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赵琳先是去了宫里给皇后请安,聊了聊这一路的见闻,后又回了趟赵府,和赵夫人说了说祝老太夫人的事。
再就是去了承恩公府,见了见承恩公夫人,讲了讲西北,顺道恭喜下表嫂即将嫁女。
然后就是,检查赵含光和赵扶桑的功课,把她们手里的铺子收回来一部分,留下一部分给她们当体己,顺便再给苏姑姑写一封信。
再然后就是,慰问一下赵永堂和赵永怀,感谢他们对堂弟和堂妹的照顾,以及问一下赵永维和赵永慈,登科及第后有什么打算,在上京有没有遇见心仪的姑娘,婚事什么时候可以定。
再再然后就是,在赵永朗、赵永榕和赵永湍从国子监回来之后,问问他们在国子监的生活,把叶承璋和叶承钧叫来,问问元宵那日的情况。
最后就是,带叶承枫、叶承祁和叶承颐去趟白云观,给自己的道长好友送点香火,回来给自己的师叔烧点钱,顺便再看一下叶承枫和叶承祁的娘。
最最最后是,处理孙有仪和叶星辰。
孙有仪既然已经不想和叶西安和离,叶西洲又在先头给了处置,赵琳便没有再改。
只是让一个大活人一辈子不出去,确实有点难受,跟被送了家庙似的,所以赵琳便改成了,所有儿女婚嫁后可出。
孙有仪和叶西安有一个女儿,那就等女儿嫁人以后出来。
要是再生个儿子,那就再多待几年,也省得两人的孩子长大以后,站在他们父母那边,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他们侯府。
这样一来,孙有仪心里就有个盼头,无论谁来问,都只会说是自己犯了错,最后还得了恩典,也不会觉得日子无望,而对侯府再生怨恨。
叶西洲觉得这个处置更好,赵琳也觉得甚好,所以半夜三更去叶家把孙有仪和叶西安揍了一顿,回来路上,又去叶府把叶西岭也揍了一顿,到了家中,翻进悠然居,把叶星辰也揍了一顿。
叶家兄妹三个养伤养了大半月,等能动的时候,叶星辰和廖听寒的婚事早已定了下来。
叶星辰不服气,想找赵琳闹,赵琳直接叫来叶氏族人,让他们轮番说教叶星辰。
叶星辰被唾沫星子淹了一上午,叶承珲在祠堂跪了一上午。
下午的时候,叶星辰对自己的婚事再无不满,叶氏族人对赵琳拆祠堂、推祖坟等一系列事,也再不提,并趁着给叶承珲单开族谱,把赵琳出资修建宗祠,盖房铺路的事,一并写进了叶氏族谱中。
至此,整个叶氏,再无人对赵琳有任何微词。
正好八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宜婚嫁,叶星辰和廖听寒的婚事便定在了那日。
叶西岭也决定,送叶星辰出完嫁,就去守祖坟,往后不是逢年过节,就不再踏进京城一步。
赵琳和叶西洲对视一眼,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叶西岭有点伤心的叹了口气,叶承钰看看他,还是决定来和赵琳、叶西洲求求情。
“大伯父,大伯母,能否让我父亲和三叔母一样,等我们婚嫁之后,就从同安郡回来。”
赵琳说:“两条腿长在他身上,他想要回来,谁还能拦住他了,无非是活了半生,终于明理,给自己划了个囚笼罢了。”
赵琳说着,瞥了一眼叶西岭,接着对叶承钰说:“就你爹那德行,这理在他心里存三年,我都能喊他叫哥,你还操心他,操心你自己吧,看你被他连累成什么样了。”
叶西岭听安,惭愧的低下头,和叶西安站一起,像两个鹌鹑。
叶承钰俯身称是,赵琳叹了口气,说:“少年心气为不可再生之物,你应当还没散尽吧。”
叶承钰抬眸看着赵琳,说:“大伯母放心,钰此前是进了死胡同,如今已经出来了。”
说完,将赵琳此前赠予他的玉佩奉上。
“侄儿愧对大伯母的照顾,无颜再留此物,还请大伯母收回。”
赵琳说:“东西给了你就是你的,给你的时候就说了,不用往回还,少年人走歪路是常事,珲哥儿此前和你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被他爹硬薅回来了而已。”
叶承钰的表情有些心酸,毕竟他父亲不成事。
赵琳又说:“你爹虽然不行,但你娘和兄弟都很可以,你比瑄哥儿和珲哥儿两个要记事,应当知道我为何这么看顾你。”
“你能被你大伯父及时救下,除了我去年出城的时候看到了你,还有你两个弟弟出力。”
“你母亲和你妹妹一直把家里看得好好的,也没让人有从中再次陷害你的机会,人生小满就胜万全,不可能什么都有的。”
