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颜前辈圣明!”
“是!晚辈...晚辈谨代表玄火山,多谢之颜老祖主持公道!”
炎无咎立刻躬身,声音带着激动与“感激”,几乎要老泪纵横,“我玄火山,愿为前驱,供孔家驱策,共讨魔道!”
孔之颜抬眸看向他:“你先回玄火山好好修行,时机成熟之时,你只需去联络陆家、苍家、万剑城以及中州诸方势力,说服他们一同瓜分大秦帝国道剑宗。届时举整个中州之力合围,还怕道剑宗那区区几张符箓能撑多久?”
炎无咎心中大喜:有孔家牵头,此事可成!
他重重点头,眼中满是振奋之色。掩去了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计谋得逞的冰冷光芒。
孔之颜看着躬身不起的炎无咎,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嘲讽与冷漠。他需要玄火山作为马前卒,可是更需要炎无咎让更多的人修炼他的功法。
两人各怀心思,在这寂静的圣文楼中,敲定了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中州的风暴。
“起来吧。”
孔之颜的声音恢复了平淡,“记住,今日你我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
“晚辈明白!绝不敢泄露半分!”
炎无咎郑重保证。
“嗯,你去吧。”
孔之颜挥了挥手,似乎有些疲惫,缓缓闭上了眼睛,炎无咎再次躬身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后几步,这才转身,轻轻打开了正厅的大门。
院外,秋日的阳光失去了夏日的酷烈,却平添了几分高远与澄澈,如同碎金般泼洒下来,穿过稀疏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风起了,带着凉意,从远山一路吹拂而至,卷起几片早凋的梧桐落叶,在地面上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轻响,更显得寂静。
孔文正一身锦袍,站在院门外,已经等候了不短的时间。
他作为孔家当代家主,平日里也是执掌风云、令行禁止的人物,但在此地,他却收敛了所有的威仪,眉宇间唯有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刚才在他在老祖院中还没反应过来,他记得他之前好像听过道剑宗的名字,出来之后他才想起,孔昭云好像也是死在道剑宗弟子的手上。
加上孔家的一些神通和元婴长老的离去,他总觉得之颜老祖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心中念头飞转,揣测着各种可能,却又难以断定。正当他心思浮动之际,“吱呀”一声,院门被从内推开。
炎无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孔文正立刻收敛心神,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拱手道:“炎山主。”
他语气带着询问,却又不敢过于直白:“您与之颜老祖...谈完了?不知...”
炎无咎的目光扫过孔文正,那眼神平静无波,他并未停下脚步,只是淡淡地回道:“孔家主,此事你若关心,直接去问之颜老祖便是,炎某尚有要事,先行一步。”
话语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说完,也不等孔文正再有何反应,炎无咎周身空间微微扭曲,一道赤色流光自他脚下升起,托着他的身形冲天而起,如同一道逆行的火焰流星,瞬息间便已消失在蔚蓝的天际,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焦灼气息和原地有些愕然的孔文正。
孔文正抬了抬手,嘴唇微张,还想再问些什么,哪怕是客套的挽留之词,此刻也尽数被堵了回去。他望着炎无咎消失的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炎无咎的态度,未免太过冷淡,甚至可以说有些失礼。这更让他心中疑窦丛生。
就在他心绪不宁之际,院内,一道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文正,你进来。”
是孔之颜的声音。
孔文正精神一振,立刻躬身应道:“是,老祖。”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疑虑和猜测暂时压下,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这才迈步,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那座他平日里也极少踏入的小院。
“老祖。”
孔文正走到厅中再次恭敬行礼。
“文正,坐吧。”
“谢老祖。”
孔文正依言坐下,身体挺得笔直,一副聆听教诲的姿态。
孔之颜并未立刻坐下,他踱步到石桌旁,目光落在孔文正身上,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文正,我有一事,得告诉你。”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让孔文正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他连忙道:“老祖请说,文正洗耳恭听。”
孔之颜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极其轻微,却像是一块石头投入了孔文正的心湖,荡开层层涟漪。他说道:“其实,老祖我...现在非常虚弱。”
“啊?”
孔文正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甚至失态地惊呼出声,“什么?老祖您...您是怎么了?前些时日见您,不还是......”
由不得他不震惊!之颜老祖乃是孔家最强的战力之一,是家族屹立中州,成为第一世家的根本保障之一。
他老人家修为通天,早已是站在天玄界顶端的人物,怎么会突然“非常虚弱”?这消息若是传出去,足以在整个中州,甚至整个修行界引起滔天巨浪!
不知有多少暗中窥伺的势力会蠢蠢欲动!
看到孔文正的反应,孔之颜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其中蕴含着一丝压抑的怒意与冰冷。
“其实,这都是拜道剑宗所赐!”
孔之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
“道剑宗?!”
孔文正再次失声,只觉得今天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毕竟刚他才知道道剑宗宗主林玄静用一张仙符灭掉了苍家祖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攫住了孔文正。
“老祖,那道剑宗...他们为何要与我孔家为敌?不对啊,我们与道剑宗素无仇怨,他们道剑宗弟子在问剑大会杀了孔昭云我们孔家还没去找他麻烦,他们为何突然对您...难道是因为老祖你去给昭云出气了吗?”
