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舞罢,舞姬们提着裙摆轻施一礼,伴着渐歇的丝竹声缓缓退至殿外,原本喧闹的紫宸殿瞬间安静了几分,只余杯盏碰撞的细碎声响。
贤王齐元昭忽然放下玉杯,锦袍袖口扫过案上果碟,发出轻响。他起身对着龙椅方向躬身,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穿透力:“皇兄,臣弟前日从封地归来时,带来云居寺的游云大师。大师修行深厚,素有‘活菩萨’之称,听闻皇兄龙体违和,特意随臣弟入宫,愿为皇兄诵经祈福,祈求上苍庇佑皇兄安康。”
他顿了顿,抬眼望向齐元逸,眼底藏着几分算计:“如今大师就在殿外候着,不知皇兄是否愿意见见?”
齐元逸靠在龙椅上,指节泛白的手轻轻搭在扶手上,闻言缓缓睁开眼,虚弱地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既…… 既是为朕祈福,便…… 便宣他进来吧。”
“遵旨。” 福公公高声应下,转身对着殿外扬声道,“宣游云大师觐见 ——”
话音刚落,一道身着灰色僧袍的身影缓步走入殿中。来人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清癯,颔下长须花白,手中握着一串紫檀佛珠,每走一步,佛珠便发出一声轻响,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贫僧游云,见过陛下。” 游云大师对着龙椅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听闻陛下龙体欠安,贫僧特来为陛下诵经祈福,愿陛下早日康复,国泰民安。”
齐元逸微微颔首,示意他起身。游云大师直起身,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齐元逸苍白的面容上,语气带着几分悲悯:“陛下龙体亏损严重,单靠诵经恐难见效。贫僧这里有一枚‘九转还魂丹’,乃是用雪山雪莲、千年人参等珍稀药材炼制而成,可固本培元,驱散邪祟,寻常病痛只需服下少许,便能立竿见影。”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一枚通体莹白、泛着淡淡光晕的丹药静静躺在其中,药香袅袅散开,弥漫在殿内。
“大师此言当真?” 户部尚书忍不住开口,眼中满是怀疑,“世间哪有这般神药,竟能包治百病?”
其余大臣也纷纷附和,交头接耳间,满是质疑。游云大师却不慌不忙,手中佛珠转动:“贫僧所言句句属实,绝非虚言。若是诸位不信,可寻一位身有疾患之人,当场试药便知。”
话音刚落,殿侧忽然传来一声轻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秋嫦提着裙摆从侍女列中走出,鬓边赤金点翠步摇轻轻晃动。她对着龙椅屈膝行礼,声音柔婉:“陛下,奴婢近日偶感风寒,时常咳嗽,身子乏力。既然大师有此神药,奴婢愿为陛下试药,也好让陛下安心。”
贤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游云大师则颔首道:“施主有此心,实属难得。” 他从锦盒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刀,轻轻刮下少许丹药粉末,递到秋嫦面前,“施主只需将此粉末服下,片刻便能见效。”
秋嫦接过粉末,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又端起案上茶水咽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原本苍白的面容竟渐渐染上血色,方才还微微发颤的身子也稳定下来,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真的好了!” 秋嫦惊喜地开口,声音清亮,“奴婢现在感觉浑身轻快,一点也不咳嗽了!”
殿中大臣们见状,纷纷惊叹不已,先前的质疑瞬间烟消云散。
“果然是神药!”
“大师真乃高人!” 议论声中,满是信服。
游云大师拿起锦盒,缓步走到龙椅前,将锦盒递到福公公手中,语气恭敬:“陛下,此丹药效甚佳,还请陛下尽快服下,也好早日康复。”
福公公接过锦盒,低头看向齐元逸,眼中带着几分请示。齐元逸望着那枚莹白的丹药,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片刻后,才虚弱地开口:“既…… 既是大师一片心意,便…… 便呈上来吧。”
福公公应了声,小心翼翼地捧着锦盒上前,殿内众人的目光都紧紧落在那枚丹药上,无人注意到齐元逸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也无人察觉贤王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得意 —— 这场精心策划的 “祈福”,不过是他夺权大计中的一步棋,而那枚所谓的 “神药”,才是真正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