖了,不再贸然扑击,而是开始绕着我们缓缓踱步,寻找着攻击的空隙。我、阿尘、还有受伤的师兄,三人背靠背结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师兄,尸毒如何?”我头也不回地问道。
“麻……麻木感已经到肩膀了……”师兄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别管我,先解决掉这畜生!”
时间紧迫,一旦尸毒攻心,师兄就回天乏术了。我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沉静下来。对付这种皮糙肉厚的僵尸,纯靠符咒和糯米消耗太大,必须找到它的要害。
“阿尘,你师兄的尸毒,用银针暂缓,再喂他服下一颗‘清心丹’。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护好他,别让他乱动。”
“是,小师叔!”阿尘立刻应声,手忙脚乱地从药囊里翻找起来。
就在阿尘分神的一刹那,那白僵仿佛捕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吼!”
它猛地人立而起,双腿一蹬,整个身体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直地扑向最薄弱的阿尘和师兄!它的目标很明确,先解决掉这两个累赘,再来专心对付我。
“找死!”
我瞳孔骤缩,不退反进,迎着白僵冲了上去。左手黄符夹在食指中指之间,口中急速念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急急如律令!”
“金光咒!”
话音未落,我指尖的黄符“轰”地一下自燃,一道淡金色的光幕瞬间在我身前展开。
“砰!”
白僵的利爪重重地拍在金光幕上,发出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金光剧烈晃动,几近破碎,但终究是挡住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巨大的冲击力还是震得我气血翻涌,喉头一甜,硬生生将一口血咽了回去。
一击不成,白僵借力向后一翻,稳稳落地。它似乎也被这金光咒所伤,原本惨白的皮肤上竟浮现出几丝焦黑的痕迹。
就是现在!
我抓住它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右手的墨斗猛地弹出,浸透了朱砂和公鸡血的墨线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赤色的弧线,如灵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缠向了白僵的脚踝。
“捆!”
我一声断喝,墨线瞬间绷紧。白僵只觉脚踝一紧,一股灼热的阳刚之气透过墨线传来,让它动作一滞。它怒吼着低头去咬,但那墨线仿佛有生命一般,死死地勒进了它的皮肉之中。
机会!
我左手再取一符,这次是更为霸道的“五雷符”。我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指尖,一步踏出,欺近白僵身侧,将符纸狠狠地拍向它的头顶——百会穴!
然而,就在我即将得手之际,那白僵竟放弃了去咬脚踝的墨线,猛地一甩头,张开腥臭的大口,带着一股黑色的尸气,朝我的手臂咬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若坚持拍符,手臂必被它咬中,后果不堪设想。若我退开,则错失良机,再想制它就难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不退反进,左臂一沉,用衣袖包裹着前臂,硬生生地朝着它的嘴迎了上去!
“撕啦!”
布料被轻易撕裂,尖锐的牙齿刺入了我的皮肉。剧痛传来,但我强忍着没有叫出声。就在它咬住我手臂的瞬间,我拍向它头顶的右手也落了下去。
“轰隆!”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闷雷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刺眼的电光从符纸上迸发,瞬间将白僵的整个头颅笼罩。它咬着我的手臂,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身上的白毛根根倒竖,最后在雷电中化为飞灰。
“嗷——”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啸后,白僵的动作戛然而止。它松开了我的手臂,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再无声息。它的头颅已经焦黑一片,冒着缕缕青烟,彻底没了生机。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这才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低头一看,四个深深的牙印,边缘已经开始发黑,尸气正顺着伤口往里钻。
“小师叔!”
阿尘惊呼一声,连忙跑了过来。
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黑色的药膏,毫不犹豫地敷在伤口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过后,那股蔓延的麻木感总算被遏制住了。
“快,给你师兄也处理一下,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我看着地上的白僵尸体,心有余悸,“这地方邪门,一具白僵已是如此难缠,难保没有更厉害的东西。”
阿尘重重地点了点头,赶紧去扶师兄。
我撕下衣襟,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目光再次投向了前方的山路。月光依旧清冷,但此刻在我眼中,却多了一分莫名的寒意。
今晚,恐怕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