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霍叔,您执掌体育事业多年,经验丰富,眼光独到。正好今天聊到这个话题,您觉得,在目前这个时间点,介入F1领域,机会和挑战主要在哪里?”
这个问题既专业又具前瞻性,立刻引起了在场几位商业巨子的兴趣。
霍震霆沉吟片刻,认真回答道:“F1确实是全球顶级的体育Ip,影响力巨大。机会在于,全球观众基础庞大,品牌曝光价值极高,而且目前F1管理层也在积极推动这项运动在新兴市场,尤其是在亚洲的发展。挑战嘛,首先是投入巨大,不仅是收购或组建车队的费用,每年的运营成本更是天文数字,极度依赖赞助商和商业开发。其次,技术壁垒很高,需要顶级的工程师团队和持续的研发投入,这不是光靠资金就能短期解决的。再者,如何真正融入F1那个相对封闭且欧洲中心的圈子,也需要时间和策略。”
霍起山大学就读于伦敦大学国王学院,选修金融专业,毕业后先在华尔街做投行,帮助华夏企业在美国上市,所以他算是专业人士,他也加入讨论,“从投资角度看,F1车队的估值波动很大,与成绩直接挂钩,风险不低。”
李家杰兄弟俩和郑志刚也表现出极大的讨论兴趣。
李家杰说道:“F1涉及的不仅仅是体育,还有地产,比如赛道周边开发,以及科技、高端制造等多个领域,如果能形成一个生态,价值会更大。杨生应该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吧?如果杨生真有这方面的计划,我想们可以多多讨论一下。”
郑志刚则从年轻化和品牌焕新的角度补充:“F1对吸引年轻一代、提升杨生旗下品牌的科技感和国际感,确实很有帮助。”
这番交流,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寒暄,更像是一场小范围的高端商业沙龙。杨简认真倾听,不时点头,最后说道:“非常感谢霍叔和各位的宝贵意见,让我受益匪浅。这件事还只是在初步构想阶段,需要做大量的调研和准备工作。到时候,可能还真少不了要再多向霍叔您请教。”
曹家哥俩闻言,也纷纷赞赏地点点头,曹大哥说道:“简仔能有这份心思,很难得,眼光放得长远。不像现在很多资本,只顾着追逐短期利益。”他话锋微转,提到了曹家的老本行,“不知道简仔对其他高端制造业,比如精密仪器这些领域,有没有关注?这些都是国家发展的基石。”
杨简立刻回应道:“不瞒您说,我确实认为实体经济,尤其是高端科技制造业,是国家竞争力的根本。我的天眼资本一直在关注和投资一些有潜力的科技公司,包括芯片设计、新材料等领域。我始终觉得,互联网和虚拟经济固然重要,但最终还是要扎根于坚实的实体经济之上。未来,我希望能在这方面有更深入的布局,或许还能与曹家在这方面有交流合作的机会。” 他坦诚地分享了自己的战略思考,并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郑志刚接过话头,他代表的新世界发展近年来也在积极转型,涉足科技投资和文化产业:“杨生的布局确实有魄力。体育、科技、文化……这些都是未来值得深耕的赛道。新世界最近也在关注一些文化科技融合的项目,希望未来能有与天眼合作的机会。”他的话语更偏向商业层面的试探。
李家杰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地产经纪发展到如今,已经到了瓶颈期,恒基在科技创新和可持续发展方面也有投入,希望能在合适的领域进行交流。
谈话间,杨简展现出的不仅是艺术家的感性,更是战略家的理性与远见。他对各行业趋势的判断,对资本运作的理解,以及对家国情怀的秉持,都让在座的几位家族代表暗自点头。
这个简短的交流,让杨简在无形中拉近了他与这几大家族的距离,展现了他在商业上的宏大布局和深思熟虑。
到最后,他和李家、郑家的三人的称呼也不再是郑生、李生,而是郑兄、李兄,对方则是亲切地也跟着称呼他杨老弟。
至于霍家哥仨,大家关系本就更亲近一些,霍其刚直接叫他阿简,霍起山和霍起仁则是叫他简哥。
与几大家族的交流持续了约半小时,内容涵盖商业、科技、体育、文化等多个层面,既有宏观的趋势探讨,也有潜在合作方向的轻轻触碰。杨简始终把握着节奏,既表达了尊重,展现了实力,也明确了自身的原则和边界。
......
