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是很擅长撒谎的人。
任何需要的情况下,他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谎言。
但是这份擅长却在游夏的目光下变成了弱点。
知道真相但一直沉默的聂绍元:“小夏,我……”
“那些观众想看你受到折磨的画面,但又不想你真的死去,所以会在我们身上种下可以治愈你的花。”
唐依柔说着抬手一颗颗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待领口足够大时,伸手一扯。
映入游夏眼中的肌肤细腻雪白,中央却盛放着一朵艳红的海棠。
“上一次是叶舟,这次轮到了我。”
游夏闭了闭眼:“为什么不直接说。”
“怕你担心。”唐依柔合拢衣服,垂眸回答:“总之,只要你不受伤,这花就没用,轮回结束后就消失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吗。
好像是的。
游夏的理智告诉他,这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上一次轮回,叶舟为救他,挖肉割花的惨烈画面还活生生的映在脑子里。
但,还是有什么细节被忽略了。
游夏极力想捕捉掉那一闪而过的线头。
叶舟搂住他的肩膀转了个方向,略微挑起眉:“怎么还发起呆了,难不成想再看一遍?”
唐依柔淡淡扫过来一眼。
游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叶舟那句话的意思,侧过头去,耳垂染上不甚明显的红。
“我没这个意思。”
或许是此刻身处的环境,又或是刚才的种种异常,让游夏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无法脱离。
叶舟的打趣,反而让他不自觉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没有就没有吧,害羞什么。”
叶舟手欠捏了一下游夏的耳垂,被拍开后才笑眯眯的开口:“趁着这会有时间,讨论一下我们刚发现的线索,和花神塔有关。”
游夏被吸引了注意力。
不再纠结唐依柔身上的伤。
叶舟悄悄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游夏太过敏锐,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几人事先商量好,要不断以各种猜测和结论吸引他的注意力,这样游夏就没工夫仔细想一些被藏起来的细节。
聂绍元:“详细说说。”
叶舟:“最开始是这次出现的怪物似乎很害怕花神塔,追着我们跑的时候,全部都在距离塔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许从任也参与了讨论,若有所思道:“之前还不是这样……”
唐依柔:“没错,所以我猜测,说不定是塔里出现了什么变化。”
“但是等我们进去一看,还和之前差不多,无数黑漆漆的棺材,地上全是腐烂的花瓣。”
“不过我觉得,说不定变化在棺材里,就像是阿花死后,尸体被放在棺材里下葬,那塔内的棺材应该也有着其他人的尸体。”说着,叶舟补充了一句:“于是为了这个想法,我们又冒了点险。”
聂绍元皱了皱眉:“你们进去撬棺材了?”
叶舟摊摊手:“没成功。”
行吧。
果然是他的作风。
唐依柔道:“棺材扣得很严,撬不开,只能用些药剂把棺材盖腐蚀掉。”
聂绍元:“里面有什么?”
唐依柔:“最开始什么也看不见,我们试探性的丢了照明灯进去,才发现棺材最深处,装着一节枯萎的花枝。”
花枝。
放在平常,可以说是完全不值得在意的东西,但是在眼下这个情形下,就代表着重要线索。
叶舟:“我正要伸手去拿花枝的时候,灯忽然灭了。”
话音刚落,众人头顶那盏昏黄不明的旧式吊灯就“啪”得一声熄灭。
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当中。
就连空气也跟着凝固。
仿佛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再次被拉入了那个昏暗诡谲,满是腐败臭味的花神塔。
不,并不是之前看到的花神塔。
因为此处空间异常干净。
没有重重叠叠,压迫感十足的棺材,也没有堆积如山的花瓣,干净得有些反常。
那臭味是从哪来的?
游夏缓慢的转动视线,一寸寸扫过面前的一切,最终,凝固在了塔内斑驳的墙壁上。
那里,贴着东西。
一张薄薄的,几乎完全失去了水分和厚度,呈现出一种半透明蜡质感的人皮。
人皮紧紧贴合着冰冷的石壁,轮廓依稀能辨认出是上半身。
大多呈现出一种腐败的,令人不适的状态。
泛黑的边缘还往下流着汁水,从墙壁蜿蜒而下,只留下一道道被腐蚀出来的痕迹。
没有四肢,切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粗暴地撕裂或剥离。
最上面连着脑袋的部分,垂坠着一蓬黑乎乎干枯板结的头发。
塔内环形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这样的人皮!
这些……是城中居民穿在身上的“伪装”吗?
为什么会被存放在花神塔内,而且是如此的残缺不全。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冰锥,刺穿着游夏的理智。
直到他恍然意识到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问题。
这里,为什么,只剩下了自己。
叶舟,聂绍元,唐依柔,他们三人好像一瞬间全部消失了一样。
“老许?”
游夏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连许从任都不见了。
此刻恰如游夏曾做过的那个梦。
“小夏。”
墙上的“人皮”忽然发出声音回应了游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