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这话，声音不大。
但偏偏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里丢了颗鱼雷。
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富商名流，当场就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用咳嗽掩饰过去。
肾水亏空？
败相？
这词儿用得，简直比当众扒了卫玄的裤子还狠。
周曦语更是掩嘴轻笑，笑得花枝乱颤。
她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嗔怪地白了秦风一眼，眼底的媚意却更浓了。
小男人这张嘴，真是又毒又坏，偏偏让人听着解气。
卫玄脸上那副如沐春风的儒雅笑容，终于彻底挂不住了。
他那张英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金丝眼镜下的双眼迸射出森然的寒光，死死的盯着秦风，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
“粗鄙之言，不堪入耳！”
卫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久居港岛，自诩玄门新贵，出入皆是名流权贵，何曾受过这等市井泼皮般的羞辱。
在他看来，秦风这种行为，已经不是挑衅，而是对他身份和道统的极致侮辱。
“粗鄙？小道我这是实话实说，治病救人。”
秦风晃了晃手里的餐盘，“年轻人，要节制。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还没革几下呢，本钱都快亏没了。
到时候别说断人生死了，自己先精尽人亡了，那才叫笑话。”
“你！”
卫玄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旁的赵天宇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花重金请来的玄学大师，还没开始发功呢，就先被人当众鉴定成了肾亏，这他妈叫什么事？
“慕总，这就是你们雪龙集团的风水顾问？满口污言秽语，不知所谓。
看来雪龙集团，真是无人可用了。”
赵天宇冷笑着，将矛头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慕雪。
慕雪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就知道，这个混蛋一开口，绝对没好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卫玄那副气急败坏、想发作又不敢发作的憋屈模样，她心里竟然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快意和解气。
“赵总说笑了。”
慕雪强行压下嘴角那丝快要控制不住的笑意，重新恢复了冰山总裁的姿态。
冷冷的说道：“我们秦顾问说话，向来比较直白。
但忠言逆耳，我想卫先生应该能理解。”
一句话，直接把卫玄架在了火上烤。
你要是再发火，那就是心胸狭窄，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你要是不发火，就得硬生生咽下这顶肾亏的大帽子。
卫玄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终。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滔天的怒火压了下去。
“牙尖嘴利的小人罢了，不必理会。”
卫玄对着赵天宇冷冷的说了一句，眼神中的杀意却不减反增。
他不再看秦风，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就在这时。
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一束聚光灯打在了正中央的小舞台上。
主持人上台，宣布玄学交流会正式开始。
在经过一番冗长而客套的开场白后，赵天宇作为主办方之一，被请上了舞台。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意气风发的说道：“诸位，今晚除了能与港岛的玄学大师们交流心得，我赵某人还有一件喜事，要与大家分享。”
他一挥手，身后的巨型LEd屏幕瞬间亮起。
一栋设计感极强，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摩天大楼效果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我们天宇集团即将动工兴建的新总部大楼——天宇中心！”
赵天宇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接下来，就有请我们天宇集团的首席风水顾问，港岛南天第一神算李半仙的唯一真传弟子，卫玄大师。
为我们点评一下，这座未来松山市新地标的风水格局！”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
卫玄整理了一下衣襟。
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自信淡然的笑容，风度翩翩地走上了舞台。
他接过话筒。
身上那股玄门新贵的儒雅气质，瞬间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诸位，献丑了。”
卫玄微微一笑。
开始了他精心准备的表演。
“天宇中心的设计，看似是现代建筑美学，实则暗合了我们玄门中的五行相生，聚气为龙之局。”
“大楼整体呈现螺旋上升之势，这在象形上，便是金龙盘柱，有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之意。
而大楼外立面的玻璃幕墙，采用了最新的光感材料，能在不同时间，反射出不同的光泽。
清晨为木之青，正午为火之赤，傍晚为金之白，深夜为水之玄。
而大楼本身，则为土之黄，此乃五行流转，生生不息之相。”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听得如痴如醉的名流，继续道：“更重要的是，天宇中心所在的位置，正是我们松山市龙脉的龙腹所在。
龙腹者，藏风聚气，化食为精之地。
大楼建成之后，将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牢牢锁住龙脉的财气，再通过其金龙盘柱之势。
将财气引向高空，再通过顶层的球形观光厅，如龙吐珠一般，将财气辐射整个城区。
届时，天宇中心，必将成为整个松山市，乃至整个江南地区，新的财运中心！”
卫玄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感染力。
他将深奥的玄学理论，与现代建筑美学、西方能量学完美结合，分析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既显得高深莫测，又让人觉得通俗易懂。
“啪啪啪！”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息。
所有人都被卫玄这番精彩绝伦的分析给折服了。
赵天宇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仿佛已经看到了天宇集团踩着雪龙集团，登顶松山之巅的辉煌未来。
慕雪站在人群中，听着卫玄那番头头是道的分析。
虽然她一个字都不信，但心中却莫名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套说辞太有煽动性了。
如果再让他点出雪龙集团的风水问题，两相对比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
下意识的，她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秦风。
她想从秦风脸上看到一丝凝重，一丝担忧，哪怕是一丝认真都好。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一张百无聊赖的脸。
秦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吃喝，他懒洋洋地靠在餐桌旁，眯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卫玄。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冰冷到极致的讥笑，眼神里充满了猫看老鼠般的戏谑。
仿佛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玄门天才，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察觉到慕雪的目光，秦风打了个哈欠。
随即懒洋洋的对着身边，同样听得一脸懵逼的杨莉姐妹俩吩咐道：“去，给小道我拿杯橙汁。
看了这么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猴戏，有点口渴。”
秦风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没有刻意压低，也没有刻意抬高。
但在这掌声刚刚停歇，全场还沉浸在卫玄精彩演讲余韵中的时刻，却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猴戏？”
旁边几位刚刚还在为卫玄鼓掌的大佬，全都愣住了，表情古怪地看向秦风。
聚光灯下的卫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冰冷的目光，如两道利剑，穿过人群，落在秦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