杨简结束了与霍、曹、郑、李几大家族的交流,彼此心照不宣地举杯示意,气氛融洽而克制。他适时地退场,端着那杯几乎没怎么动的香槟,回到了主宴会厅那流光溢彩的中心区域。
水晶灯的光芒流淌在衣香鬓影之间,悠扬的爵士乐与宾客们的谈笑声交织成一片浮动的声浪。
目光所及,宴会厅内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杨简敏锐的目光很快捕捉到了一小圈略显不同的人群。在靠近落地窗的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梅雁芳、张国榕、刘得桦、梁家辉四人正站在一起,他们的对面,赫然是尔东升、陈嘉尚,资深电影人文隽,以及今年刚成为金像奖董事局成员的任达桦。这八人组成的阵容,在此刻喧嚣的宴会厅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略显凝滞的气场。梅雁芳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张国榕和刘得桦的眼神中也有些许无奈,梁家辉则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游移,似乎在想如何措辞。而尔东升、陈嘉尚等人,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那笑容背后,明显透着一股欲言又止的期盼和紧张。
杨简心中了然。这阵仗,这气氛,指向性再明确不过——定然是与那个他始终保持着距离,甚至带有些许审视态度的金像奖有关。
他面上不动声色,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温和而疏离的笑意,缓步走了过去。
“阿简,聊完了?”梅雁芳最先看到他,脸上立刻绽开笑容,但那笑容底下,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启齿的为难。
“嗯,和几位叔伯兄长随便聊了聊。”杨简微笑着回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梅雁芳脸上,语气带着亲昵的调侃,“梅姐,你们几个杵在这里,是准备成立个新的电影公司,还是有什么秘密计划要瞒着我啊?”
他的玩笑话让略显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张国榕无奈地笑了笑,也接口道:“阿简,你就别打趣我们了。”
刘得桦和梁家辉也笑着点头致意,但眼神里的那点不自然,还是被杨简捕捉到了。
尔东升、陈嘉尚、文隽和任达桦亦是纷纷开口问候:“杨导。”
杨简将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他朗声一笑,语气轻松而亲昵,率先打破了那层微妙的尴尬:“尔导、陈导、文导、达桦哥,感谢你们今天来捧场?”
梅雁芳趁势轻轻拉了拉杨简的胳膊,将他带到旁边人稍少一些的立柱旁,张国榕几人也自然地围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半私密的小圈子。
“阿简,”梅雁芳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和无奈,“实在系唔好意思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呢个时候同你讲呢啲……”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尔冬升等人,“佢哋搵咗我哋好多次,想通过我哋,同你认真倾一倾关于金像奖嘅事。你都知嘅,金像奖那边……唉……”
梅雁芳不自觉地都讲起了粤语。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难以言表的窘迫和身为中间人的为难,已经表露无遗。张国榕、刘得桦、梁家辉三人也面露赧然之色,纷纷点头。他们都是香江电影的金字招牌,与金像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多次获奖,或担任过评审,本身就是这个奖项历史的一部分。如今金像奖面临困境,组委会多次恳请他们出面斡旋,希望能与杨简这位如今在国际影坛举足轻重、且对香江电影有着特殊影响力的超级大佬搭上线,他们于情于理都很难断然拒绝。但他们更清楚杨简对金像奖某些痼疾的态度,因此才显得如此难以开口。
杨简看着梅雁芳眼中那份属于姐姐对弟弟的、带着点恳求意味的神情,又扫过张国榕、刘得桦、梁家辉这几位老友脸上的不自在,他顿时有些好笑。他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啊,对于自己人和他认可的人,他一向很大度的。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梅雁芳的手臂,脸上绽开一个无比温和、带着理解和宽慰的笑容。
“阿姐,”他的声音放缓,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理解,完全理解。”他目光扫过其他三人,语气愈发真诚,“榕哥,桦哥,家辉哥,你们真的不用这样。我们是朋友,是多年的好朋友,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好啦!搞得这么难为情,你们还当不当我是自己人?”说着他还故意板着脸看向梅雁芳,“还当不当我是你看着成长起来的那个细佬啊?”
