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止键。
慕雪端着那杯橙汁，僵在原地，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变成了石雕。
她精致的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杀了这个混蛋！现在！立刻！马上！
舞台上。
卫玄和赵天宇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们准备了雷霆万钧的攻势，准备将雪龙集团彻底钉在风水败局的耻辱柱上。
结果对方的主将，在扔下一个“破产清算”的炸弹后。
居然……跑去跟富婆推销符咒了？
这他妈算什么？
羞辱！
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羞辱。
“秦风！”
赵天宇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秦风的背影咆哮道，“你给我站住！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休想离开这里！”
然而。
秦风压根没理他。
他正被几个珠光宝气的富婆围在中间，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邻家男孩。
“王太太，你这个手镯是水沫玉，不是翡翠，不值钱的。
回头小道我带你去淘个真的，保证戴上年轻十岁。”
“李夫人，你这别墅的朝向不对啊，大门对厕所，漏财。
改天小道上门给你看看，友情价，打八折。”
整个宴会厅的画风，彻底被秦风一个人带歪了。
原本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玄学交流会，硬生生被他搞成了乡村神棍的展销会。
卫玄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不能再被这个无赖牵着鼻子走。
他重新拿起麦克风，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但却极力保持着镇定。
“诸位，静一静！”
卫玄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既然这位秦先生不愿赐教，那我们就继续我们的交流。”
他目光一转，再次充满了自信和傲然，仿佛刚才的闹剧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接下来是提问环节，在座的各位，有任何关于风水、命理、运势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卫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这番话，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毕竟，比起一个插科打诨的江湖骗子，眼前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玄门高人。
几个商界大佬立刻举手提问。
卫玄对答如流，引经据典，从八宅明镜到玄空飞星，说得头头是道，很快就重新掌控了全场的气氛，赢回了阵阵掌声。
赵天宇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看向秦风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跳梁小丑，终究上不了台面。
就在卫玄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扳回一局时。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了那个正打着饱嗝，一脸意犹未尽的秦风身上。
“既然大家的问题都差不多了。”
卫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优越感，“那我就主动请教一下这位秦先生吧。”
他故意将“请教”两个字咬得很重。
“毕竟，秦先生刚刚可是断言我天宇中心是十面埋伏破财局，想必是对风水玄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不如就请秦先生上台，随便问一个问题，也好让大家见识一下，雪龙集团的首席顾问，到底有何高招！”
这是赤裸裸的将军。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秦风的身上。
慕雪的心脏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这是卫玄的绝地反击，也是最后的决战。
秦风要是再敢胡闹，或者回答不出什么有水平的问题，那雪龙集团的脸就真的丢尽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
秦风慢悠悠的擦了擦嘴。
随即晃晃悠悠站起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块切好的黑森林蛋糕。
“既然卫肾亏大师这么盛情邀请，小道我要是再拒绝，倒显得不给你面子了。”
秦风一边说着，一边端着蛋糕。
一步三晃的重新走上了舞台。
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慕雪想当场自尽的心都有了。
“说吧，想让小道问点什么？”
秦风走到卫玄面前，拿勺子挖了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
卫玄看着他那副上不了台面的吃相，眼中的鄙夷更浓了。
“随便问，任何关于风水玄学的问题，卫某都接着。”
卫玄傲然道。
“哦，是吗？”
秦风眼珠子一转，像是努力在思考什么高深的问题。
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一场神仙打架般的玄学对决。
慕雪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终于，秦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
“有了！”
