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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赵琳乘马车出城,车上坐着四个小萝卜头。
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小萝卜头了,怎么看,都变成中号的萝卜头了,说话做事,也都渐渐有了样子,真是让人又欣慰,又失落。
马车到了城外,萝卜头们已经不需要人抱着,就能踩梯子下去了,就是个子还不够赵琳牵着,只能继续牵赵琳的衣裳。
一行人在城外的亭子坐下,附近有好几处人家,都是来接自家儿郎的。
叶西洲今日向京郊大营告了假,叶承珲今日也没去翰林院,叶欣接了赵琳的帖子,今日也跟着出门了。
说说,这像什么话,母亲邀请女儿出门,还得递帖子才行,递就递吧,总比见面吵架的强。
赵琳和叶西洲,也都不是那种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就要为着当下时局,硬生生折断儿女翅膀的人,毕竟谁都有资格扬名,可叶欣的打算,也忒不靠谱了些,而且和三皇子的事,是真的伤赵琳和赵瑾的心。
虽然赵琳和赵瑾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放弃叶欣,但心里对叶欣的那份疼爱,总会或多或少的减一点。
叶欣此时还感受不到这点落差,直到她几年后,登上她此时梦寐以求的后位,看着赵琳越来越骄傲,钦佩,和渐渐疏离的眼神时,才知道她和赵琳的母女情,在一点点消散。
人总是无法在拥有时,体会价值和珍贵,直到,开始消逝。
远处,平西郡王的人马越来越近,平阳侯府众人也都不再沉默的坐着,而是站起来,走出亭子,伸长了脖子去看。
和平阳侯府众人一样动作的人不少,平西郡王此次带出去的子弟,不是家中最幼,就是家中最混,生平头一次出门,家里人都担坏了心。
这群少年子弟,归乡情切,远远瞧见城门口有一群人,就和平西郡王请了军令,脱离队伍狂奔。
赵琳最先看见叶承瑄,叶承瑄亦最先看见赵琳,母子二人分别了一年多,见面都很开心。
叶承瑄下了马往赵琳跑来,直接抱的赵琳一个踉跄,往后倒去。
叶承珲几个赶紧扶住,赵琳亦是死死抓住叶西洲的胳膊,努力不让自己和叶承瑄一起倒在地上。
叶西洲一只手给赵琳借力,一只手拎着叶承瑄的后脖领子,将人拉开。
叶承瑄和赵琳分开后,激动的喊:“母亲!我回来了。”
“嗯嗯嗯,好好好,回来就好,长高了,长结实了,还有点黑了,路上怎么样?还好吗?”
叶承瑄兴奋的露着两个大牙。
“儿子一切都好。”
说完,转头看向叶西洲,忽略叶西洲黑得像锅底的脸,张开手抱了上去。
“父亲!儿子回来了!”
叶西洲没准备,被撞得后退一步,忍着才没把叶承瑄丢出去。
叶承瑄松开叶西洲,又呲个大牙去抱叶承珲,两人一母双生,如今体格子已经有了明显差距,叶承珲被叶承瑄抱的直接坐到了地上,看的赵琳狂笑不止。
叶承珲一脸难色,想着自己今天就不应该来接他,让自己丢这么大个人。
众人七手八脚把叶承瑄和叶承珲扶起来,叶承瑄看着叶承珲无语的表情傻乐,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兄弟在心里嫌弃了,还拍着叶承珲的肩膀说:“干得不错,为兄就知道你一定能行,虽然兄长没能见到你打马游街,不过你也没见到兄长我大杀四方,我们扯平了。”
叶承珲咬着后槽牙说:“是,二哥。”
赵琳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叶西洲扶着她,她直接趴到叶西洲肩膀上笑。
叶承瑄以为赵琳是看到她开心,也跟着笑,完了看叶欣和其他几个弟弟躲得远远的,硬是追着把人都抱了一遍。
除了萝卜头们被叶承瑄抱着举高高很开心,剩下没一个开心的。
叶承枫、叶承祁和叶承颐一脸痛苦的神情:“二哥,你劲也太大了。”
被叫二哥的人说:“那是你们太弱了,要多练功,勤习武,不然风一吹就倒了。”
叶西洲说:“明天随我去京郊大营练一练,让我看你这一趟有什么长进。”
叶西洲一句话,成功让飘着的叶承瑄落到了地上。
“是,父亲。”
众人看他这不得已吃瘪的样子,都笑了出来。
叶承瑄落到地上一小会儿,又跟着弟弟妹妹们一起笑,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回去。
赵琳进了家门,才想起来问:“他就这么跟我们回来了,没问题吗?”
