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查到了什么?”
谢汀晚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戚折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茶几中央。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装了一张照片。
谢汀晚拆开封口,抽出一张略显模糊的监控截图。
照片上的女人约莫二十出头,黑发盘成一个严谨的发髻,穿着剪裁利落的米色套装,她正侧身与一个模糊的身影交谈,只露出四分之三的侧脸,但那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眼尾有几分像戚折,是他的父亲。
“你就知道这些?”谢汀晚将照片放在茶几上,手指轻轻点着画面中女人的身影。
“我的人跟了她两周,只拍到这一张清晰的。”戚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六个国家的护照全是假身份。教育记录、医疗档案、银行账户……全是精心伪造的。”
谢汀晚眯了眯眼眸再度看着照片,女人的轮廓莫名让她想起周添发来的消息。
那个带着六个雇佣兵从英国来的女人。
只是两张照片都不算清晰,眼下无法确定是否是同一个人,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
“有意思。”谢汀晚不动声色地放下照片,“我会查清楚她是谁,有消息会马上告诉你。”
戚折突然前倾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
“查到之后……”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如果有机会就直接处理掉。这样最省事。”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雨滴敲击玻璃的声音在沉默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谢汀晚注视着戚折紧绷的侧脸,突然笑了,“比起处理一个又一个私生子,杀了你父亲不是更简单?”
戚折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他慢慢靠回沙发,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戒指,一枚镶嵌黑钻的古老银戒,传承自某位欧洲皇室。
“这就是大家族最麻烦的地方。”
他开口的时候,语气算是平静,“我把那一脉,往上数三代都是皇亲国戚。现在虽然没了王冠,但那些规矩比法律还顽固。”
谢汀晚挑了挑眉,她对于戚折的情况只是有所耳闻,但是更多的就不清楚了。
“我母亲是家族认可的正式继承人配偶,所以我才是'合法'继承人。”戚折的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但只要我爸还活着,他就有否决权,只是过程不会太简单,但在此之前如果我动他,整个戚氏理事会会让我生不如死。”
茶水已经凉了,戚折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冷笑一声,“理事会里还有一半是我外公的人,他也不敢太放肆,但这一次……”他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和之前那些私生子完全不一样。”
谢汀晚将照片收进信封,放回茶几。
“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戚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把那栋别墅拆了?”
“突然觉得风水不好了。”谢汀晚轻描淡写地说。
戚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
“巧了,我上周刚拍到一栋不错的独栋别墅,在切尔西。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当是这次帮忙的费用。”
“果然是戚少爷,出手就是别墅。\"她半开玩笑地说,也懒得和他客气,“等有结果了我就去签过户的合同。”
戚折笑着点头,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你最近也小心点,时局不太好,你参与进了选举的事情,这些人不会让你太舒坦。”
“我知道。”
门关上后,谢汀晚走到窗前,雨越下越大,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将伦敦的夜景扭曲成模糊的色块,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周添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小姐?”
“你在酒店?”谢汀晚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隐约的前台服务铃声和电梯到达的\"叮\"声。
周添嗯了声,“那个领头女人带来的保镖,有一个刚刚刷卡进了白成谦别墅大门,门禁系统是磁卡加密的。”
谢汀晚的指尖在办公桌上有节奏地轻敲。
能刷卡进入,说明这批英国来客与目标的联系比她想象的更紧密。
“所以你现在准备去拿卡?”
“是,我和他两个人如果都能进入别墅,成功的概率会高很多。”别墅里面的情况无法探究,现在有机会做两手准备总是没有错的。
窗外的雨势渐大,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让谢汀晚有些烦躁,她拉起百叶帘的一角,窗外的景色在雨幕中变得模糊。
“正好,我需要那个领头女人的清晰照片。”她的声音冷静,“越清楚越好。”
“明天,”周添那边的动静窸窸窣窣的,“他们很警惕,但我查到他们订了明晚酒店顶层的餐厅,或许能拍到。”
谢汀晚的指甲无意识地在窗玻璃上刮了一下,留下一道短暂的水痕,“尽快。”
“明白。”周添应道,却没有立即挂断,电话里只剩下了他的呼吸声。
\"还有事?”谢汀晚问。
周添的声音罕见地迟疑,“你确定要相信宋承?”
谢汀晚的手指停在百叶帘上,金属叶片在她指间投下细长的阴影。
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张戚折留下的照片上。
“你想说什么?”
“他的立场很模糊。表面是替人办事,实际上他也许才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个人,这样很容易出岔子。”
谢汀晚走回办公桌前,宋承本身就是危险的,这一点她其实再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我们之间还有旧恨。”周添回想起来这两天宋承的态度,那样的相安无事在他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汀晚突然笑了,笑声透露着些许的有恃无恐,“你只要专心做好你的事情,如果宋承敢在翰城和我使诈……”书桌上的钢笔被她拿起,又重重插回笔筒,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这一次,我会亲眼看着他断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添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照片我会尽快发给你。”
挂断电话后,谢汀晚站在办公室中央,四周寂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嗡鸣。
她拿起戚折留下的照片和那张印有玫瑰火漆的纸袋,将它们并排放在一起。
突然,她的太阳穴狠狠一跳,谢汀晚踉跄了一步,扶住办公桌边缘大口喘息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颤抖着手从抽屉里取出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干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