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烽火将燃,内外皆敌
“住手!”
李擎苍抬手喝止,声音沉如惊雷,震得秦岳的枪尖在半空骤然顿住,枪身嗡嗡作响,寒芒闪烁的枪尖离王彦的咽喉不过三寸。他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瘫坐在地的王彦,眸底寒芒如冰,不带半分温度:“他既已伏法,何必急于一时?眼下最要紧的,是城外虎视眈眈的幽冥教大军,而非这阶下之囚。”
王彦闻言,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怨毒与绝望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异到极致的得意,如同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瘫坐在冰冷的青砖上,背脊靠着墙壁勉强支撑起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堂中众人,嘶哑的声音带着病态的亢奋:“怎么?李将军也怕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我早在三日之前,便已将信号箭藏在府邸后院的老槐树下,箭匣之中填满了硫磺焰硝,只需我的亲信点燃引信,那冲天的红色烟火在三十里外都能望见!”他猛地抬高声音,字字句句都透着玉石俱焚的疯狂,“城外圣主的大军早已枕戈待旦,只待信号一响,便会即刻攻城!青阳城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你们今日擒了我又如何?不出三日,城池必破,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给靖王陪葬!”
“亲信?”
陈武上前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眼中满是嘲讽。他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刀的刀柄被握得微微发白,沉声道:“王彦,你未免太过自负,也太过天真了。方才搜查你府邸之时,你的三位心腹——账房先生刘全、护院统领周勇、还有你那看似老实巴交的贴身小厮阿福,早已被我等拿下,此刻正在大牢之中严加审讯。”
他抬手示意,两名亲卫立刻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上前,走到案几旁缓缓打开。锦盒之内,一支通体漆黑、尾缀三簇红色翎羽的箭矢静静躺着,箭杆上雕刻着狰狞扭曲的乌云纹,正是幽冥教特有的信号箭。箭簇锋利无比,泛着幽蓝的寒光,显然淬过剧毒。
“你以为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便万无一失?却不知那树洞早已被我等暗中监视多日。”陈武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刺进王彦的心脏,“这支所谓的信号箭,昨日深夜便已落入我手。你安排得如此‘周密’,却不知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将军的掌控之中,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王彦的目光死死盯着锦盒中的信号箭,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如同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他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被人扼住了脖颈:“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明明叮嘱过刘全,让他每日辰时去树下巡查,确认箭匣完好……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安排得如此隐秘……”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往日的镇定与伪装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戳穿谎言后的惶恐。
“周密?”
李擎苍缓步走回主位,玄铁铠甲在灯火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每一步踩在青砖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敲在王彦的心上。他坐下时衣袍带起一阵风,案几上的卷宗被吹得微微翻动,沉声道:“你当真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所有人?”
“三年前,你举荐赵虎入亲卫营,其履历上写着籍贯为江南水乡,可他手上的老茧却是常年握枪所致,且口音中带着靖王旧部聚居地的乡音,这等破绽,岂能逃过本将军的耳目?”李擎苍的目光如同鹰隼,锐利得仿佛要将王彦的五脏六腑都看穿,“本将军念在你多年来看似兢兢业业,便暂且按兵不动,想看看你究竟意欲何为。”
“粮道消息泄露前夜,议事之时,本将军早已明确下令,粮草改道乃是最高机密,仅限核心将领知晓。可你却力排众议,执意让后勤主簿林文彦留在议事现场,美其名曰‘熟悉粮草调度,便于执行’。”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林文彦不过是个五品主簿,平日连接触军务核心的资格都没有,你为何要冒着泄露机密的风险,让他参与其中?种种反常之举,早已让你暴露无遗。本将军不过是引而不发,静待你露出全貌罢了。”
王彦浑身一震,瘫坐在地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他从未想过,自己精心策划多年的布局,竟然从一开始就被李擎苍察觉,那些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安排,在对方眼中不过是漏洞百出的笑话。
玄机子上前一步,手中拂尘轻轻一挥,千百根银丝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沉声道:“将军所言极是。幽冥教行事诡谲狠辣,此次大举围城绝非偶然。据那被俘的黑衣人招供,幽冥教圣主麾下有四大护法,分别持有靖王当年遗留的‘幽玄’‘幽岚’‘幽风’‘幽尘’四枚玉佩的仿制品,以此号令靖王旧部。”
他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幽岚佩上,眸色凝重:“此次率军前来的,便是持有‘幽风佩’的风护法。此人心狠手辣,擅长用毒,麾下精锐不下三万,且配备了不少南疆特制的毒弩、火油以及攻城锤、云梯等重型器械,战力不容小觑。”
“三万精锐?”
