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
卫玄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维持着最后的风度。
声音却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不知我这番浅见，是哪里入不了你的法眼，让你觉得是猴戏？”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秦风身上。
慕雪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来了！
正戏终于来了！
她死死的盯着秦风的背影。
既希望秦风能说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又怕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让自己跟着一起社死。
秦风接过杨茉递来的橙汁，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这才懒洋洋的转过身，对上了舞台上那个快要气炸的卫玄。
“你的分析，听起来确实是那么回事。”
秦风咂了咂嘴，点评道，“金龙盘柱，五行相生，龙腹聚气，龙吐珠……
啧啧，词儿一套一套的，听着就唬人。
不去说书，真是屈才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但那轻佻的语气，却比直接骂人还让人难受。
“但是嘛……”
秦风话锋一转，嘴角的笑意变得玩味起来，“风水玄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你这套说辞，也就骗骗外行。
在我这种专业人士看来，跟你那个肾亏的身体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噗——”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肾亏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卫玄的脸，已经不能用猪肝色来形容了，简直是五彩斑斓的黑。
“你……你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他再也无法维持风度，指着秦风厉声喝道，“你有何证据？
不过是信口雌黄，哗众取宠罢了！
今天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卫玄定要让你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证据？”
秦风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晃了晃手里的橙汁，慢悠悠的说道：“小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算老几？”
“我算老几？”
卫玄被秦风这句反问气得眼前发黑。
他指着自己，又指着台下的众人，傲然道，“就凭我卫玄是港岛李半仙的真传弟子，就凭我师父是玄学界的泰山北斗。
就凭在座的各位名流，都需要一个真相！”
“哦，原来是想听真相啊。”
秦风恍然大悟。
随即。
他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站在旁边，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慕雪。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秦风当众对着慕雪，伸出了五根手指，搓了搓。
那动作，像极了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小贩。
“慕总，你看，人家都把气氛烘托到这儿了。
小道我要是不上台露两手，倒显得咱们雪龙集团怕了他。”
秦风一脸为难的说道：“不过你也知道，小道我这人，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这现场勘查，即时分析，还得上台跟人掰扯，这都属于合同外的增值服务，你看……”
慕雪的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当场炸开。
她万万没想到，在这种万众瞩目，剑拔弩张的时刻，这个混蛋的脑子里，想的居然还是钱。
她感觉自己的脸皮，正在被他按在地上，用砂纸来回的打磨。
“你！你！”
慕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风，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周围的名流们也看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内讧起来了？
“怎么？慕总，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秦风挑了挑眉，故意拔高了声调，“还是说，你对小道我没信心，觉得我上去也是白给？
那要是这样，小道我可就不多管闲事了，咱们继续吃咱们的，让他们自己玩儿去。”
说完。
他作势就要转身走回餐桌。
“等等！”
慕雪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死死的咬着牙，看着台上赵天宇和卫玄那副看好戏的得意嘴脸，又看了看秦风那张写满了“快给钱”的无赖面孔。
最终。
那股身为总裁的骄傲和不服输的劲头，压倒了一切。
她知道，今天要是让卫玄压过了秦风，那雪龙集团的脸就真的丢尽了。
“好，我给！”
慕雪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冷得能掉冰渣。
她拿出手机，在无数道古怪目光的注视下，低着头，手指飞快地操作着。
“叮咚！”
秦风手机里传出的清脆收款提示音，在这安静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到账，五十万。”
秦风满意地将手机揣回兜里，脸上的懒散和玩味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专业和凌厉。
“早这样不就完了嘛。”
秦风撇了撇嘴。
然后将喝了一半的橙汁杯塞到慕雪手里，像个即将出征的将军，大步流星地朝着舞台走去。
慕雪端着那杯还带着他体温的橙汁，看着他那略显单薄，却又莫名让人感到心安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秦风走上舞台，直接从目瞪口呆的主持人手里拿过另一个麦克风。
他站在卫玄的旁边，两人一个身着华贵的定制唐装，气质儒雅，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破旧道袍，吊儿郎当。
强烈的反差，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刚刚这位卫肾亏……哦不，是卫大师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扯淡。”
秦风一开口，就差点让卫玄当场心肌梗塞。
他懒得再看卫玄，直接对着台下的众人说道：“什么金龙盘柱，我看是困龙升天，自寻死路。
什么五行相生，我看是五鬼搬运，破财败家。
什么龙腹聚气，更是胡说八道。
那地方明明是龙脉的泄气口，你们管茅坑叫粮仓，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秦风的话，没有半句专业术语，句句都是大白话，却句句都像耳光，狠狠地抽在卫玄的脸上。
“总而言之，他这个所谓的天宇中心，根本就不是什么招财局。”
秦风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赵天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十面埋伏破财局！”
“此楼一旦建成，不出三年，天宇集团，必定资金链断裂，官司缠身，最后落得个破产清算的下场！”
秦风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全场哗然！
“你胡说八道！”
赵天宇再也忍不住了，指着秦风怒吼道，“你有什么证据？我看你就是雪龙集团请来恶意中伤的骗子！”
“证据？小道我说话，就是证据。”
秦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慕雪站在台下，听到“破产清算”四个字，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追问道：“秦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太想知道了，这不仅仅是关乎一场商业斗争的胜负，更关乎到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然而。
秦风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通过麦克风，将他那无耻的声音传遍了全场。
“慕总，别急嘛。”
“这个问题，问得就比较有深度了。”
“具体的破解方案和风水原理分析，属于VIp专属咨询内容，价格嘛……另算。”
说完，他竟不顾台上台下一片石化的众人，就这么拿着麦克风，溜达回了自助餐区。
他对着几个早就被他忽悠得五迷三道的富婆，笑嘻嘻地说道：“几位太太，别理他们，咱们继续聊，刚刚说到哪儿了？
哦对，你们家那个游泳池，不能建成圆形，那叫金水汤，是散财的，得改成方的，我这儿有镇宅符……”
“……”
慕雪一个人站在原地，端着那杯橙汁，在风中凌乱，几欲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