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敌袭！”
“防御阵型！”
更远的队伍当中，传来了将领大声指挥的声音，只不过相较于如今的混乱而言，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微弱。
甚至都没有传递出去太远。
尽管他们并没有遭受到爆炸的直接波及，可那惊天动地的声响，却还是惊吓到了马匹。
人类组成的军团，或许能够做到令行禁止，但马匹不同。
并非是辱骂，而是马匹相较于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智力低下的动物，相较于人类而言，它们无疑是受到野性的本能驱使。
固然可以驯服成为坐骑，可一旦受到了惊吓，且是大规模受惊，那么它们所造成的混乱，就不是短时间能够平息下来的了。
量变引起质变，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且能使用到很多范围。
眼下的马群受惊，便是如此。
若是单一马受惊，且是在有骑手的情况下，骑手只需要轻轻拉动一侧缰绳，使马匹头部侧转，再引导马匹绕小圈行走，帮助其消耗过剩的能量和紧张情绪，逐渐就能把马匹安抚下来。
不过这种方法，明显不适用于战场，更不适用于眼下这足有数十万人的规模。
数十万人牵马绕小圈？
这场面想想就很有趣。
不过首先，这里并没有足够的场地供他们绕圈，其次，蒙元为了确保精锐骑兵的战斗力，往往给每位精锐骑手，配备两到三匹，乃至五匹军马，用以日常轮换。
但在行军或是作战时，那些没有被轮换到的马匹通常会被编成群队，由专人带领，跟随部队行进。
这类‘专人’名唤兀刺赤，就是蒙元的马夫。
一般由经验丰富的牧人担任，理论上他们能够有效地控制大量马匹。
但很显然，刚才的爆炸，属于小概率事件。
而十余万的马群同时受到惊吓，也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这也就使得，此刻在蒙元大军的背后，有着十余万发狂的马匹，正在肆虐。
“吁——”
汝阳王将胯下的马匹安抚好，看着迎面跑来的传讯兵，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马匹受惊了！”
“本王知道，我是问那巨大声响的原因。”
马匹受惊这种话，在汝阳王听来，无疑是一句废话，他难道不知道马匹受惊了吗？
“是那些南人的火器！据前线传回的消息，我们的前锋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随着他快速讲述着前线发生的事情，汝阳王的眉头也一点点皱起，最后直接下令大军案兵束甲。
一方面，遣人去安抚马群，另一方面，安排优秀的将领，率领最前方的军队结成军阵，以防备可能到来的火器攻击。
军令有条不紊得下达。
此次南征，并非只有蒙元得边军，同时还有魔门高手随队而行。
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得赵德言，同样在队列之中。
这一位魔门高手，在魔门高手之中，或许算不上最出彩的，可同军阵的默契度，确是一众高手之中最优秀的。
这和对方过去担任蒙元一个大部落的军师，有很大关系。
且因为在部落生活过，这位宗师对于应付马群暴动，还是有那么几分心得体会的。
宗师的威压，被他有分寸的释放出来，第一时间令马群安分了下来，继而进行着后续的安抚工作。
与此同时，大军前方，也升腾起厚实的云气。
远处的城墙上，零零发通过千里镜远观到了这一幕后，略有些可惜，却也放弃了再轰炸一轮的想法。
火器的威力，想要压过大规模的军阵，至少目前他的科技水平还办不到这一点。
不过眼下的成果，也算很不错了。
正思考着如何进一步改进浮屠炮的零零发，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已经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下巴紧贴地面的一众守城将士。
“这，这，这......”闾丘将军想说的是：这还是火器吗？