叶西洲说:“他又不是主将,南疆和西域能平,他也不是首功,去宫里见陛下的事,轮不到他,除了军中士兵,这些小将都是在城门口就散了的。”
赵琳说:“哦,那就行。”
说完,去看叶承瑄,叶承瑄露着两排大白牙回看她。
赵琳越看越好笑,叶承瑄也跟着她笑,其他人笑叶承瑄跟着赵琳笑,一家人回海棠苑这一路上都在不停的笑。
路过的下人们见了,也都不免看着他们笑。
平阳侯府一家和睦融融的场景,很快就被传遍了整个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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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赵琳和叶承瑄送叶承枫、叶承祁和叶承颐去国子监,回来遇见了兵部尚书的千金范千雪。
范千雪一见赵琳,就是大喊一声:“师父!”
赵琳被吓得“哎哟”一声,范千雪的母亲范夫人,捂着脸过来把女儿拉到身后,抱歉的说:“对不住啊,平阳侯夫人,我这女儿打小就皮的不行,让您受惊了。”
“没有没有。”赵琳连忙摆摆手说:“没有多受惊吓,范夫人言重了。”
“师父。”范千雪挣脱自己亲娘的桎梏,来到赵琳面前说:“陛下同意你做我师父了。”
“啊?”赵琳脸上露出不解,范千雪仰着头说:“我在春围那日狩猎得了第一,我没要陛下给的彩头,我要了一个请求,让你答应收我为徒,陛下已经同意了。”
赵琳想问“陛下同意了,我同意了吗?”但她不敢问,因为这好像对陛下有点不敬,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吗?我不知道呢。”
范千雪说:“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明天我就让我爹娘带着礼品上门,行拜师礼。”
范千雪十分自来熟的挽着赵琳的胳膊往楼上走,边走边说:“我早就想让我爹娘去了,但我爹娘不让,说是你刚从西北探亲回来,需要休息。”
“后面你果然晕了三天,后面你又醒了,我又让我爹娘去,她说你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叫我不要去打扰你,后面你果然很忙。”
赵琳心里纳闷,难道这姑娘是一直盯着自己吗?不然范夫人借口的话,她怎么知道自己很忙。
范夫人落在赵琳和自家姑娘后面,感觉今天脸都不能要了,好几次想抬手阻止范千雪说话,结果都被范千雪背后伸手挡了回去。
范夫人心累的闭了闭眼睛,又不能掉头就走,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等到了楼上,范夫人试图阻止女儿继续说,就说:“雪儿啊,咱们回去吧,你看世子刚回来,肯定想和夫人单独逛逛,我们就不要打扰人家母子了。”
“没事,我们一会儿可以一起逛,世子刚打了胜仗回来,我正想讨教讨教呢。”
“你讨教什么!快闭嘴,跟我回去!”范夫人急得声音开始变得严厉但范千雪不从,说:“我讨教讨教兵法和武功啊,世子受平阳侯亲自教导,我受不了平阳侯指点,受世子指点也是一样的。”
范夫人已经被这个女儿折腾的想死了,眼神求救的看向赵琳,赵琳也没法拒绝一个如此热情的姑娘啊,只听范千雪又叫了一声“师父”说:“世子呢,我好像没看见他啊。”
赵琳说:“他可能在楼下,毕竟你们男女有别,他不好直接上来。”
范千雪说:“没关系,我们江湖儿女,不管这些。”
赵琳尴尬笑笑,将手从范千雪手中抽出来,说:“范姑娘。”
“嗯,你说。”
范千雪坐得端端正正的,赵琳说:“我不是你师父啊。”
“可陛下已经答应了。”
“陛下说,那要征得平阳侯夫人同意。”范夫人和女儿说。
“那我现在正在征得她同意啊。”范千雪和母亲说。
赵琳笑了两声说:“范姑娘。”
“嗯,师父你说。”
赵琳又笑了两下,说:“我不收徒弟。”
范夫人就等赵琳这句话了。
“看,平阳侯夫人不同意,你还是赶紧跟我回去吧。”
说着,就要拉范千雪离开,范千雪从范夫人手中挣脱开来,问赵琳:“为什么不收徒啊?是我不好吗?”
赵琳赶紧正色道:“范姑娘很好,是我不想收,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呀。”
范千雪的神情变得很失落,范夫人又有些于心不忍,虽说不想她习武,想让她像个正常的女儿一样会点琴棋书画,可当女儿小时候表示出对武艺的兴趣时,他们一家人还是满足了她,可哪成想,她这么痴狂,习了武,又这么无法无天。
五年前,她自己都还是孩子,就敢以身入局,假装被土匪拐卖上山,然后趁夜活捉了那窝土匪。
赵琳听说过这位范姑娘的故事,所以在她很难过的和范夫人离开时,又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