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忠勇侯长子绍临衡,常年被病痛缠身,性子却温和有礼,在侯府中向来有几分体面。只可惜他病骨嶙峋,瞧着不似长命之人,忠勇侯也因此迟迟未给他请封世子之位。
今日听闻老三家添了女儿,府里还传出孩子天生异象的说法,绍临衡本就坐不住——他怕老三借这孩子的由头得父亲青睐,让世子之位真落到对方头上。于是强撑着病体赶来“道贺”,不想刚进院门,就撞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大哥。”绍临深见他来了,率先点头招呼,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关切,“你怎么过来了?外面风大,仔细吹着着凉。”
绍临衡轻轻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阮氏怀中的襁褓上,脸上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听闻添了个小侄女,我这做伯父的,总得过来瞧一眼才放心。”说罢,他转向忠勇侯,语气愈发恳切,“父亲,若三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替他给您赔不是。您先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有什么话咱们之后再慢慢说,小侄女刚出世,可别被这阵仗吓着了。”
站在绍临衡身旁的周氏,忙顺着丈夫的话茬附和:“三弟妹,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得很,哪能在外头吹风?快些进屋歇着。哎呦,这孩子的衣裳怎么都湿了?玉兰,还不赶紧扶你家夫人进屋换衣裳?”
跟在老大夫妇身后的二房吴氏,悄悄撇了撇嘴,心里暗自腹诽——大房夫妻就是惯会装模作样,偏自家男人不争气,这会不知又跑哪儿厮混去了,这般要紧的节骨眼竟不在场,连句帮腔的话都没有。旁边庶出的四房、五房两对夫妻,只是默默看着眼前的动静,谁也不敢贸然冒头,只盼着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阮氏听大嫂语气关切,正想顺势抱着孩子进屋,却被忠勇侯冷厉的声音骤然喝住:“老三!今日你们夫妻俩若执意要留下这孩子,就带着你们一家子滚出侯府!我就当从没养过你这个儿子!”
“父亲!”绍临深听到这话,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眼底还藏着几分受伤。
原本还想凑上前劝几句、落个“好人”名声的其余几房人,见忠勇侯态度这般坚决,心里顿时一动,立马闭了嘴——眼底却隐隐盼着老三能硬气一回,最好能和父亲闹得再僵些。不过这念头刚冒出来,老大绍临衡就捂着嘴咳了几声,开口劝道:“老三,听大哥一句劝,给父亲道个歉,顺着父亲的话做,这事也就过去了。”
谁都没有留意到,阮氏怀中的婴孩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阴狠与记恨,下一秒便瘪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与此同时,一道软萌的童音突然在所有人脑中响起:【呜呜呜,爷爷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棉棉了呀?棉棉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刚刚替坏爹说话的,是不是大伯呀?大伯是好人……可是我该怎么告诉大伯,堂哥和堂姐正在偷偷爬假山,快要掉下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