不过因为刚才的那一幕，带给他的震撼过于庞大，以至于他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平心而论，他是见过万人覆灭的大场面的。
也就是上一次。
不过即便那次，带给他的震撼，也没有这一次庞大。
毕竟，上一次覆灭蒙元骑兵的，是武者，是高手，即便用的是他没有见过的手段，可也能归类到宗师大宗师一类。
宗师圆满的武者，移山或许困难，但崩山绝对不成问题。
挥砍出几百丈的刀气剑气，在闾丘将军的认知中，也是合理的。
可零零发的出手不同。
零零发用的是火器。
以往他们接触到的火器，威力最大的，也就是那些笨重的火炮。
然而其中比较出名的大将军炮。
其炮弹也只是二十余斤重的实心铁球，十几二十几台齐发，破坏力倒也算可观。
但和刚才的场面，没有任何可比性。
用武者举例的话，大将军炮就好比两个还在锤炼体魄、贯通十二正经，连真气离体都做不到的后天武者，而刚才零零发使用的火器则是宗师后期乃至圆满的奋力一击。
前者还在进行贴身互博，后者已经开始毁天灭地了。
“看样子，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发起进攻了，不过也保不准，闾丘将军，你这边也尽快组织将士结阵吧，我还要去跟皇上汇报战果，就先下去了。”零零发说着，从怀中取了联络法器，拨向御书房后，也没忘记让灵灵狗将发射完的炮筒回收。
尽管他不觉得蒙元能复刻自己的杰作，但万一呢？
而且，抛开技术不谈，这炮筒的材质，也是玄铁。
虽然对于大明朝廷而言，玄铁已经不是什么稀有金属了，可也不至于用过一次就随手丢弃，要是被外人捡到了，保不齐还会弄出什么乱子。
还是回收了的好。
“好，大人，您，您慢走。”闾丘将军终于恢复了一些，但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
零零发也没在意。
或者说，闾丘将军的反应，本就是对他杰作的最大赞美。
高兴还来不及呢。
从马道上走了下来，零零发找了个墙角靠着坐下，这时候，联络法器也被接通，他一五一十地汇报了起来。
“敌军伤亡......我没细数，不过应该有几万的样子，就是可惜了那些马匹。”
零零发有些不满足地说道。
其实，这也是大威力火器的一个弊端，杀伤力太大。
别人是人畜无害，他这里是人畜不分。
死在刚刚轰炸中的，可不仅仅只有蒙元骑兵，还有他们胯下难得的军马，不过现如今，那片土地上就只剩下了焦黑的尸骸，与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焰。
几乎没有战利品可以回收。
御书房中，皇上在听到零零发汇报回来的战况后，也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喜与好奇。
至于战利品，没有就没有吧。
还不是自己的东西，损失太多他也不会心疼。
反倒是自己这边的人能少死一些，在他看来才是这种武器被研发出来的最大好处。
但很快，皇上就针对‘浮屠炮’设立了几项规定。
包括但不限于将浮屠炮列为最高机密，从今以后，只有皇上下旨方能启用，除此之外，皇上还想针对浮屠炮，设计一款全新的虎符，只有两块令牌严丝合缝，才能调配浮屠炮。
最后的最后，就是答应零零发的上调科研经费。
原本皇上是准备走国库的。
以往零零发因为绝大多数时间，都只能制造出一些鸡肋的发明，以至于户部的官员始终不愿意为零零发的‘胡闹’买单。
可是现在，有了如此华丽的战果，想来户部的那群人，也能心甘情愿。
但这个想法，仅仅只在皇上的脑海中停留了一瞬间，就被一个全新的想法取缔了。
那就是通过零零发的成果，来尽可能合理地扩大自己内库的收入。
虽然多出了一个步骤，但这并非是皇上自己缺钱用了。
而是保龙一族要保证绝对的‘独立’。
独立于六部之外，方能不受六部的限制。
其中自然也包括财政拨款。
不然如今的锦衣卫或是六扇门，就是保龙一族的前车之鉴。
无论是锦衣卫指挥使青龙，还是六扇门的捕神，过去都没少受过户部或是工部的刁难。
这也就使得，这两个部门，在处理有关户部或是工部的事件中，都会一定程度地做出让步。
皇上可不想自己的保龙一族也受到六部的掣肘。
所以，财政拨款还是分开一些比较好。
