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挎起篮子,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家里,石柏川刚从地里回来。他身材高大,肩宽背阔,常年劳作让他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额角带着汗珠,脱下沾了泥土的外衫,露出结实的臂膀。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不善言辞,但手脚勤快,对娶进门没多久的这个小媳妇,心里是疼惜的。知道她是城里来的姑娘,虽然家道中落才嫁给他,但总归是娇养过的,怕她吃不惯乡下的苦。
他正拿起葫芦瓢准备舀水洗把脸,就看见谭清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进了院子,篮子里装得满满当当。
“回来了?今天收成不错。”石柏川放下瓢,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目光落在她篮子里,除了认识的野菜,还有一堆……绿了吧唧、看着有点诡异的东西。
谭清竹把篮子往院中的石桌上一放,献宝似的扒拉了一下:“是啊,你看我摘了好多荠菜,还找到了这个!”她特意把那堆构树花拨到前面。
石柏川的目光瞬间被那堆“绿毛毛虫”吸引了,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在村里活了二十多年,什么野草野果没见过,可这玩意儿……他只知道牛可能会啃两口,人能吃?
“清竹,”他迟疑地开口,指了指那堆构树花,“你摘……这个干什么?”
谭清竹眨眨眼,一脸理所当然:“吃啊!”
“吃?”石柏川的声音都拔高了些,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这东西能吃?”他上下打量着那堆构树花,越看越觉得不像能入口的样子,“我娘说这玩意儿有毒,牛吃多了都拉稀,人吃了还得了?”
“噗嗤——”谭清竹被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逗笑了,“谁跟你说有毒的?这叫构树花,是好东西!春天吃正好,清热败火,味道还特别鲜呢!”
石柏川显然不信,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带着点固执:“不行,看着就不对劲,扔了吧。想吃啥,我明天去镇上给你买肉。”他以为小媳妇是在乡下待久了,馋坏了,连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都想尝试。
“哎呀,真能吃!”谭清竹急了,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使出了撒娇的杀手锏,“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爹带我吃过!做法可多了,保证好吃!你就信我这一回嘛,夫君~”她特意把尾音拖长了点,软糯糯的。
石柏川被她这一声“夫君”叫得耳根子有点发烫,胳膊被她柔软的小手拉着,心里那点坚持瞬间就动摇了大半。他看着小媳妇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放心放心,”谭清竹拍着胸脯保证,“我有分寸!得先焯水,把里面的涩味去掉,然后再加工。保证无毒无害,美味可口!”她信誓旦旦,那模样,活像个推销假药的江湖郎中,只是眼神太过清澈,让人不忍怀疑。
石柏川看着她那副跃跃欲试、仿佛不做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