“钰哥儿,好孩子,父母健在,兄弟无故,衣食无忧,理想小成,就已经是这世间顶好的日子了。”
“是,侄儿多谢大伯母教诲。”叶承钰起身道谢,叶承璋和叶承钧亦随其后:“多谢大伯母好心照顾。”
“嗯,时候差不多了,前头摆了宴席,你们快都过去吧。”
赵琳说完,叶西洲起身示意叶承钰几个都跟上。
今个儿是为叶承珲夺了探花,开祠堂,写族谱,当然也要摆流水席,好好招待一下从同安郡来的族人们。
考虑到这是个喜日子,男人们可能要喝酒,赵琳就把女眷的席面摆在了后面。
看着叶西洲他们离开,赵琳对陈玉珠说:“我有点累了,就不出去应付了,你帮我带着欣姐儿过去吧。”
陈玉珠说:“好。”
她再不聪明也知道,赵琳这是在帮她做面子,告诉族里,平阳侯府和他们叶府的关系还很好,免得族里人借着去年那事瞧不起他们。
赵琳示意叶星辰和叶欣都跟着陈玉珠过去,等她们都走了以后,赵琳扶着春雨和秋霜回了院子。
一进屋,就躺了下来,睡到第二天方起。
赵琳感叹:“真的是老了啊,以前出门都没有这么累的。”
叶承颐说:“你不是老,你是最近事情太多了。”
“那我以前处理这么多事情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累的。”
“那是因为你那时没处理完,心里还有气,如今许多陈年往事都了结了,再加上外曾祖母也去世了,所以你觉得生活开始没有意思了,便觉得累了。”
“那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叶承颐笑了两下,说:“母亲,我给你讲一件开心的事吧。”
“什么?”
“二哥就要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赵琳果然肉眼可见变得开心。
叶承颐说:“父亲今早上朝回来时说的,说平西郡王他们大捷,路赶得贼快,后天就要进城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城外接应他们。”
赵琳笑着说:“你是想让我给你们去国子监告两天假吧。”
“嘿嘿,母亲~”叶承颐坐到赵琳身边,摇着赵琳的胳膊说。
赵琳说:“行吧,行吧,那就多在家陪我两天好了。”
“耶!”
叶承祁和叶承颐从座位上蹦起来欢呼,赵琳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问叶承枫:“在国子监这几个月,还习惯吗?有没有遇见不懂规矩的,找你们麻烦。”
叶承枫笑笑,说:“母亲都已经问了好几遍了,没有,我们在国子监读书,读的很好。”
“是,四哥在他们当中读书第一。”叶承颐对赵琳说。
叶承祁说:“那是,我哥是最厉害的。”
“咦~~你真黏糊。”
“咦~~那天三哥游街的时候,你还不是一样黏糊。”
“那我也没你黏糊。”
“有,你比我黏糊。”
兄弟两个对自己表达出的浓烈感情进行嫌弃,叶承枫无语的捂着脸,赵琳就看着他们笑。
如今叶承珲已经半脚踏入仕途,虽不用每日上朝,但翰林院点卯还是要去的,否则几百号进士学子,很难出头。
叶承枫、叶承祁和叶承颐每月只在家六到七天,叶承喆、叶承屾、叶承炎和叶承羽也已经正式开蒙,每日听小荀先生讲学,也渐渐不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是年纪尚小,听学的时辰不那么长,但赵琳见到他们的时间,依然短了很多。
还有叶欣,她沉浸于登上高位后,再大展宏图的想法,让赵琳和她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加上三皇子的事,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说过话了。
至于叶星辰,正在沉下心绣自己的嫁衣。
赵琳把老夫人留下的人全都给她送了过去,把自己的人从她院子里撤了出来,让自己精心调教的丫鬟,去给叶星辰当陪嫁,赵琳做不到。
而叶西洲也警告了叶星辰,说如果她不嫁给廖听寒,就立刻把她分出去,绝不等到明年二十岁。
叶星辰迫于叶西洲和族人的威逼利诱,咬着牙同意了。
这热热闹闹的府邸,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要安静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