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卫玄，问道：那个……卫大师啊，小道我就想问问。
你设计的这个天宇中心，地下停车场排水管道的坡度，是百分之几啊？
要是下暴雨，会不会积水啊？”
“……”
“……”
“……”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死寂。
紧接着。
“噗——”
“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天，他在问什么？排水管？”
“我还以为他要问什么龙脉走向、星宿方位呢，结果就问个下水道坡度？”
“这是风水顾问？我看是工地监理吧！笑死我了！”
哄笑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宴会厅。
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看向秦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赵天宇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指着秦风，对着身边的几个生意伙伴嘲笑道：“看见没，这就是雪龙集团请来的高人，哈哈哈，他们是不是没人了？”
慕雪站在台下，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舞台上，卫玄也愣住了。
他准备了无数种刁钻问题的答案，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一个……
白痴到令人发指的问题。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无尽的狂喜和轻蔑。
“秦先生，真是幽默。”
卫玄笑得无比畅快，他看向秦风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看一个死人，“风水是天地大道，是龙脉气运，不是你这种井底之蛙能够理解的。
你还是滚下台去，继续吃你的蛋糕吧！”
他已经懒得再跟这种小丑多费半句口舌。
“哎呀，你看我这手。”
就在全场的嘲笑声达到顶峰时，秦风忽然惊叫一声。
他端着蛋糕的手，像是突然抽筋了一般，猛的一滑。
“啪嗒！”
那块黑森林蛋糕，就这么直直地掉在了光滑如镜的地板上，摔成了一滩不成样子的烂泥。
“卧槽，我的蛋糕！”
秦风一脸心疼的叫唤着，赶紧弯下腰，手忙脚乱地要去捡。
“行了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赵天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保安过来把这个疯子赶下去。
然而，就在秦风弯腰的那一瞬间。
他的脚，看似慌乱中无处安放，却状似无意地，朝着舞台边缘一个作为装饰用的，一人多高的巨型天然水晶摆件的底座，轻轻踢了一下。
“咚。”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全场的哄笑声掩盖的闷响。
那块重达数百斤，被卫玄精心安放在此地，作为整个风水局阵眼的水晶，被秦风这一脚，不偏不倚地，踢得向左偏移了三寸。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隐蔽。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嘲笑秦风和那块掉在地上的蛋糕，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脚下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
只有秦风自己知道。
他刚刚，做了什么。
金龙盘柱，困龙升天。
差的，就是这最后三寸的死门。
做完这一切，秦风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一脸晦气地走下了舞台，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溜达回了餐桌旁。
“主人，您没事吧？”
杨莉和杨茉赶紧迎上来。
“没事，就是可惜了那块蛋糕。”
秦风撇了撇嘴，重新瘫回椅子上，端起一杯红酒，悠哉悠哉地晃着，目光饶有兴致地看向台上。
好戏，要开场了。
舞台上。
卫玄重新找回了主场。
他正准备乘胜追击，当众点出雪龙集团总部的风水硬伤，彻底将慕雪钉死在耻辱柱上。
可他刚拿起麦克风，还没来得及开口。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宴会厅的落地窗外传来。
那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雷，在众人耳边轰然炸响。
整个顶层宴会厅，连带着脚下的地板，都为之剧烈地一震。
“啊！”
“怎么回事？地震了？”
“快看外面！”
宴会厅内瞬间大乱，所有人都惊恐地朝着落地窗外望去。
只见窗外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中，一道道粗如水桶的银色闪电，如狂龙乱舞，撕裂天幕。
而其中最粗的一道闪电，刚刚不偏不倚，正正地劈在了远处天宇集团总部大楼的楼顶避雷针上。
“咔嚓！”
紧接着。
一声更加刺耳的碎裂声，从舞台上传来。
众人骇然回头。
只见舞台上，那块作为阵眼的巨型天然水晶摆件，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表面突然迸裂出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
下一秒。
“哗啦——”
在所有人惊恐到极致的目光中，那块价值千万，被卫玄吹得神乎其神的风水法器，当众碎裂成了一地的晶莹剔透的玻璃渣子。
与此同时。
“噗——”
站在舞台中央，正准备大放厥词的卫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他猛地张开嘴，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块，如一道血箭，狂喷而出，洒满了整个舞台。
“卫大师！”
赵天宇骇然失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