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相视一眼,最后目光全全落在像个小牛犊似得宋小麦身上。
“...”
宋小麦看着大伙:“...”
虽不知娘怎突然有此一感,但她还是在几个姐弟的目光下,三两下啃完了那一大块骨头。
叽叽喳喳的宋秋生也消停了,默默在母亲和小妹之间扫了一眼,很快猜到母亲在忧虑什么。
他咽一下一大口饭,心里却在不停腹诽,小妹哪里是光吃不长啊,娘要是瞅见小妹单手拎缸的模样,指定就该心疼我们几个了...
看着女儿吃完了排骨,王氏眼里才多了几分笑意,心中却暗道:
得趁着降霜之前,赶紧给几个见风就长的孩子赶制一身冬衣出来,布料得选厚实耐磨的,尺寸也要特意放宽些,袖口裤脚多留点边,明年开春还能放出来再穿一季!
宋家晚饭,在温馨的闲话家常中结束。
宋修远在房里睡的香甜。
夜里,宋冬生抱着自己的被子,来到五弟房间:“娘,小妹,今晚我跟修远睡吧,他病还没好利索,万一晚上再烧起来,或者咳嗽,我在旁边也能及时照应。”
刚给宋修远喂完药的王氏和宋小麦一听,都觉这主意不错,便点头同意了。
一家人互相道了晚安,烛火次第熄灭,小院沉浸在宁静的秋夜中,一一安睡。
第二天清晨,鸡鸣刚过第二遍,天色尚还灰青。
村民还未下地时,宋家院子里却已有了动静。
在宋小麦的“监督”下,一家老小,除了尚在养病的宋修远,从王氏到宋春生,皆穿戴整齐,在院里排成了不太整齐的一列。
“都醒醒神!”宋小麦背着小手,站在一家人前头,像个点兵的小将似的,对着家人肃穆道:“咱们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先在院子里慢走几圈,活动开手脚,再跟着我做些伸展的动作。”
考虑到时下正是秋收农忙时节,村里人都在田里挥汗如雨,自家若大张旗鼓地跑出去锻炼,难免会惹来“有劲没处撒”“瞎折腾”的闲话。
一家人商量后,决定这段日子就先在自家院子里进行。
于是,宋家小院里很快热闹起来。
一开始,王氏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几个孩子一般大开大合,只跟在队伍最后,慢慢踱步。
宋月娥和其余兄弟两个则都十分认真地跟着宋小麦伸胳膊踢腿,虽然动作还显得有些笨拙僵硬,但几遍下来,慢慢找到诀窍后,很快就像模像样起来。
最小的宋春生,原本一脸睡眼惺忪,当看到母亲和几位哥哥姐姐动起来后,大概是觉得新鲜,慢慢来了几分精神,倒成了几人人里做的最起劲的一个,小胖胳膊小胖腿挥舞得虎虎生风,时不时逗得大伙忍俊不禁。
当晨光渐亮,宋小麦带着家人围着硕大的院子来回跑了几圈后,几人面上都开始隐隐发汗,再不觉冷。
今日乃头一回锻炼,她也没给大伙上太高的强度,见几人都开始微微喘息时便喊停了下来。
跑在最后的王氏大松一口气,抬手摸了摸“扑通扑通”直跳的心口,脸上红润一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倒觉身子爽利不少。
锻炼之后,一家人各自忙开。
洗漱的洗漱,借着晨光早读的早读。
王氏带着长女张罗早饭,宋小麦则点燃小泥炉,开始给宋修远煮药。
很快,一股混着药味苦香和米粥香气的气息,成清晨独有的味道。
跑了一早上的宋春生不知是因着新鲜劲,还是发泄多余的精力,今日格外兴奋,捏着手里一把李雨送给他的小木剑,站在一丛绿荫前武的虎虎生风。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沿洒进床头,睡了一天一夜的宋修远终于悠悠睁开了眼。
比起昨日的浑噩,今日病情好转的他眼里一片清明。
耳边听到院外一家人时不时的谈论声后,孩子眼里闪过一抹安心的笑意,没多久,他摸索着衣服,起床,推开房门。
正在院里廊下熬药的宋小麦,一看穿戴好的五弟出来后,顿惊:“早上凉气重,怎不再睡会,一会四姐把药和早饭给你端屋里去!”
望着不远处被小炉火光映的脸颊通红的四姐,小小少年的心如同泡在蜜罐里的糖,甜意丝丝缕缕,随着这平凡又温馨的日子,点点渗入四肢百骸,暖的他鼻尖发酸。
他乖巧的摇了摇头,声音虽还有些沙哑,却也有了气力:“四姐,我睡饱了,身上也松快了,想出来和大家一起...”他顿了顿,小声补充了句:“屋里...有点闷。”
听其这般说,宋小麦便也没再劝,不过:“那行,但得穿厚点,在院里走动走动,暖暖身子,别久坐。”
说着,她快步来到对方屋里,从衣柜里取了件氅衣,不由分说地给宋修远披上,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皙小脸。
宋修远顺从地任由四姐摆布,裹着暖和的氅衣,来到二哥三哥屋跟前,听了一会二人读书声,只觉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这时,正行侠仗义的宋春生忽然收了“神通”,举着小木剑跑过来,献宝似的:“五哥五哥!你看我的新剑!雨哥给的!等你全好了,我教你练武,以后就不生病了!”
宋修远捏捏小弟圆乎乎的小脸,展颜一笑。
等到一家人用完早饭,王氏又提了些吃食,打算去看看正在坐月子的李氏。
宋月娥去了作坊,宋冬生兄弟俩照旧上学。
很快,院子里就剩宋小麦带着一病一小两个弟弟。
经历过这次为弟弟看病,想着回报黄大夫父子二人,以及联想到将来自家人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她越发觉得拥有一种有效的消毒手段十分重要。
在这个时代,伤口感染是致命的,许多疾病也因卫生条件差而肆虐。
念此,宋小麦开始在家中悄悄摩挲。
完全现代的酒精蒸馏提纯对她目前来说不现实,设备和技术都是问题。
但她知道,高度数的酒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消毒作用。
她从家里翻出那坛待客用的烧刀子,据哑叔和阿力古亲口告知,这酒是二人喝过的酒中,迄今为止“最烈”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