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晚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办公桌,那张纸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片刻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小姐。”程溪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和往常没有差别的病气。
“帮我查一个号码。”谢汀晚懒得再去过多的寒暄,将纸条上的信息报给他,“预付费卡,注册信息是假的,但最后一次通话Ip显示在梅里医院。”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需要点时间。”程溪说。
“不急。”谢汀晚的目光落在办公室外的设计部区域,几个工位已经空了,“白成谦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键盘声停顿了一下,程溪的声音精神了些,“他和阿琳进了房间后独自在浴室待了将近三小时。”
谢汀晚的眉毛微微挑起,“然后?”
在这三个小时里面,监控里显示着阿琳独自模仿性爱的声音,显然是要给门外听,只是走廊并没有提前安排他们的监控,所以对于阿琳和白成谦是在防谁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谢汀晚听到这些的时候,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浴室有暗门?”
“应该是。”程溪又咳嗽起来,这次更剧烈,“我查了建筑图纸,但醉金的装修记录被加密了,想要不被他们察觉到,就需要更多时间破解。”
对于程溪的话,谢汀晚倒不觉得有什么,转向又问,“关于阿琳查到点别的信息吗?”
“孤儿,是醉金培养的普通小姐,背景很干净,没有可疑的记录。”
谢汀晚嗯了声,这很正常,毕竟白成谦选择了她,自然也是做过背调的,这种拿捏起来很简单又不容易闹事。
“不过……”这话开了个头,程溪又停下来了。
谢汀晚挑了挑眉,“不过什么?”
电话那头程溪欲言又止了片刻后到底还是把事情全盘托出,“醉金的股权结构有点复杂,最终受益人显示是一个离岸公司,但我追踪到了实际控制人。”
谢汀晚半眯着眼眸,声音听不出来情绪,“谁?”
“是谢少。”
办公室的空调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冷风拂过谢汀晚的后颈,她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讶,只是眼神暗了几分,“我知道了。”
程溪摸不清楚谢汀晚的态度。
先不论从前谢汀晚和谢循舟关系如何,至少从谢循舟回来开始,谢汀晚所做的每个决定都看上去和谢循舟有些紧张。
眼下白成谦在醉金盘算着什么不得而知,而谢循舟作为醉金背后的主人,说不定就参与了其中。
“需要我查谢少和白成谦……”
“不用,”谢汀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尽快查到我给你的号码,”她顿了顿,声音含着几分警告,“程溪,别再自作主张。”
难得这样被她叫名字,程溪敲键盘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我明白了。”他说。
挂断电话后,谢汀晚走到落地窗前。
天空开始聚集乌云,远处的金融城塔尖隐没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她拨通了周添的号码,但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翰城,郊外一处隐蔽的独栋别墅地下室里,周添将昏迷的伍绍辉绑在铁椅上。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周添掏出来看了一眼后走上楼梯,关上地下室厚重的隔音门,回拨了过去。
“喂。”周添靠在厨房流理台边,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宋承站在二楼窗前,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在忙?”谢汀晚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像是平常聊天。周添瞥了眼地下室方向,“他让我把白成谦请的一个医生伍绍辉给绑了,到时候会用他的身份。”
“有件事情要你办。”
“什么事?”周添问完又皱眉,“这两天应该抽不开身,他有计划,我得配合他。”
这个回答让谢汀晚有些意外了,“出什么事情了?”按理来说他们应该现在就已经在准备动手才对。
再开口的时候,周添声音压低了点,“一个小时前有批人从英国过来了,他知道之后决定暂停行动。”
“查到对方的身份了吗?”
“没有。”周添的目光追随着窗外一辆缓缓驶过的黑色轿车,“领队的是个女人,带着六个黑发的英国保镖住进了白成谦别墅隔壁的酒店。”
谢汀晚扯了扯唇角,“盯着吧,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好,”周添的视线从窗外收回,“但那批人看起来不像普通保镖,更像是……”
“像什么?”
“军人,或者雇佣兵。”
电话那头传来谢汀晚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把他们住的酒店名字发给我。”
挂断电话后,周添抬头看向二楼,宋承已经不在窗前了,但窗帘仍在微微晃动,他点开谢汀晚的聊天框,发送了酒店的定位,以及领头女人的照片。
不算清晰,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
犹豫了片刻,周添还是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他也许知道这些人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