杨简故意用轻松甚至带着点赖皮的语气,说着细佬这个词,瞬间拉近了距离,驱散了那层尴尬。尤其是那句“自己人”和“细佬”,更是让梅雁芳眼眶微微发热,张国榕等人也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杨简甚至还伸出手臂,亲昵地搂了搂梅雁芳和张国榕的肩膀,这个动作充满了至交好友间的信任与随意。
“走走走,”杨简搂住梅雁芳的肩膀,又对张国榕、刘得桦、梁家辉招呼道,“我们一起去和尔导、陈导、文导、达桦哥他们聊聊。都是电影圈的前辈和同仁,正好借此机会交流一下。”
他的表现给足了梅雁芳等人面子,也给了尔东升他们一个台阶。
然而,在走向那四人之前,他脚步微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边四人的耳中,语气依旧平和,带着一丝坦诚的提醒:“不过梅姐,榕哥,桦哥,家辉哥,你们也别指望我去了就能给他们什么灵丹妙药,或者承诺什么具体的支持。金像奖的问题,根源在哪里,你们比我更清楚。如果它不能从根子上、从机制和理念上去做出真正痛彻骨髓的改变,请谁来站台、拉多少赞助,都只是饮鸩止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它的痼疾,不是靠一两个有影响力的人呼吁几声就能解决的。这一点,我希望他们能有清醒的认识。”
他的话语清晰而坚定,既给了面子,也划定了底线。
“这个我们明白!”梅雁芳立刻点头,“你能愿意和他们坐下来谈,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至于具体怎么谈,能谈到什么程度,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啊,就是负责牵个线,传个话,任务就算完成了!”她恢复了往日的爽利,笑着说道。
张国榕也颔首道:“阿简你说得对,金像奖确实需要一场刮骨疗毒式的改革。其实主动权一直在他们的手里,就看他们愿不愿意去改变了。”
“走吧,阿简,我们陪你过去。”刘得桦和梁家辉也笑着说道。
于是,由梅雁芳和张国榕一左一右陪着杨简,刘得桦、梁家辉稍后半步,一行人向着尔东升、陈嘉尚、文隽、任达桦四人走去。
这阵仗,颇有点香江影坛中流砥柱们集体为一次重要对话护航的意味。
尔东升等人见杨简主动走来,且神色温和,立刻挺直了身体,脸上堆起郑重而带着期望的笑容。
“尔导,陈导,文导,桦哥,”杨简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同时主动伸出手,与四人一一握手,态度客气而周到,“不好意思,刚聊了点私事,让你们久等了。”
尔东升、陈嘉尚、文隽和任达桦四人心知肚明,不过他们也不会点破。
“杨导太客气了,是我们冒昧打扰才对。”尔东升作为未来三年金像奖的竹席,代表大家连忙回应。他年长杨简许多,在香江影坛资历深厚,但面对杨简,语气中却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恭敬和小心。陈嘉尚、文隽和任达桦也纷纷说着“恭喜开机”、“预祝电影大卖”、“再拿一座金棕榈”的客套话。
寒暄过后,几人自然地在那片休息区的沙发上落座。
侍者适时地为众人添上酒水。
梅雁芳、张国榕、刘得桦、梁家辉也陪坐在侧,既是引荐人,也像是某种意义上的缓冲地带。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由尔东升率先开口,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沉重和无奈:“杨导,今天借这个机会,我们几个代表金像奖协会,主要是想……想听听你对金像奖,以及对香江电影未来的一些看法。”他选择了相对委婉的开场白,没有直接提出请求。
陈嘉尚补充道,他的语气更显急切一些:“是啊,杨导。你现在是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大导演、电影大师,你的眼光和格局,对我们来说非常宝贵。金像奖这些年……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影响力也在……我们都很着急。”