秦岳眉头紧锁,握着长枪的手愈发用力,指节发白,枪杆上的纹路都被捏得微微变形。他身着银色铠甲,铠甲上还残留着黑风谷一战的血迹,沉声道:“青阳城守军虽有五万之众,但其中两万是刚招募不久的新兵,缺乏实战经验,战力不足。真正能战的老兵,不过三万余人,且在黑风谷一战中折损了近五千,如今兵力本就捉襟见肘。”
他顿了顿,语气中满是担忧:“更要命的是,粮草刚遭黑风谷一劫,虽未伤及根本,却也折损了三成。城中百姓加上守军,每日消耗的粮草数量极为庞大,若是被幽冥教长期围困,不出一月,城中便会粮草告急,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陈武亦是面色凝重,补充道:“秦将军所言不差。更棘手的是,城中恐怕还隐藏着不少幽冥教的暗桩。王彦潜伏军中多年都未被察觉,难保没有其他同党隐藏在军政要职或是市井之中。若是攻城之时,这些暗桩在城内作乱,与城外大军内外勾结,城门一旦被破,我等便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到时候青阳城便真的万劫不复了。”
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如同乌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灯火跳动的光影映在众人脸上,皆是沉郁之色。窗外的风声愈发呼啸,如同鬼哭狼嚎,夹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与兵刃碰撞声,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战。
李擎苍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堂中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敲在众人的心上。他沉默片刻,目光缓缓扫过秦岳、陈武与玄机子,眼神坚定,沉声道:“事到如今,惊慌无用,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是做好万全的守城准备。”
他看向秦岳,语气果决:“秦岳,你即刻率亲卫营前往四门,加固防御工事。北门与西门地势较低,易攻难守,是敌军重点进攻的方向,你需亲自坐镇北门,将所有新兵调至城墙之上,协助老兵搬运滚石、檑木、火油等物资,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秦岳抱拳领命,声音铿锵有力。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堂,长枪敲击地面的声响“哐当、哐当”,渐行渐远,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
“陈武,你带人彻查城内所有官员将领的履历背景,尤其是曾效力过靖王府、或是与幽冥教有过牵连者,一经查实,即刻控制,严加审讯,务必揪出所有隐藏的暗桩。”李擎苍的目光转向陈武,语气严肃,“同时,你还要亲自清点粮草、箭矢、火油、滚石等战备物资,详细统计损耗与剩余数量,半个时辰后向我禀报。另外,安抚好城中百姓的情绪,避免引发恐慌,若有趁机作乱者,格杀勿论!”
“属下领命!”
陈武躬身应道,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急促而坚定,消失在大堂之外。
李擎苍最后看向玄机子,语气缓和了些许:“玄道长,幽冥教多会使用阴寒毒术,军中已有不少士兵在黑风谷一战中中毒,伤势难愈,士气受到不小的影响。还请道长设法研制解毒药方,再挑选几名得力弟子,协助军医救治伤员,稳固军心。”
玄机子微微颔首,拂尘一摆,沉声道:“将军放心,贫道早已料到幽冥教会使用毒术,此番前来便带了不少清心解毒的丹丸,此刻便让人送去军营,先缓解士兵们的中毒之状。至于针对性的解毒药方,贫道会即刻推演,结合南疆毒物的特性,争取早日研制成功。”
他话锋一转,目光望向案上的幽岚佩与那叠密信,眸色愈发凝重:“只是,风护法持有幽风佩,与靖王旧部渊源极深,此次攻城恐怕不仅是为了夺取青阳城,更是为了完成当年靖王未竟的谋反之事。此人必定心怀死志,其心必狠,其势必烈,将军需多加提防,切不可掉以轻心。”
“本将军知晓。”
李擎苍拿起那枚幽岚佩,指尖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缠枝锁魂纹,眸色深沉如夜。靖王旧案虽已尘封二十年,却终究还是如同一场噩梦,再次笼罩在青阳城的上空,引发了今日之祸。但他身为镇守青阳的将军,肩上扛着朝廷的信任与城中数万百姓的安危,绝不能有半分退缩。
“朝廷赋予我镇守青阳之责,我便绝不会让城池落入贼人之手,更不会让城中百姓遭受战火涂炭。”他将幽岚佩重重拍在案上,声音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幽冥教若敢来犯,本将军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话音刚落,一名亲卫神色慌张地冲进大堂,铠甲上沾满了尘土,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他单膝跪地,声音急促而沙哑:“将军!城外十里处发现幽冥教大军的先锋部队,约五千人,正朝着南门快速逼近!先锋将领手持黑色旗帜,上面绣着狰狞的乌云纹,想来便是风护法麾下的部队!”
