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难题。救出来,他们可能就是五个累赘,甚至可能是五个疯子。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末世里,带着五个虚弱的幸存者,无异于自寻死路。不救,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五个人在这里慢慢死去,或者成为丧尸的食物。
许平升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玻璃舱前,一个一个地看过去。除了那个女孩,还有三个男人和一个中年妇女。他们就像是沉睡在琥珀里的昆虫,时间在他们身上仿佛是静止的。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个女孩脸上。那张苍白的脸,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如果她还活着,会不会也像这样,被困在某个冰冷的角落里,等待着一个渺茫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呛得他喉咙发痒。他转过身,对胖子说:“救。”
只一个字,胖子咧嘴笑了,露出白牙:“我就知道。”他一边说,一边把那个被他砍伤的圣使成员拖到角落,用撕下来的布条把他和刘栋捆在一起,嘴也堵上。
许平升拿着那把红色钥匙,走到控制着五个玻璃舱的总阀门前。他的手有些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即将做的,是把他曾经遭受过的命运,从别人身上解开。他用力转动了钥匙。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实验室里回荡。接着,是“嘶嘶”的排气声,五个玻璃舱里的浑浊液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连接着舱体的机器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暗了下去。
许平升和胖子紧张地盯着那五个玻璃舱,猎枪和砍刀都握在手里,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液位降到一半的时候,其中一个玻璃舱里的男人猛地抽搐起来,接着,他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理智,只有纯粹的恐惧和疯狂。
“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疯狂地捶打着玻璃壁。
紧接着,另一个舱里的男人也醒了过来,他没有尖叫,只是蜷缩在舱底,像个婴儿一样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妈的,这可怎么整?”胖子皱起了眉头。
许平升没有慌,他冷静地观察着。那个女孩和另外两个人还没有醒。他走到那个尖叫的男人舱前,隔着玻璃看着他。男人的脸上挂着泪水和口水,神情癫狂。
“你叫什么名字?”许平升尝试着问。
男人像是没听见,只是一个劲儿地用头撞着玻璃,发出“砰砰”的闷响。
“喂!安静点!”胖子看不下去了,又下意识地吼了一句。
奇妙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个疯狂撞头的男人动作一僵,尖叫声卡在了喉咙里,他缓缓转过头,用那双混乱的眼睛看着胖子,身体的颤抖竟然减轻了一些。
胖子和许平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你的能力……不只对丧尸有用?”许平升低声说。
胖子也懵了,他挠了挠头:“我……我就是看他太吵了。好像……好像只要我觉得‘吵’,想让他们‘安静’,就行了?”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很离谱,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不好,鸦哥的人来了!”被捆着的刘栋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许平升脸色一沉,他看了一眼还在排水的玻璃舱,又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他迅速做出决断:“胖子,你看着他们,尤其是这几个刚醒的,别让他们出乱子。我去会会那个鸦哥。”
“你一个人?”胖子急了,“那孙子在二楼,是他的地盘,肯定有埋伏。”
“我们两个一起去,这里就没人管了。”许平升把那串剩下的钥匙扔给胖子,“想办法把舱门打开,把他们弄出来。记住,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闹出大动静。”
说完,许平升不再犹豫,他检查了一下猎枪的子弹,又从腰间摸出一个备用的燃烧瓶,压低身形,像一只猎豹,悄无声息地朝着楼梯口摸了过去。楼梯是钢铁结构的,踩上去会发出声响,他只能踩在边缘,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变得轻盈。
火焰还在燃烧,黑烟弥漫在实验室里,正好成了他的掩护。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只留下胖子一个人,面对着五个半梦半醒的幸存者,和自己那个连原理都搞不懂的“超能力”。
胖子看着手里的钥匙,又看看那几个情况各异的人,再听听楼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赶鸭子上架也没这么赶的。”
他走到那个还在发抖的男人舱前,试探性地把对应的钥匙插进锁孔。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弄出来再说。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现在只希望,许平升能多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