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包扎好手臂,那股钻心的疼痛还未完全平复,异变陡生!
“轰……轰隆……”
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震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底深处移动。起初只是沉闷的声响,但很快,四周的泥土、碎石开始无端地向上拱起,一个个小土包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山路上蔓延开来。
“不好!快退!”我脸色大变,一把拉起阿尘和师兄,向后方一块相对平整的巨石退去。
我们刚站稳身形,只听“噗嗤!噗嗤!”的闷响此起彼伏,那些鼓起的土包猛地炸开!一只只浑身覆盖着黑硬甲壳、体格比刚才那白僵还要壮硕的僵尸,破土而出!
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黑色,坚硬如铁,在月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指甲变得又厚又长,如同野兽的利爪,双眼是深不见底的赤红色,充满了暴戾与饥渴。
是黑僵!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一具白僵就让我们三人险死还生,眼前这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七八具的黑僵,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嗬嗬嗬……”
黑僵们发出低沉的嘶吼,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围拢过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颤抖,那股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小师叔……这……这可怎么办?”阿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手中的桃木剑已经断了,此刻只能握着一把普通的铁剑,手抖得像筛糠。
师兄虽然中毒,但神志尚清,他靠在巨石上,艰难地说道:“黑僵,力大无穷,皮坚如铁,寻常符箓……效果甚微……”
话音未落,一头最靠前的黑僵已经按捺不住,咆哮着冲了上来。
“退后!”我喝道,左手捏诀,右手迅速弹出一张“锐金符”。
“破!”
符纸化作一道金光,精准地击中了黑僵的胸口。然而,预想中洞穿身体的景象并未出现。那道金光只是在它坚硬的皮肤上擦出一串火花,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黑僵只是身形一顿,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随即更加狂暴地冲来!
“该死!”我暗骂一声,拉着阿尘向侧面闪避。黑僵一爪拍在刚才我们站立的地方,坚硬的青石地面竟被拍出五道深深的爪痕!
符箓效果有限,硬拼更是以卵击石。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四周,大脑飞速运转。
火!黑僵虽然皮厚,但惧怕至阳至刚之物,烈火便是其中之一!
“阿尘,火折子,还有酒!把我们身上所有的酒都拿出来!”我急声下令。
阿尘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行囊里翻出火折子和一葫芦烈酒。我接过酒葫芦,咬开塞子,将辛辣的酒液尽数泼向围拢过来的黑僵群。
与此同时,我的右手也没闲着,墨斗弹出,浸满朱砂和雄鸡血的墨线在几头黑僵之间飞速穿梭,将它们的脚踝绊住。
“就是现在!点火!”
阿尘立刻凑上前,用火折子点燃了我洒出的酒液。
“呼——”
一道火龙瞬间腾空而起,沿着酒液的轨迹蔓延,瞬间将三四头黑僵吞没。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被火焰包裹的黑僵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疯狂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火焰。
然而,这短暂的胜利并没有带来喘息之机。火焰虽然能伤到它们,但这些黑僵的悍不畏死程度超乎想象。它们身上冒着火,依旧挣扎着向我们扑来。更可怕的是,外围的黑僵根本不怕火焰,绕过火场,从两侧继续逼近。
“轰!”
一头黑僵尸竟硬生生扛着火焰,一爪拍飞了阿尘手中的铁剑,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都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巨石上,吐出一口鲜血。
“阿尘!”我惊呼。
就在我分神的这一刹那,另一侧的黑僵已经突破了防线,一爪抓向受伤的师兄!
“师兄!”
我目眦欲裂,距离太远,已经来不及救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靠在巨石上看似奄奄一息的师兄,眼中猛地爆出一道精光。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不闪不避,竟迎着黑僵的利爪,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你……!”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匕首没柄而入,师兄的脸上却露出一种诡异的解脱。他体内的血液顺着匕首喷涌而出,但那血液并非鲜红,而是一种暗沉的墨色,带着一股奇异的腥甜。
那墨色血液一沾到黑僵的身上,竟如同强酸一般,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黑僵坚硬的皮肤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大洞,冒起滚滚黑烟,发出了比刚才被火烧时还要痛苦的嚎叫。
“以血为引,以命为祭……师兄你疯了!”我终于明白他做了什么。这是禁术,用自己的心头精血,引动血脉中潜藏的某种力量,威力巨大,但代价就是生命!
那头黑僵在剧痛中疯狂挣扎,却无法摆脱那腐蚀性的血液,最终轰然倒地,化作一滩黑水。
但师兄的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头发瞬间花白,皮肤松弛,仿佛老了二十岁。
然而,这惨烈的一击,也只是为我们争取了短短数秒的时间。更多的黑僵跨过同伴的尸体,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活人鲜血的渴望,那股死亡的压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我扶起摇摇欲坠的师兄,又拉起受伤的阿尘,背靠着冰冷的巨石,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尸群,心中第一次涌起了深深的绝望。
难道,我们今晚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