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狠狠钉进阮夫人的右肩,箭簇穿透衣料,带出一片刺目的猩红。她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却死死咬着牙没倒,只是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脸色白得像纸。
慕容冲瞳孔骤缩,那刺客见弩箭没有刺中慕容冲连忙调转方向准备二次发射,青冥的剑快如闪电,“噗” 地一声刺穿一个刺客的肩胛骨,那刺客惨叫一声倒地。
“快!传医官!” 慕容冲抱着阮夫人往内院跑,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的嘴唇已经失去血色,却还强撑着睁开眼,虚弱地说:“我没事…… 别管我,先查刺客……”
“别说话!” 慕容冲低吼一声。
阮夫人愣了愣,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嘴角竟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吴郡太守李嵩和谢琰听到动静赶来时,医官正在给阮夫人处理伤口。箭簇淬了毒,伤口周围已经泛黑,医官一边用银针刺破毒血,一边擦着额头的汗:“国公放心,箭没伤到要害,只是这毒厉害,得尽快配解药。”
慕容冲吩咐道:”尽快配置解药,我不希望有任何耽搁!“
慕容冲看了看李嵩没有说话,青冥出现在门口。慕容冲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出来。李嵩率先请罪,李嵩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砖,声音发颤:“国公恕罪!是下官防卫不周,让刺客混进府中,险些伤了国公和阮夫人!下官愿领罪责!”
慕容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冰冷,虽不说话却带着慑人的威压。
谢琰上前一步,沉声道:“李太守先起来吧。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刺客的来历,别让幕后之人跑了。”
李嵩这才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是是是!下官已经让人封锁府门,严查所有进出的人!”
李嵩同谢琰离开后青冥这才汇报道:“刺客舌下有毒药,方才已经自尽了看来是死士。”
“搜过他身上了?”
“搜过了。” 青冥垂首道,“除了那把弩,身上只有几块碎银,连块能证明身份的木牌都没有。衣物是最普通的粗布,针脚杂乱,看不出是哪个作坊织的;鞋底沾的泥,是城外官道的黄土,跟府里的青砖灰混在一起,也查不出具体来源。”
慕容冲拿起那支方才郎中从阮夫人身上取出的箭羽,慕容冲捏着那支弩箭,指腹蹭过箭杆上粗糙的木纹 —— 是最常见的桑木,没有任何雕刻或烙印,连箭尾的羽片都是普通的雁羽,剪得参差不齐,一看就是小作坊粗制滥造的货色。
郎中从里面出来:“国公,阮夫人伤势已经稳定住了,草民已经开了药房让他们熬药去了。”
“箭簇的毒呢?” 他抬眼问医官。
医官忙上前,指着箭簇上发黑的凹槽:“回国公,这种毒药是很常见的毒药,不少盗匪都会配,但配方粗糙,各家略有不同,实在查不出源头。
慕容冲盯着箭头出神,很明显这次刺杀是针对自己的,但是敌人真的只派了一个刺客刺杀他?如果只是一个警告那犯不上出动死士和淬毒,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想制自己于死地。
慕容冲捏着弩箭的手缓缓收紧,他抬头看向青冥:“加派人手守着阮夫人的院子,任何人不得靠近,尤其是阮家的人 —— 除了她贴身侍女。”
“是!” 青冥领命正要退下,慕容冲又补了句:“去让李嵩调动吴郡兵丁,还有孙处水军,封锁吴郡所有交通要道。刺客既然敢在太守府动手,一个死士就敢来刺杀我,必然还有同伙儿。”
青冥眼神一凛:“属下明白!”
等青冥离开,慕容冲转身推开内院的门。阮夫人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右肩缠着厚厚的白布。慕容冲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烛火映在阮夫人苍白的脸上,她左肩的白布渗着淡淡的血印,呼吸浅促,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都还在忍痛。
他伸手,指尖刚碰到她的鬓角,就见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水……” 她的声音干哑连动一下嘴唇都显得费力。
慕容冲立刻拿起床头的青瓷碗,用银匙舀了点温水,递到她唇边。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顺着嘴角淌下来,他忙用帕子轻轻擦去 —— 那帕子是他自己的,素色锦缎,边角绣着朵小小的墨竹。
“刺客…… 抓到了吗?” 喝完水,阮夫人喘了口气,轻声问。
“是个死士,自尽了。”慕容冲把碗放回床头,声音放得极柔,“
阮夫人点点头,眼睛眨了眨,忽然想起什么,挣扎着要坐起来:“阮家可以帮忙,要不要···
“别动!” 慕容冲按住她的肩,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伤口刚处理好,再动要裂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她别开眼,小声道:“多谢。”
“该说谢的是我。既是死士箭上又淬毒,这是想至我于死地。你明明离我已经数步远了,怎么还会···
阮夫人看着他:“我怕要是不救你的话我会后悔的!”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箭要是偏一寸,就会钉在你心口?”
阮夫人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乱动!“阮夫人别过脸:“其实也是为了紫姝。”
慕容冲愣了愣语气带着几分不解:“为了紫姝?”
阮星竹回过头看着慕容冲,语气中带着疑问:“你真的不知道?”
慕容冲一脸懵,我应该知道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才稍稍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你到底有什么心事?怎么回了趟阮家成这样了,之前在宴席上就吞吞吐吐的。”
“从建康到吴郡都流传一种流言。”
慕容冲有所耳闻,是关于他和阮星竹阮紫姝母女的,内容不乏污言秽语。
“我们问心无愧便好,哪里顾得上外人说什么。”
“若是我问心有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