杨简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暂且不提更宽泛的香江电影,就金像奖而言,也确实是困难重重。
举办一届金像奖的费用最少都是八位数起步,但是以金像奖目前的影响力而言,肯定是做不到像奥斯卡那样赚钱。港府每年会提供约500万港币的专项资助,用于颁奖典礼的支出,可是对于需要八位数的举办费用来说,还有很大的缺口,这部分缺口就需要金像奖董事局拉赞助。
可随着金像奖的影响力越来越低,赞助减少是必然的趋势。杨简穿越之前,金像奖就面临经费紧缺的窘境。
金像奖的困境,本质是香江电影产业经济生态失衡的集中体现。资金端的萎缩呈多重态势。首先是商业赞助的撤离,香江电影市场体量有限,过去几年以及未来数年,会有多部港片在内地票房失利,而能取得不错票房的电影,都被杨简这个老六给截胡了,严格算起来,那都不算纯正的港产片,而是合拍片。
说来也是好笑,都是他的公司,只是因为天眼嘉禾算是港企,天眼影业是内地企业,两家公司拍的电影就成了合拍片。这就是两地复杂的历史原因造成的。
在杨简的印像中,在未来,每年都会有几部投资往往达九位数,宣发费用就需五六千万的香江电影产生,这样的低回报率让、越来越弱的影响力让赞助商们望而却步。
其次是传统收入渠道的消失,过去小成本香江电影可通过卫视电影台播放权、dVd销售弥补票房不足,如今流媒体冲击下,这些渠道基本瓦解,800万港币成本的影片至少需达到700万港币票房,其他的还要通过版权和传统渠道有着不错的销售情况才能活回本,难度陡增。
最后是公营资助的争议,金像奖部分依赖港府拨款,但在经济环境不佳的情况下,尤其是未来遇到那三年,“花巨资办小众盛事”引发香江市民的异议,资助缩水成为必然。
市场端的挤压则更为致命。香江本土市场容量本就有限,近年来还面临合拍片与外语片的双重挤压,本地制作的市场份额持续萎缩。与此同时,未来两地合拍片的重心逐渐向内地倾斜,许多合拍片更倾向于参与内地电影节,进一步分流了金像奖的优质片源。人才流失加剧了这一恶性循环,大批导演、演员 北上 发展,tVb 演员甚至转行摆摊、开餐馆,电影工作人员持续流失,导致本土创作力量薄弱。
文隽作为资深电影人、导演和电影监制、编剧,说话更直接一些,也带着点自嘲:“不瞒杨导,我们现在是‘屋内起火,外面看戏’的人多。大家都看到问题了,但怎么改,往哪里改,争议很大,阻力也不小。很多老友的观念,一下子转不过来。”
杨简心里腹诽,那是一下子转不过来吗?那是根本就没想转过来,心里还抱有侥幸心理。想着,或许某一天,香江电影突然一下就起死回生了。
任达桦则从演员的角度说道:“杨导,我们香江还有很多优秀的演员、幕后工作者,他们需要机会,也需要一个能真正认可他们、为他们提供更大舞台的平台。”
杨简心里继续叹气,这或许就是很多香江电影人的观点吧,总是想着要平台,可是平台和市场早就给他们了,只是他们没有在那段内地电影逐渐起势的阶段掌握好机会,借助内地的资源和资本扶起一扶香江电影。
香江电影曾有过一段影响整个华语影坛的黄金岁月。改革开放初期,《少林寺》、《火烧圆明园》等影片通过两地合作的形式,既让内地观众见识了商业化电影的魅力,也奠定了香江电影的行业地位。
上世纪 90 年代,香江电影年产量峰值时远超百部,金像奖作为产业标杆,不仅星光熠熠,更成为华语电影的重要文化符号。
2003年,《内地与香江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的签署是关键转折点。协议规定,香江和内地的合拍片不再受引进片配额限制,并可作为内地电影进行宣传和放映。这为香江电影进入内地市场扫除了障碍。
cEpA协议的签署为香江电影打开了内地市场的大门,合拍片迎来黄金期,票房那换个逐年升高。彼时的金像奖,既有本土佳作支撑,又有合拍片增色,赞助商趋之若鹜,举办经费自然不成问题。
可盛景之下危机已在酝酿。
随着内地电影产业崛起,内地市场规模持续扩大,香江电影又没有抓住转型的契机,导致先发优势逐渐丧失。
当产业根基持续萎缩,作为行业镜像的金像奖,自然难逃片源减少、关注度下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