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晚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刚放下手机，办公室的门就被急促地敲响。
不等她回应，林微已经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少见的慌乱，“谢总，西奥莉女士坚持要见您，我……”
“谢小姐！”
一个高挑的身影已经越过林微，径直闯入办公室。
西奥莉今天穿了一身铁灰色的套装，金色短发略显凌乱，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没有睡好。
对于这样的不请自来，谢汀晚有些不太高兴，她冲林微微微颔首，后者立刻会意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我记得我们电话里的谈话已经很清楚了。”谢汀晚靠在真皮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扶手。
西奥莉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明明是有些进攻的姿态，但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此刻是被谢汀晚压了一头的，“我觉得我们需要面谈。”她的声音紧绷，“只要我能当选，我能给你其他人给不了的东西。”
谢汀晚摸着桌上一支钢笔，在指间转动，“然后呢？”她的语气很淡，像是根本提不起来兴趣。
“北区港口扩建项目的优先权。”西奥莉的指甲在桌面上留下几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金融监管豁免。甚至……”她压低声音，嗓音更紧，“有些不方便公开的调查结果，我可以让它永远不见天日。”
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照在谢汀晚手中的钢笔上，金属笔帽反射出一道冷光。
她突然轻笑一声：“你是在暗示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
西奥莉摸不清楚谢汀晚的态度，瞳孔微微收缩，“我只是陈述事实。”
“事实是，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谢汀晚将钢笔啪地一声放在桌上，“按照现在的民调趋势，支持你就是往泰晤士河里扔钱。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生意。”
西奥莉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她直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本就很平整的衣领。
“你有新的支持人选了？”
谢汀晚无所谓道，“我对这场竞选已经没兴趣了。”
西奥莉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分。
没有新人选就好。
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谢汀晚面前，“那这个呢，能重新激起你的兴趣吗？”
谢汀晚没有去接，目光落在纸袋上那个暗红色的火漆印上——一朵玫瑰，玫州岛的标志。
但这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扯了扯唇角，愈发的漫不经心，“你查到了什么？”
西奥莉看见谢汀晚这样的反应，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维尔街的事情是你做的，包括之前那些恐怖分子的行动，这些都有你的手笔。”她停顿了一下，“但你针对的是玫州岛，对吗？”
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谢汀晚终于拿起那个纸袋，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和一份火灾调查报告的复印件，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所以，你是准备要用这个来威胁我吗？”谢汀晚将文件丢回桌上，西奥莉的身份比他们联系的人阶层更高，能查到这些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但要是作为谈判的筹码，显然根本不够格。
“你误会了。”西奥莉否认，“我是想和你做笔交易。”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在找patrick对吗？我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你查不到的一些事情。”
直到最后这句的时候，谢汀晚的眼神才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乌云仍未散去，给天空披上一层铅灰色的外衣。
“比如呢？”谢汀晚背对着西奥莉说。
意识到她果然对这个感兴趣，西奥莉没有吞吐，语速飞快：“patrick最近频繁接触你的商业对手，前天它又见了tL珠宝的cEo。”她向前一步，语气笃定，“他也在针对你，这样下去，你的集团也许撑不住。”
谢汀晚转过身，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能告诉我的只有这些吗？”
西奥莉表情停顿了一瞬。
“我不在乎这个集团。”她猜到了挖走设计师的人也许是谢致，现在西奥莉的说法不过是让她的猜测落实而已。
谢汀晚说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的随便，“你应该知道，我不靠着这个公司挣钱，所以你给出来的消息，应该涉及一些其他方面，对不对？”
明明是询问的态度，但西奥莉知道自己不得不答。
她这次能在入选的名单上都多亏了谢汀晚的帮忙，哪怕到现在她都没有想清楚谢汀晚一开始为什么会找上她。
总而言之，她别无选择了。
“patrick最近在转移资产，他买下了南美的一座小岛，如果我的消息可靠，最多三个月，他就会离开英国，到时候你如果再想要对他做什么，恐怕就不方便了。”
没有等到谢汀晚的回应，西奥莉只能继续说，“patrick的旧部最近在保护弗莱彻，他本身就是内阁的人，而且和patrick已经合作了两年，如果让他这一次当选……弗莱彻名下有一家生化科技公司，最近秘密签署了一份协议，我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我敢肯定针和patrick有关系。”
“弗莱彻的生化科技公司？”谢汀晚的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击，她想到了montra科技——宋承名下的那家公司，实际上控股人是谢致。
他收集这些生化科技资源要做什么？为了芯片？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他的阴谋恐怕不可能这么简单。
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谢汀晚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西奥莉站在办公室中央，高跟鞋微微发颤，面前女人长久的沉默让她如坐针毡，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谢小姐？”她忍受不了这样的安静，试探性地开口，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
谢汀晚转过身，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道剪影，看不清表情。
“那份协议，”她终于说话，“我要知道具体内容。”
西奥莉抿唇，“这有难度。弗莱彻的保密工作……”
“让你当上议员也有难度。”谢汀晚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理由，直接打断她，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办公室陷入死寂。
窗外的乌云开始移动，光线忽明忽暗地扫过两人之间的空间。
西奥莉的呼吸声变得粗重，描绘的眼线因为微微渗出的汗水而有些晕染。
“我不能保证可以拿到……”西奥莉最终低声说道，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句。
谢汀晚拿起那支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又轻轻放下。
“我们有句古话，”她的声音轻柔得近乎危险，“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西奥莉的肩膀垮了下来，她只能点头，拿起公文包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比来时佝偻了几分 门关上时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最后无力的控诉。
谢汀晚盯着那扇门看了几秒，从抽屉里取出一盒烟。
细长的烟身在她唇间点燃，第一口烟雾缓缓吐出时，她闭上眼睛。
谢致、弗莱彻、montra科技、生化协议、芯片、实验……
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却始终拼不出完整的图案。
烟灰缸里积了半支烟的灰烬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谢汀晚睁开眼，看到来人时眉毛微微挑起。
今天还真是热闹。
她将烟摁灭，示意来人坐下，“你怎么过来了？”
戚折关上门，反手落了锁。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得肤色越发冷白，右耳上的黑钻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不同于平日的玩世不恭，此刻他眉头紧锁，罕见地带着几分怒气和冷然。
戚折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无关紧要地提到别的事情，“你那个小助理看着不错，挺尽心的，刚才差点让保安把我给赶出去了。”
谢汀晚听到这话可有可无地笑了声，起身走向茶台，烧了一壶水，“说说，什么事情。”
要不是大事，这人不可能跑到她的公司里面来。
水壶发出轻微的嗡鸣，戚折的声音从谢汀晚身后传来，“我爸最近在联系一个女人。”
谢汀晚的手指顿了顿，继续往茶壶里放入茶叶。
“私生女？”她的语气平淡，“我以为你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戚折的爸爸情况很是复杂，别的不说，光是戚折收拾过的私生子和情人就一双手数不过来了。
“这次不一样。”戚折的声音低沉下来，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这个女人……我查不到她的背景。”
这样的结果罕见的脱离了掌控。
热水冲入茶壶，茶叶舒展开来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谢汀晚端着茶盘走回沙发区，给戚折倒了一杯，示意他继续说。
戚折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盯着琥珀色的液体。
“我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我爸的种，但最近公司的股份被转移出去了一部分，我怀疑就是被她拿走了。”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眸直视谢汀晚，“而且，她和我爸最近的一次见面，patrick也在。”
茶匙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汀晚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早该猜到，这个事情除非或多或少和她有关系，不然按照戚折的性格，不太可能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