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的爆炸巨响仿佛隔空踢碎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桌面上的茶渍晕开一道暗痕。
空气里浮动着焦灼的气息。
灰尘哗啦啦下落,把昏黄的灯泡照得更晦暗。
老辛头猛地抬起头,他的视线扫过屋内众人。
眉心皱成深沟,鼻翼抽搐着,像是在逼迫自己保持冷静。
“都给我盯紧了!”
他低声骂道,嗓音干涩,语气短促夹杂火药味。
说完,手指不自觉用力攥紧枪杆。
他看向门口,身形紧绷。
人质们一阵骚动,有人脚步踉跄,有人慌乱地向后缩退,椅子与地板摩擦出低低的响声。
空气有片刻凝滞,更多的目光悄悄落向司郁那边,透出压抑的试探。
像是在压着最后的期待。
司郁却不疾不徐地站定,平稳的呼吸几乎被众人的不安掩盖。
身上的灰尘未被拂去,右手轻按在女青年的肩胛边上,将她半挡半护在身后。
指尖隐约有些颤动,但动作分寸未乱。
“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
一个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问,嗓音带着哆嗦。
他靠近墙角,双臂收紧,余光游移。
但语调里多了几分倔强。
显然是司郁给了他勇气。
老辛头原本张开嘴,话未出口,忽然目光在司郁身上停顿。
眉头皱起,视线落在她脸上几秒未移。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室内昏黄灯光下显得分外冷静。
他神色僵持,目光掠过司郁的表情,那份冷静,
与房间角落里其他惊惧之人截然不同。
他下意识握紧了椅背,手心微微冒汗。
呼吸有一瞬间变得急促,心口突跳,
司郁察觉到他的迟疑,侧头望过来,她唇角不着痕迹地扬起。
灯光映在她脸侧,眼底露出点点狡黠,
让人难以捉摸。
“你自己想好吧,”
她低声自语,音色虽然柔和,句尾却压得很稳。
“两分钟内外面就要冲进来,这边再不走,你们就是死路。”
语调无波,仍带着某种似缓实紧的压力。
灯下她的手指稍微颤动,却并不显得慌乱,那份蓄势待发的劲头令人难以忽视。
老辛头迟疑片刻终究让步,额角汗水渗出,顺着鬓边滑落。
他警觉地扫视周围,余光警惕地闪烁着,肩膀微微下沉。
“快点!都走!!”他的嗓音低沉,像压抑的野兽吼叫,回响在密闭空间里,有些压迫感。
小羊用手拉扯附近蹲着的人质,
屋里的几名匪徒躁动起来。
其中一人攥紧着枪托,关节微白,低头咬牙摩挲着冰凉铁器表面。
另一人用袖口粗鲁擦去额上汗珠,动作间不免露出迟疑。
几人间短暂对视后,又迅速投去复杂的目光,频频扫向司郁这边。
“你怎么知道赤刃不准伤人质?”
老辛头头的后背微微僵硬,依旧没有转身。
嗓音低沉,沙哑得仿佛被尘土吞噬。
司郁缓步向前,鞋底触碰地板时发出轻微声响。
她开口时和平常无异,声音清晰,带着不易察觉的压迫:
“因为他要赢得人心,要对抗沙蝎,不可能让你们乱来。”
她把手搭在门边残损的木框上,指尖感受到木刺的粗糙。
空气里弥漫着油烟和炸药的气息。
这种局面下,
作为最没道德的匪徒头头儿,
还讲所谓的人性原则,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说来可笑,既然已经做了法外之徒,
还保留这可怜的人性干什么。
房间西侧略显阴暗,墙角的匪徒悄然抽动肩膀。
他脸瘦干枯,眼圈发黑,双手抱紧枪身,枪口微微朝下。
嗓音细微,带着失控的颤抖:“你算什么人物?”
他的话像砂纸刮过耳边。
“你、你认识赤刃?”
司郁抬眼望向匪徒,唇角勾起一丝危险淡笑,眼神在昏黄灯下冷静无波。
她没有正面回应,只斜着头,声音压低反问:
“你不是赤刃的人吗?你们真的愿意跟沙蝎一道死在这里?”
房间陷入短暂凝滞,空气中的紧张感不断堆积。
就在她声音刚落下,门外突然传来震天嘈杂,远处有玻璃晃动回响,
应该是有人冲进了走廊。
脚步沉重,如鼓点密集推进,压得地板都隐隐震动。
老辛头脸色骤然变化,额头渗出汗珠。
脚下一滑,鞋底蹭地发出尖锐摩擦声,他险些摔倒,却强撑着身体,没有失去掌控。
他收敛表情,嗓音变得急促而严厉:
“把人质全部带到后门!快!!”
几个匪徒立即丢下手中杂物,动作紧张地去拉扯人质。
他们推搡着众人,脚步凌乱,带着人质们向西侧那条昏暗、长满灰尘的走廊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