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秦尚远恍然若悟地笑笑。
“兰斯洛特，你知道么，你就是以前华夏学生们口中说的学神。”
“学神？”兰斯洛特有些疑惑。
“精力极其充沛，不需要休息，就算同时学20门课程也是手到擒来的那种。”秦尚远回答。
读中学的时候秦尚远最羡慕这种人了，偏偏他身边就有苏柏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
兰斯洛特是和苏柏一样有极高天赋的人，甚至可以说在学习方面的天赋，兰斯洛特要远胜于苏柏。
能在约束局抛头露面的人果然都不简单，也难怪罗素家族一直把她当“铁娘子”培养了。
在察觉到兰斯洛特不受自己控制之后，梅伦一直没有把她从原本的位置上撤下来，现在看来不是被污染得了失心疯后的梅伦不愿意，而是兰斯洛特扮演的角色太过重要，他实在没办法架空。
“哈哈。”
兰斯洛特笑了笑，她柔情似水地望向秦尚远，低声说。
“秦，学习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么？”
没等秦尚远回答，兰斯洛特又接着说。
“因为你会对我说真话，哪怕真话会像刀子一样割开我的心。”
秦尚远被兰斯洛特突如其来的坦白惊得愣了下，只见这个美得惊为天人的法国女人接着开口。
“从小到大，无论是梅伦还是家族中的长辈都在哄骗我，因为家族认为我在将来是会成为‘铁娘子’而不是一名研究员的女人。
“所以他们对我说的，给我看的，都在有意无意地将我引向这条他们期望的路。
“会对我说真话的，或许也只有杰兰特了。”
秦尚远回想起兰斯洛特的履历，忽然有些明白了：
“所以你之所以中断在麻省理工的那些研究课题回到欧洲分局，是家族的要求？”
那几个她主导后又放弃的课题被他导师继承之后继续研究，其中有一项在前几年获得了诺贝尔奖，可里面并没有兰斯洛特·罗素的名字。
“你还记得我的履历？”
兰斯洛特有些惊喜，但她的眉眼随即闪了闪，低垂下去。
“对，其实那些课题我继续做下去，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机会很大，可在家族看来这种奖并不算什么，家族产业高于一切。
“我真的按照他们的期望去生活了，多亏了我的脑子还不算笨，脸蛋也还算漂亮，所以把这份工作做得不错。
“可直到罗素庄园那一晚，我才知道原来不止是我活在谎言里，整个罗素家族也活在一个延续了千年的巨大谎言里。”
秦尚远当然记得，在罗素家族世代相传的事迹中，他们之所以被称为“狼群”，是因为先祖在翻越山岭时受到了狼的指引。
但实际上，最初的罗素是靠效仿狼群自相残杀，吃下家族中的老者和弱者才撑过风雪，最终抵达了物产丰饶的法兰西大地。
所谓的狼之誓言，其实是用罗素家族的骨血刻下的，而这个真相直到在罗素庄园的那一夜才被彻底揭开。
“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很绝望，”兰斯洛特笑着说，“弟弟死了，我被家族的白狼骑士团全城追杀。
“我明明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回到家族，可到头来一直支撑我的家族信仰也是假的......”
兰斯洛特望向秦尚远，眼神里像是藏着千言万语。
“可偏偏是你，秦，你告诉我就算那些信仰是假的也没关系，只要从我开始，是真的就好了。”
兰斯洛特清了清嗓子，学着少年的声音。
“谎言只是过去，兰斯洛特·罗素，在这该死的谎言之上，开出真实的花朵吧。”
秦尚远愣住了，他注视着兰斯洛特的眼神动了动，原来这个女人是从这里喜欢上自己的......
那时候他从没觉得兰斯洛特是罗素家族的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只觉得狼狈仓惶的她像是一只在大雪里落单的小狼崽，凶狠里却又带着掩饰不了的畏惧。
他只是把小狼崽从风雪中抱起来，替她擦净身子告诉她没关系，他从没想过要收留她，因为走出这片大雪之地他们就会分道扬镳。
但秦尚远也从没想过，小狼崽在他伸手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定自己了。
过去他听说法国人无论男女都是情种，女人们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们的爱情热烈短暂得像是稍纵即逝的烟火。
可兰斯洛特却跟他印象中的法国女人不一样，她的情感就像是极北的风雪里盛开的花，沉默、明艳又坚韧。
“兰斯洛特，我......”秦尚远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你什么也不用说的，秦。”兰斯洛特微微一笑，“你不必给我任何回应，我知道你有深爱的女孩，她叫苏柏，对么？”
“你知道？”秦尚远有些意外，他很少跟别人谈起苏柏。
“她是一个很棒的女孩，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兰斯洛特很坦然地说，“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会试着让你爱上我。”
兰斯洛特撩了撩头发，对着秦尚远粲然一笑。
她根本不需要使用那份名为“魅”的契约，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风情万种。
而那些说尽甜言蜜语也无法得到这位罗素大小姐一眼施舍的二代精英们，要是知道了她为了心上人竟然愿意如此纡尊降贵，恐怕得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了。
“你不怕失败么？”秦尚远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怕啊。”兰斯洛特笑笑，“可在感情上，我还从没有输给过任何一个男人，只是没赢过一个像你这样的......”
兰斯洛特忽然凑近到秦尚远耳边，笑着低声说：
“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我也不介意哦。”
秦尚远脸忽然红了，他转过头去，不敢直视兰斯洛特的眼睛。
他能清楚地听到兰斯洛特的心跳正在加快，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体温正在缓缓升高。
“我是第一次......不过我可不是那种会哭着要你负责的女人，我只负责把我爱的那一份活出来，不留遗憾。”
兰斯洛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秦尚远咽了口唾沫。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兰斯洛特忽然轻笑着拍了拍秦尚远的肩膀。
“逗你呢，脸怎么红啦？炼金术师也会脸红么？”
“呼......”
眼见秦尚远长松了口气，兰斯洛特看了看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她顿了几秒，装作自然地将手挪开。
说了不会为难他的......
“就算你答应，我现在也还没心情品尝鱼水之欢呢。”
兰斯洛特拉开了和秦尚远的距离，戴上搁置在桌上的眼镜，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屏幕上。
映在镜片上的数据一行行掠过，刹那间，她又从那个风情万种的罗素大小姐变成了严谨治学的科学研究员，像是那种校园里随处可见的nerd。
“秦，谢谢你陪我放松，我现在休息好了，该继续了。”
兰斯洛特兴奋地搓搓手，像是运动员在赛前热身。
“来吧世纪大难题，不要让女士等太久！”
“你最近好像都在研究同一个问题。”
秦尚远看了看桌面上散落的验算稿纸。
“对啊。”
兰斯洛特凑近了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个不停。
“简单来说，我在找我们进入白银之庭的位置，但经过这几天的测算，我让莫里斯算了很多次，结果都是我们需要进入人马座A星的事件视界。”
“进入事件视界？”
“就是进入黑洞，那片漆黑的区域。那里之所以漆黑，是因为光无法逃离引力，也就无法反射出来被我们的眼睛捕捉到。”
兰斯洛特简短地解释。
“但这显然不可能，那里的引力就算我们有五千万个秘金场也不顶用，毕竟是真实王座的投影，我们会被撕扯成基本粒子的，所以我现在在用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