“来得正好!”
李擎苍猛地站起身,玄铁铠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拔出腰间长剑,剑光在灯火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照亮了他坚毅的脸庞:“传我将令,全军戒备,紧闭四门,凡擅自靠近城墙者,格杀勿论!南门由本将军亲自坐镇,今日便让幽冥教尝尝,我青阳守军的厉害!”
“遵命!”
堂外的亲卫齐声应道,声音雄浑有力,穿透了呼啸的夜风,传遍了府衙的每一个角落。
大堂外,号角声骤然响起,雄浑而急促,如同惊雷般穿透了青阳城的夜空。那号角声带着肃杀之气,传遍了城池的每一个角落。城中的士兵们闻声而动,扛着兵器、推着滚石檑木、提着装满火油的陶罐,朝着城墙快速集结;百姓们虽惊慌失措,却也在官府差役的安抚下闭门不出,不少人趴在门缝或窗台上,望着城墙的方向,默默为守城的将士们祈祷。
南门城楼上,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李擎苍身披玄铁铠甲,手持长剑,屹立在城楼中央,目光远眺着城外尘土飞扬的方向。夜风呼啸,吹动着他的战袍,猎猎作响,他的身影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挺拔而坚毅,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战神,让周围的士兵们心中安定了不少。
玄机子站在他身旁,手中拂尘无风自动,目光平静地望着城外。他虽为方外之人,却也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青阳城一旦被破,不仅城中百姓遭殃,天下也必将陷入战火之中,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将军,此战凶险,需谨慎行事。”玄机子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幽冥教大军来势汹汹,且悍不畏死,这场守城战注定不会轻松。
李擎苍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着城外,声音坚定:“道长放心,我李擎苍戎马半生,历经大小战役无数,从未有过退缩之意。幽冥教若敢来犯,我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话间,幽冥教的先锋部队已抵达南门城下。为首一员将领身披黑色铠甲,铠甲上雕刻着诡异的骷髅纹路,面容阴鸷,眼神狠辣,手中高举着一面黑色旗帜,旗帜上绣着狰狞的乌云纹,正是幽冥教的标志。他勒住战马,仰头望向城楼上的李擎苍,放声大笑,声音刺耳难听,如同金属摩擦一般:“李擎苍!识相的便打开城门投降!圣主说了,若你归顺,便封你为青阳王,坐拥城池,享尽荣华富贵!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放肆!”
李擎苍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与愤怒。他手中长剑直指城下,声音洪亮,传遍了两军阵前:“尔等叛逆之徒,勾结奸佞,背叛朝廷,屠戮百姓,也敢口出狂言!今日本将军便在此,看你们如何破城!弓箭手准备,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楼上的弓箭手齐齐搭箭拉弓,箭矢如雨点般朝着城下的幽冥教先锋部队射去。夜色中,无数箭矢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如同黑色的闪电,密密麻麻地落下。
惨叫声瞬间响起,此起彼伏。不少幽冥教士兵中箭倒地,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前排的士兵纷纷举起盾牌抵挡,却依旧难以抵挡如此密集的箭雨,阵型一阵混乱。
风护法见状,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厉声喝道:“废物!一群废物!给我冲!拿下城门者,赏黄金百两,封千户侯!后退者,立斩不赦!”
话音未落,他拔出腰间弯刀,一刀劈死了一名想要后退的士兵。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愈发狰狞可怖。
幽冥教的士兵们见状,顿时红了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