至于零零发的态度，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经费来源，也懒得去想这后面涉及到的弯弯绕，有经费用就不错了。
与其去想那些，倒不如想想更多的经费要用在什么地方。
他的新型材料研究可还没有彻底突破呢。
结束了通话，被告知工作已经圆满完成的零零发，也没有第一时间带着灵灵狗回京，而是再次登楼，趁着敌军还未攻城这段时间，管闾丘将军借了一小队能够凝聚军阵煞气的将士，想要开始新一轮的研究。
当然，在此之前，零零发也没有忘记向皇上申请。
有着成果在前，皇上自然没有异议。
闾丘将军也十分干脆地借了零零发一支近千人的卫队，不过这支部队存在一点点的‘瑕疵’，那就是将士的年纪有些大了。
处于战斗力开始下滑，但还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
零零发倒是不在乎。
毕竟他想要研究的，只是军阵煞气对材料的需要与影响，反倒是这些有经验的老兵，能够更有效率的凝聚结阵凝气，这才是他看重的。
至于体力下滑，他完全可以自费给这些老兵补充营养，养兵本来也是他这位五千神机营总教头所擅长的一部分。
于是乎，零零发兴致冲冲地带人在府城后方的一块空地上，安营扎寨，开始进行了新一轮的研究。
蒙元人，因为刚刚受挫，且还没有摸清楚那一种大威力的火器，也并未选择直接攻城。
而是如同零零发一般，就地安营扎寨。
很快，入了夜，城楼与营地都点亮火光。
双方都没有丝毫松懈，直到天色渐明。
与此同时，前线的捷报，也在此时传回了京城。
“前线大捷！”
“大明火器，覆灭蒙元数万骑兵！”
“前线大捷！”
塘兵骑骏马在京城的主街道上驰骋，手中举着一杆大旗，帛制的旗幡上用简短的话语，准确地描绘前线传回的捷报。
此时，京城尚且没有完全从沉睡中苏醒。
这一声声的大声呼喊，在不少人听来，都是十分吵闹且嘈杂的。
不过还没等他们骂骂咧咧地推开门。
反倒是不少人率先清醒了过来。
前线大捷？
“秀才，外面刚才跑过去的人说什么？”
因为没有了厨子，同福客栈无可避免地歇了业，佟掌柜也罕见地给伙计们休了半薪假。
虽然只能拿到平时一半的薪水，但对于佟掌柜而言，已经极为难得了。
且不用干活。
所以在这个消息发出的时候，同福客栈绝大多数的成员，全都欢呼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是全部。
佟掌柜只觉得一串串铜钱长了翅膀一样从自己的口袋飞出，不哭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其次，莫小贝也是客栈的一员。
不过她的假期，只能书院的先生来给，且她本人也没有工资，只有每个月五十文的零花钱。
反倒是看到包括小郭姐姐在内的伙计，都在休息，而自己却只能日复一日地去上学、写作业。
莫小贝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烦躁感。
尤其是小郭每天还会不辞辛劳地去送小贝上学，就更让莫小贝暴躁了。
因为我们的郭女侠，每次将小贝送到书院门口的时候，都会感叹一句：“终于到了，这下姑奶奶可以回去睡回笼觉了。”
随后在小贝那充满怨念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当然，客栈也不全是小郭这等懒散的人，秀才就是个例外，因为下半年的秋闱就要到了，虽然他给自己小说当中的主角起名叫吕落第，且他意外衍生出来的第二人格，为作区分，也唤作吕落第，但这不代表他真的想要科举落第。
所以还是很用心地在备战科考。
如今这难得的假期，就被他更加珍重地利用了起来。
往往一大清早就起来读书。
至于佟掌柜，身为抠门贪财的老板娘，很早以前就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并未因休假而荒废。
所以，在门外塘兵传递捷报的时候，佟掌柜也是听到了的。
秀才则是愣了一下，才回佟掌柜道：“掌柜的，是前线传回来的捷报，我军大胜！”
佟掌柜一愣：“撒？大嘴不才参军没几天吗？咋捷报都传回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