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备而来,打捞了几千具尸体,供应给他们的食物不会担保,至少要和这几千具尸体旗鼓相当,估计要给予他们七八千斤食物。
“好,”船长松开大副的手,手指颤抖心情轻盈,爽快地吩咐道:“你去把他们团结团结,把孟婆的原话复述给他们,大家好久没吃过一顿饱的,办好这件事,我犒赏他们联欢三天三夜。”
“是!”大副打了个手势,接受这个光荣的命令,一蹦快要一丈高,他步履如飞,一溜烟跑出了舱门,跑到甲板和大家宣布这件千载难逢的喜事。
不久箫飒他们也出了舱门,离开了臭气熏天的停尸房,老远听见船员们不约而同的欢呼,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传来,震得人像要解体了。
他放下捂鼻子的手举目四望,看见大副跳到桅杆上为大家加油打气,他们挥舞着双臂,脸上洋溢着欢快和满足,似乎死尸的梦魇已被充足的食物结束了,被沸腾的热血冲走了。
下船时,箫飒大着胆子和孟婆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简短交流,由此他得知了他想知道的有些事情。
运尸船不只有一艘,运尸船的前身是她派遣的各位船长的个人船只,由一年前孟婆四处征集的资源有限、物力维艰的船只,并出资派手下按照漱石的稿图改造而成。
就在那时孟婆和船上人员约定好,他们要为她打捞尸体,她将发给他们一笔不小的酬劳。
出发航行的时间大约在半年前,那时的孟婆已出发前往亡海找凌沉的途中,出发的命令是拓跋恢代替他下达的。
各艘运尸船上的人并不全是他的手下,但每艘船上都有几位船员是他的眼线,防止运尸船中途毁约不干,好敦促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孟婆时刻侦查着他们的动静和去向。
这艘停尸船是最后竣工的一艘,材料紧缺,工人们只好偷工减料,尸体们发霉了腐烂了也是不可避免的结果,连续几个月和其他尸体堆在一起,没化成一滩脓水,是船员们看护有加。
一艘船航行六个月,起码都能找到五六千具来自不同来处的尸体,孟婆要支付一大批粮食,幸好她手下有大批人发掘沉船食物,交付的粮食总数还不至于打破很长时间的平衡。
如果不是生存困扰着人,箫飒相信没人愿意替孟婆做脏活累活的,每天和死人打交道,每天和死人住在一起,要做的每件微乎其微的小事,都要经过慎重的考量谨慎从事,生怕打扰到死者的安详。
哪怕再胆大愚蠢的人,下钩子钩浮在海上的尸体,用力一扯尸体蜕坏的肚皮掀开来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器官,尸体全线坍塌,乌浊的黑血,滚动出眼眶的眼珠,也会联想到眼不见为净从而扔下钩子,躲在一边祈祷有好生之德的上天宽宏大量吧!
光天化日之下下钩子捞尸体,或许不是件好杞人忧天的坏差事,可是要是到了晚上呢,人们反面的思想冲突犹如垮蚁穴似的灵感似的跑出,控制人的中枢神经,大脑诞生的每个想法都受神经着急慌张的调度和操控,牛鬼蛇神通通跑到眼前成了亦真亦假的幻觉。
箫飒怎么想怎么觉得和成千上万的尸体住在一起,是个死尸无往而不胜轰顶的灾难,一天天光和自己矛盾的心理抗争就让人筋疲力尽的了,哪儿还有精气神打捞呢?
前一个月凌沉已经使用石头处理掉五船的尸体,将近有四万多具,这真是一个相当吓人而又可观的数字,最开心的当属于孟婆,因为她平白无故多出了几万个劳动力,有望提高施工水平。
凌沉包袱里的石子要想补齐几万的空缺是远远不够的,然而到了今天,他包袱里的孟婆成功路上的踮脚石头还有不少,尸体又是用什么方法起死回生的呢?
箫飒脑子飞速的运转,也解不开这个未解之谜,只待到时候眼见为实了,现在再怎么乱猜测,也是自我没现实基础为根据和依据的臆想。
“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也是合作共赢,对于合作的双方,应该坦诚相待,首领,我的底子你可是握在手里牢牢地抓住了,”船长接下去要说什么箫飒推断到了,他也很期待孟婆的回答,“你要这么多尸体做什么呢?”
“眼见为实,过不久你便将心知肚明。”孟婆是个不到最后一刻,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坚定走在自卖自夸的道路上的人。
她的耳朵像蝙蝠一样,搜索着过滤着有效或者无效的信息。她的眼睛住着两团蓝悠悠的鬼火,恪尽职守的守护着心里的隐秘。谁一不请自来闯入两团鬼火守护着的圣洁的地带,它们就游过来谁逼出去。
闪着清明透亮的幽光的鬼火们这次驱赶的碰了一鼻子灰的老年船长,他的心情大起大落,从即将获取食物的兴奋中到摔到地上被人踩踏,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想和孟婆讨论秘密简称自讨没趣,习以为常的箫飒想老船长遭到冷落是情有可原的,不如和他一样当个看客,耐心地等待吧。
箫飒有一个很有必要解开的疑惑,那就是过去运尸船只上的船员和船长们是否了解尸体起死回生?
他记得有谁说过这件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他就是横空出世的第四个,前面三个分别是孟婆、凌沉和拓跋恢,这就说明没有都五个人知道蛛丝马迹,并追寻到有关这些事的一切联系。
何出此言呢?他们没在前几艘停尸船的船员眼皮底下干活吗?
又或者说,高深莫测的孟婆别出心裁,说出口的话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外人根本听不出她话中有话?
孟婆和这位老船长说时机到了,一切拥堵都将真相大白,这说的是确有其事的真心话,还是繁衍人信手拈来的侃侃而谈呢?
若非亲眼目睹,没人会想到大名鼎鼎的凌沉也会亲力亲为做些杂役,一天要处理几百具乃至上千具死尸,真是项笨重繁琐而又累人的活。
获悉,凌沉的工种比种花浇水施肥繁重多了,有几刻,箫飒甚至自己说他的工作是全亡海最便捷和轻松的,再也找不到更悠闲和闲情雅致的工作。
每每想到这箫飒就兴高采烈喜大普奔,前程无忧静待花开,感谢孟婆率性的护佑正中下怀,再困惑和纠缠的心结也到此茅塞顿开了。
有了近在咫尺的褒奖,船员们水手们干活卖力,他们扛着一具具尸体,他们驮着一具具尸体,走下长长的旋梯,走过海上栈道,运往码头将无动于衷的尸体堆在一起。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亡海这个规则应当适度的做出改变和调整,转为有粮食能使鬼推磨,人们一心求生,粮食是必不可少,有了这个安慰,人的萎靡的精神面貌也会焕然一新,粮食发挥的作用就不再是单纯的饱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