看着孔之颜点头,孔文正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急声道:“老祖,此事关系重大!要不要我立刻去后山禁地,通知慎行老祖出关?”
孔慎行,是孔家另一位辈分更高的老祖,常年闭关,寻求突破,是孔家真正的定海神针。
“不用。”
“慎行叔现在正在修炼的关键时刻,冲击那玄之又玄的至高境界,绝不能受到任何打扰。你切莫前去,以免扰他清修,坏我孔家万古机缘。”
“是,之颜老祖。”
孔文正见老祖态度坚决,只能按下心中的焦急,垂首应命。他知道,慎行老祖的突破,对孔家而言,意义或许比眼下的事情更为重大。
良久,孔之颜才重新开口,声音恢复了平缓,却带着一种宏大的野心与决断:“文正,你可知,我为何要与道剑宗为敌?”
孔文正抬起头,眼中带着疑惑:“请老祖明示。”
“因为,大秦帝国的灵气,太好了。”
孔之颜的眼中迸发出一抹炽热的光芒:“那是远超中州,远超我们已知任何一处地界的洞天福地!不仅天地灵气浓郁精纯至极,更蕴藏着储量惊人的灵石矿脉,甚至可能还有我们未曾发现的远古遗迹和天材地宝!”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文正,你身为家主,当知我孔家虽贵为中州第一大世家,看似风光无限,但实则已是如履薄冰。”
“中州势力盘根错节,各大宗门、世家相互制衡,我们孔家占据的地盘,早已是极限。若再想在中州扩张,必然会引起其他势力的联合反弹,届时群起而攻之,我孔家万年声望,恐将毁于一旦!那是取死之道!”
孔文正默默点头。老祖所言,正是他作为家主一直以来最深切的感受。中州这块蛋糕早已被瓜分完毕,孔家作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任何一点扩张的意图,都会被视为挑衅,打破现有的平衡。
“所以,我们必须将目光投向外部!”
孔之颜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开拓者的激昂,“大秦帝国,便是我们孔家未来能否万古长青,甚至更进一步的关键!那里广袤的土地,无尽的资源,将是我孔家子弟最好的成长沃土,将是我孔家传承不灭的坚实根基!占领那里,我孔家才能真正高枕无忧,才能真正与天地同寿!”
描绘的蓝图固然壮阔,但现实的阻碍却如同天堑。
孔文正忍不住提醒道:“但是老祖,那道剑宗..他们手中掌握着仙符啊!那苍家...不就是这样被灭的吗?前车之鉴,不可不察啊!”
想到苍家的覆灭,孔文正依然心有余悸。
“仙符...确实很强,我受伤也是拜仙符所赐!”
孔之颜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所取代。
“文正,你要记住,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道剑宗有仙符不假,但仙符并非无穷无尽,使用必有代价,甚至可能只有一击之力!否则,他们早已凭借仙符横扫天下了,何须偏安一隅?”
他站起身,走到孔文正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风险固然巨大,但收益同样无可估量!为了家族的万世基业,这点风险,值得去冒!而且,我们也并非没有准备,没有盟友。”
孔文正精神一振:“老祖已有万全之策?”
孔之颜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万全不敢说,但确有几分把握。毕竟大秦帝国和道剑宗最强战力也就是元婴...我这次安排家族精锐弟子,以协助惜云那孩子在姬家站稳脚跟、并辅助姬无天争夺家主之位为名,前往风梧州,你可知道更深层的用意?”
孔文正思索道:“一是为了加强与姬家的联盟,惜云嫁过去,若姬无天能上位,对我孔家自是大利。二是...风梧州与苍域接壤,而大秦帝国苍域之内...老祖是想让他们...”
“不错!”
孔之颜赞许地点点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他们潜伏在风梧州,借助姬家的渠道,仔细刺探道剑宗的底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负手望天,胸有成竹地道:“几年时间,足够我们摸清大部分情况,并做好充分的准备。届时,时机成熟,我将亲自出面,联合太虚神教、青玄仙盟、和我孔家势力!”
“我们几方联手,结成同盟,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动突袭,定要以摧枯拉朽之力,在道剑宗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动用那最终底牌之前,一举奠定胜局,瓜分大秦!”
孔文正听得心潮澎湃,之前因为老祖受伤和道剑宗仙符带来的阴霾,此刻被这宏大的谋划驱散了不少。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孔之颜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老祖深谋远虑,布局深远!文正明白了!定当竭尽全力,配合老祖完成此万世之业!”
孔之颜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轻轻拍了拍孔文正的肩膀:“很好。文正,你是家主,族内一切事务,尤其是资源调配、弟子,都要围绕这个核心来进行。”
“切记,此事关乎我孔家气运,在时机未到之前,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尤其是对慎行叔那边,也要暂时保密,明白吗?”
“文正明白!”
孔文正肃然应命。
“去吧,好生准备。未来的中州,乃至整个天下,当由我孔家执掌牛耳!”
孔之颜挥了挥手,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野望。
孔文正再次行礼,然后转身,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走出了小院。院外的阳光依旧刺眼,秋风依旧拂面,但他的心境,却已与来时截然不同。忧虑已被沉重的责任感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所取代。
小院内,孔之颜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孔文正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满意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看似无恙的手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吸收了一些孔家客卿,可恢复的还是太慢,看来还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