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田看着易语儿那心如死灰、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的神情,心中莫名一紧。他清楚地感觉到,易语儿答应的绝非是去抵债,更像是……赴死。
妈的,看来这秘书……呃不,这闲事,是管定了。他瞬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诸脑后。
“易师姐,”他开口,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要不……这样吧,我手里刚好有点闲钱。我先借给你,把眼前的债对付过去再说。怎么样?”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本已心如死灰、闭目待命的易语儿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雷雨田,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借……借给我?你……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绝望而出现了幻听。
“嗯,刚才好像听到了,”雷雨田表情平静,仿佛在说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是借了两千万,利滚利要还五千万对吧?没问题,我可以借给你。不过这利息也确实高得离谱了,简直就是抢钱。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还钱?说不定看在我这么帅……能打的份上,他们能给打个折,少还一点呢?”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试图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
五千万!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那不是足以压垮一个家庭的巨款,而只是五百块。
易语儿彻底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雷雨田,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或吹牛的痕迹,但她只看到了一片坦然和……一种古怪的真诚。
尽管这听起来荒谬绝伦,但此刻深陷绝境的她,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看起来如此纤细和不可靠。
她几乎没有犹豫,仿佛怕对方反悔一般,用力地点了点头,从苍白的唇间挤出一个字:“好!”
三言两语之间,一场看似无解的抵债危机,竟似乎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旁边的衣冠楚楚中年和跪在地上的易老板都听得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那衣冠楚楚中年,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生吞了一只苍蝇。
他的核心任务根本不是追回这笔烂账,而是要把易语儿这个人完完整整地带回去献给丁少。
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要砸钱坏事,这让他怎么交代?
不过,他到底是老江湖,眼珠子急速转动几下,忽然又计上心头。
那小子不是说也要跟着一起去“还钱”吗?正好!只要把他们一起带到丁少的地盘上,那就是羊入虎口。到时候,还不是想圆就圆,想扁就扁?还可以连这小子打伤这么多兄弟的账,一并清算。
想到这里,他脸上又重新浮现出那种虚伪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狠毒。
雷雨田压根没兴趣琢磨这两人肚里的弯弯绕绕。在他眼里,这些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
大象需要在意蚂蚁的想法吗?
见易语儿答应,雷雨田略一沉吟,有些歉意地说道:“易师姐,你稍等我一下。我还有两个同学在隔壁包厢吃饭,我得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把账结了。然后我就跟你走。”
易语儿此刻已是全然将他当作了唯一的希望,自然是无不应允,再次轻轻点头。
雷雨田不再耽搁,快步走出这一片狼藉的包厢。
很快,他返回自己的包厢,简单跟癞疙包和李芸芳解释了两句,大致就是易师姐有点急事需要他帮忙,让他们吃完先回去,随即利落地结清账单。
不多时,在衣冠楚楚中年阴鸷目光的注视下,在易老板复杂难明的眼神中,雷雨田带着神色稍定但依旧苍白的易语儿,径直走向停车场。
引擎轰鸣,车辆划破夜色,不紧不慢地跟上了前面那辆引路的黑色轿车,朝着未知的、显然布满了陷阱的“还债”之地驶去。
约莫半个小时过后,雷雨田和易语儿便被那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带着来到一栋气派的写字楼。
电梯无声攀升,直达顶层。
梯门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厚重的双开实木大门,门把手金光闪闪,透着暴发户式的奢靡。
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推开大门,侧身做出一个装模作样“请”的手势,脸上挂着虚伪的恭敬,眼底却藏着一丝等着看好戏的阴鸷。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极尽奢华却难掩俗气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景观,室内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昂贵的红木办公桌大得夸张,真皮沙发、博古架上的名酒古董一应俱全,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昂贵香水的混合气味,却总隐隐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糜烂气息。
雷雨田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视全场——空无一人。他眉头微蹙,正要转头质问衣冠楚楚的中年人。
就在这时,靡靡之音突然响起。
“嗯……啊……丁少……快……哦啊!!!”
一声女人婉转娇媚、蚀骨销魂的轻吟突兀地从办公室内侧一扇紧闭的房门后传了出来,声音黏腻绵长,带着剧烈的喘息,仿佛正被人送上云端,忘乎所以。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粗重而得意的低笑。
“我艹!”雷雨田心中顿时万马奔腾,“老子不过是在脑子里想想,你他妈居然真在这里白日宣淫,实干秘书?!这他妈是什么品位的暴发户?”
他下意识地瞥向身旁的易语儿。
只见她早已羞得无地自容,螓首深深低垂,几乎要埋进胸口,露出的脖颈和耳根一片绯红,身体微微发僵,双手紧张地揪着衣角。
那不堪入耳的声音让她无所适从,显然她完全明白里面正在发生什么龌龊的事。
而那轻吟声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一声高过一声,在这过分安静奢华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烦躁。
雷雨田越听心头火气越旺,尤其是看到易语儿那副羞愤欲绝的可怜模样,一股无名邪火直冲顶门。
他烦躁地掏了掏耳朵,对着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衣冠楚楚中年不耐地说道:“喂,那个谁!你特么是聋了还是傻了?赶紧去把里面那发情的什么少给老子叫出来!我们是来办正事还钱的,不是来你这听活春宫的!”
衣冠楚楚的中年人闻言,只是轻蔑地瞥了雷雨田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依旧老神在在地站着,一副“有本事你闯进去”的漠然姿态,显然打算让这两人继续难堪下去。
这副油盐不进、刻意刁难的嘴脸,彻底点燃了雷雨田心中积压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