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内部比想象的更危险。
自动扶梯上堆满了试图逃生时被感染的尸体，稍有震动就可能引发尸山滑坡。
沈沉甯选择走消防通道，每上一层就先确认安全再招呼队友跟进。
七层楼的攀爬耗尽了大家的体力。
当终于到达连接医院的天桥时，陈语嫣已经脸色惨白，更糟的是，天桥中段已经坍塌，三米宽的缺口下是二十米高的悬空。
“过不去了…”陈语嫣颓然坐倒。
沈沉甯却走向旁边的儿童游乐区。
她打量着那些彩色塑料板，开始拆卸滑梯组件。
“帮忙拆，”她头也不回地说，“我们搭桥。”
三十分钟后，一座摇摇欲坠的塑料桥梁横跨缺口。
沈沉甯第一个尝试，每一步都让结构发出可怕的吱呀声。
当她安全到达对面，立刻固定好绳索供队友使用。
夜幕降临前，小队终于进入安全屋。
安全屋比沈沉甯想象的要坚固得多。
这座隐藏在普通住宅区中的三层小楼，外墙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部却全部用钢板加固过，窗户是防弹玻璃，地下室还配备了独立的发电系统和净水设备。
“看起来是军方准备的。”李铭恒检查着武器柜里的装备，吹了声口哨，“这里够支撑一个月。”
沈沉甯点点头，视线扫过安全屋的每个角落。
墙上挂着详细的城区地图，标注了多个安全点和资源位置；厨房储物柜里塞满了军用口粮；医疗室虽然不大，但设备齐全。
最令人意外的是，地下室还有一个简易通讯站。
“能联系上军方吗？”她问正在摆弄设备的容允岺。
容允岺摇摇头，右臂的绷带在昏暗灯光下格外显眼：“只有接收功能，没有发射装置。最新消息是三天前的，确实有安全区，在城北的旧军事基地。”
“那赵教授和侃金子他们…”
“如果他们还活着，也会往那个方向去。”容允岺的声音平静，但沈沉甯注意到他操作设备的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手臂的伤，而是出于同样的担忧。
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今晚好好休息。”
说是休息，沈沉甯却几乎整夜未眠。
她轻手轻脚地检查每一处出入口，确认防御措施到位，然后站在二楼窗前，望着远处零星的火光。
城市正在死去，而他们像蝼蚁一样在废墟中挣扎求生。
凌晨时分，她终于回到分配给她的房间，一个改装过的储物间，只有一张窄床和一个简易衣架。
刚躺下，门就被轻轻敲响。
“进来。”她低声道，手已经握住了枕边的匕首。
门开了，容允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背光中看不清表情：“抱歉打扰你休息，但…有情况。”
沈沉甯立刻起身，跟着他来到通讯室。
李铭恒和另外两个队员已经在那里，盯着收音机里传出的断断续续的语音：
“…临时安全点…人民公园东门…优先撤离妇女儿童…重复…”
“是军方的广播！”李铭恒兴奋地说，“人民公园离这里只有三公里！”
沈沉甯看向容允岺：“你怎么想？”
容允岺眉头紧锁：“太巧合了。我们刚到这里就收到广播，而且信号这么清晰，像是…”
“像是专门针对我们的。“沈沉甯接上他的话，“但万一是真的呢？”
“值得冒险。”容允岺最终点头，“但必须做好充分准备。”
“嗯。”
*
天亮后，小队整装待发。
安全屋里的装备让他们焕然一新，有防刺背心、军用匕首，甚至还有两把配消音器的手枪。
沈沉甯将手枪递给李铭恒和容允岺，自己选择了一把战术斧。
“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认军方安全点的真实性，并打探赵教授他们的消息。”出发前她再次强调，“不要恋战，不要分散，保持无线电静默。”
城市白天的景象比夜晚更加骇人。
街道上散落着各种私人物品：一只儿童鞋、一个破碎的相框、一辆翻倒的婴儿车，仿佛时间在某个瞬间突然凝固。
偶尔能看到远处游荡的身影，但幸运的是，小队始终没被发现。
人民公园的围墙已经近在眼前，沈沉甯示意队伍停下，仔细观察入口处的状况。
东门确实有活动痕迹：新设的路障、轮胎印，甚至还有几个新鲜的烟头。
“看起来确实有人来过。”她低声道，“但不确定是不是军方。”
容允岺指了指公园内部：“看那个方向，有反光。可能是望远镜或者狙击镜。”
沈沉甯眯起眼睛，果然捕捉到一丝金属反光。
她正犹豫着下一步行动，公园大门突然打开，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走了出来，枪口对着他们藏身的方向。
“出来吧，我们看到你们了。”领头的士兵喊道，“如果你们是人类，就举起双手慢慢走出来。”
沈沉甯和容允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决定冒险。
小队成员一个个举起双手，走出掩体。
“姓名？职业？最后活动地点？”士兵们没有放下武器，领头的继续盘问。
沈沉甯如实回答了问题，当提到容允岺的医学院背景时，她注意到士兵们的态度微妙地变化了。
“跟我来。”领头士兵终于放下枪，“赵上尉会想见你们。”
公园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军事据点。
帐篷、路障、通讯设备散布在各处，几十名士兵和少量平民在忙碌着。
沈沉甯注意到平民大多是青壮年，几乎没有老人和孩子。
他们被带到一个大型指挥帐篷前，门口的士兵检查了他们是否携带武器，然后放行。
帐篷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正在研究地图，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
“赵上尉。”领队士兵敬礼，“发现七名幸存者，其中一名是医学院学生，还有位更是研究天才。”
赵上尉的目光立刻锁定容允岺：“两个都有医学背景？”
“江城大学医学院，研究生二年级。”容允岺平静地回答，“专攻病毒学。”
沈沉甯点点头，“我对制药有所了解。”
上尉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真巧，我们正需要医疗专业人员。”
他转向沈沉甯，“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