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毁了?”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于参将没反应过来,“ 什么毁了?”
陈宝树一个大逼兜子甩过去,抓住他的头发,将脸扭向码头,“来,看看,什么毁了?!”
“船!我的娘嘞!”于参将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太狠了,居然都烧了!”
死定了,这次他真的是要死定了!老天爷,杨木明这个滚犊子玩意儿,你开走几艘就算了呗,怎么还能把剩下的都烧了呢?
“说说!”
“将军,真不怪我,谁想得到杨木明带着人突然从海上登陆,先放火、后放药,把兄弟们都给弄倒了呀!”
于参将哭丧着脸,他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换成是谁,也防不住啊!
“不怪你?呵呵,那怪谁呀?怪我吗?!”
陈宝树此刻就像那突然爆发的火山,压抑了多半天的情绪喷涌而出,一巴掌往于参将后脑勺上扇过去。
一边问着怪我,一边狠狠的一巴掌一巴掌拍,拍得于参将跪倒在地上,嘴里都出血了,哀声求饶。
“饶命?现在饶了,明天国舅爷一到,不单单是你,就连我也甭想有好果子吃!”
打累了的陈宝树喘着粗气停下来,同样的面如死灰。
那么多人在这里就是负责看守海船,现在船毁了,绝对要耽误国舅爷的大事,不死才怪呢!
“将军,当务之急是修船和找船,否则明天,绝对交不了差啊。”陈宝树的副将头脑还算清楚,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修,让所有人都给我上,该换的换,该修的修,能救回来一艘是一艘。”
“将军、将军,我想起来了,县里有两家老船厂,厂子里面肯定有以前留下的船,还有首富水家,以前他们有船队,家里肯定也有船。”
于参将嘴里和着血沫子,焦急的喊,他知道,要想活命,现在就得想办法弄船呀!
陈宝树毫不留情的又是一脚踹过去,“还不快滚,带人去借,如果不借,那就算抢也得给老子抢几艘回来!!”
没办法,目前的情况,也只能这样,就算不是战船,好歹能出海,要不然误了时间,大家都别想活。
“将军,要不派人出去,提前联系一下那边。”
他身边的军师,知道此次的详细计划,低声在他耳边提议。
“嗯,也只能如此了,”陈宝树压下心底的不适,“先生你亲自走一趟吧!”
军师点头,带着一小队人,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没想到啊,自己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助纣为虐,跟倭寇拉上了关系。
陈宝树苦笑出声,如果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自己有何颜面面对父老乡亲?怕是脊梁骨都要被戳断吧?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一家老小,还有这军营上上下下,出了这样的事,如果真的耽搁了国舅爷出海的时间,死的绝对不是一两个的问题。
杨木明是吧?好小子,希望你能拦住他们,如果能把他们扯下马来,那就更好了!
“来人,飞鸽传书国舅爷,码头船坞遭劫,损失惨重,已全力设法补救。”
抬眼看去,海风渐歇,退潮了。耀眼的明月映照在河面上,映照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船坞喧嚣一片,拆卸的,清洗的,上上下下忙碌着。
就这样吧,希望能应付过去,如果实在混不过去,他这个负责人,呵呵……
穆熙煜带着俘虏也在涨潮之前赶回了码头,码头上灯火明亮,竟还有人站在那里等候。
“回来了,哎哟,回来了!”码头管事的一拍大腿,大嗓门嚎的特别嘹亮,带着难以压抑的激动。
顿时,各家铺子,各家院子旁,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奔了出来。
穆熙煜他们下船的时候,受到了一波热烈的投喂,而嘴快的墨书,都在热烈的气氛中,眉飞色舞的讲起了海上的经历。
后果就是,柳宗耀他们一行人,收获了无数的口水和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烂菜叶。
柳宗耀被脸上黏腻的臭味熏得直干呕,近安太郎自诩是身份高贵的武士,哪受得了这种侮辱,气得飙出了鸟语。
这下子人群更是炸了,即使听不懂,他们也知道这是倭贼的语言啊!
这回可不是口水和烂菜叶了,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从悄悄的一拳一脚,到差不多一哄而上的围殴。
要不是穆熙煜怕把人给弄死了,少了一条钓鱼的饵,高声把人给劝开,指不定是什么下场呢。
“各位乡亲,此人还有用处,恳请大家手下留情,事情了结后,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了,好了,军爷他们这一天够辛苦的了,咱们就别跟着裹乱了,都散了吧!”
码头管事是个人精,虽然心里也恨得要命,但是还是挺顾全大局的,将手一拦,把人群拉开,让一行人顺利通过。
穆熙煜跟陈阿水交代了一下,让他想办法组织人手,对破损的船体进行修复,同时也将带回来的船长他们进行妥善安置。
自己则带着俘虏,上马赶回军营。这两个带头的都不是简单角色,得好好撬撬他们的嘴巴。
既然得了海图,那这海战就得好好的部署一下。
还要跟小舅子联系上,相互配合,把原来设想的阻击战,打成歼灭战!
柳国舅万万想不到,穆熙煜的运气居然那么好,从没出过海的人,一出手居然就得到了一份完整的海图。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藏了那么多年的海船码头,居然被人在关键时刻偷了家。
“杨木明!!杨木明!!”
拿着手里的纸条,柳国舅气得眉毛倒竖,双手颤抖,该死的小子,居然敢坏他的计划。
“爹,我早就说这小子会坏事,想把他给弄死,你总是拦着,看吧,搞出大事了吧?”
柳宗亮一直就跟木明不对付,那家伙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一个小小的校尉就敢跟自己对着干。
“你知道个屁?你以为那家伙简单吗?不仅兵部来信特别提到了他的名字,西北那边也有他的关系,弄死他,你说的容易!”
柳国舅听小儿子这么一说,火气更大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瞎逼逼。
“啊,那小子不就是个没根没底的穷小子吗?”柳宗亮都有些意外。
“哼,穷小子?!你看看那小子身边跟着的人,再看看他对身边人那大方的劲儿,随手就是金花生,这叫穷?”
“……”
虽说原来他对杨木明确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这个不是我们攻击自己的船坞,那不管他背后是谁,这事绝对不能善了了。
“经过前面的县镇时,搜罗一下有没有船只,有的话直接征用!”
“ 爹,用近安他们家的船就行,何必费这功夫呢?”
“费功夫?”柳国舅没想到小儿子居然这么蠢,“杨木明能端了船坞,又跑到了海上,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近安家的船进来吗?”
“不是吧,那小子敢跟咱们开战?!”
“ 敢?那是敢不敢吗?他都已经开战了,敢把船给毁了,就代表他背后铁定是太子那一边的人!他一定会死死拦着!”
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家底啊,就这么被毁了,陈宝树说的委婉,损失惨重。
可柳国舅眼皮子狂跳,估计那些海船折损过半,如果不及时补充,光光靠近安家的船队,肯定不能如期赶达京都。
算算时间,老皇帝去世,停灵七七四十九天,这差不多已经过了三分之一,时间紧迫,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知道了,爹!”
柳宗亮走后,柳国舅眼前发黑,身子晃了几下,被亲随扶到了马车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这次的事情,不会有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希望皇后娘娘和荣亲王能有更周全的准备,太子一个无权无势的空架子,他们一定有办法!”
他喃喃自语,如果自己不能及时赶到,就只能靠皇后妹妹和大外甥了。
“杨木明,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既然发现了一些秘密,那无论如何,也只能有一个结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