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归往休息区的沙发上瘫坐时,连叹了两口气。
展厅的地砖走起来比公司的地毯还费腿,叶桉和夏瑾言却像有使不完的劲,一会儿凑去看水彩,一会儿围着雕塑讨论,他只能跟在后面当 “人形挂件”。
这会儿总算能歇会儿,他掏出手机刚点开游戏,就听见叶桉脆生生的叮嘱:“少爷不许偷偷打游戏!我们去看那边的学生插画展,二十分钟就回来陪你!”
“知道了,不打游戏,就看会儿消息。”
顾云归抬头应着,看着叶桉拽着夏瑾言的手腕往展厅东侧跑,两人还在拌嘴 “学生插画幼稚不幼稚”,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指尖却没退出游戏界面。
难得清净几分钟,总得偷摸玩两把。
游戏刚加载到一半,顾云归余光瞥见有人往对面沙发走,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 “咚” 地砸在腿上。
那人穿了件杏色开衫卫衣,下身是浅蓝色牛仔裤,脚上是双白色匡威帆布鞋,帆布包里还露出半截画展门票 —— 是张楚然!!!
她的头发比上次见面时长了点,松松地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手里攥着本皱巴巴的展品手册,正低头找空位。
小学姐侧脸的线条还是像以前一样软,带着学生气的单纯,只是眼神里少了当年的雀跃,多了点疏离的平静。
顾云归的心跳瞬间乱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张楚然。
还是自己带着另外两个女人的情况下,这小学姐要是撞见了不得气死...
“顾云归?”
张楚然终于发现了对面的他,脚步顿住,手里的手册差点掉在地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攥着帆布包带的手指紧了紧,“你也来...逛展?”
顾云归赶紧站起身,手机还夹在腿间,语气有点局促:“嗯,陪朋友过来的。你…… 你一个人?”
他的目光扫过她身边,没看到其他人,心里莫名有点发紧。
他还是第一次见张楚然单独出来逛展,以前她总说 “想跟你一起看画展”,可那时候他总嫌无聊,推了一次又一次。
“嗯,室友有事,我就自己来了。”
张楚然没走近,就站在沙发旁,保持着两步的距离,眼神避开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插画展区,“上次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不用……”
“我知道。”
顾云归赶紧打断她,怕她说出更绝情的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碰巧遇到,问问而已。”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你喜欢看插画?我记得你以前...”
提到旧事,张楚然的眼神软了点,却还是摇了摇头:“只是随便看看,现在主要忙毕业论文。”
她抬眼看了下时间,语气带着点刻意的疏离,“我还有展区没看,就不跟你聊了。”
说完,她没等顾云归回应,就转身往插画区走,脚步放得很轻,却没再回头。
顾云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以前总觉得张楚然软乎乎的,就算分手也能追回来,可现在才发现,她一旦下定决心,比谁都决绝。
“少爷!你在看什么呢?”
叶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顾云归赶紧回头,就见叶桉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上是她拍的插画,“我跟夏老师看了超可爱的小狐狸插画,你快看看!
对了,刚才那个走过去的女孩儿是谁呀?你盯着她看了好久!”
夏瑾言也跟在后面,目光落在张楚然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探究:“看着好像是个学生,你认识?”
顾云归赶紧收敛情绪,拿起手机假装看照片:“不认识,就是刚才她找座位,我帮她指了个方向。”
叶桉听顾云归说不认识那女生,虽然还有点好奇,但注意力很快被展厅角落的雪糕车勾走。
她晃了晃顾云归的胳膊,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语气软乎乎的:“少爷!我看到那边有卖雪糕的,我要吃草莓味的!”
顾云归刚想点头,夏瑾言就靠在沙发上,抬手揉了揉小腿,语气带着点自然的慵懒:“帮我也带一支,香草味的,少放糖。
我逛了半天有点累,在这儿歇会儿,你陪桉桉去买吧,别让她跑丢了。”
“谁会跑丢呀!”
叶桉不服气地撅嘴,却还是拽着顾云归的手腕往雪糕车方向走,“少爷快点!晚了草莓味的就卖完了!”
顾云归被她拉得脚步踉跄,回头看了眼夏瑾言,见她正低头刷手机,才松了口气,跟着叶桉走远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展厅拐角,夏瑾言立刻收起手机,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褶皱。
她抬头望向刚才那个女孩离开的方向,东侧油画区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了然的笃定,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展厅东侧的油画区人少了些,暖黄色的灯光打在画布上,把《午后花园》这幅画的光影衬得格外柔和。
张楚然正站在画前,手里还攥着那本皱巴巴的展品手册,眼神专注地盯着画布角落的单人椅,连夏瑾言走到身边都没察觉。
“这幅画用暖色调藏了孤独感。”
熟悉的御姐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张楚然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看到来人时,眼睛瞬间睁大了。
是夏瑾言???
原来刚才顾云归说的陪朋友...就是陪她吗...
“夏、夏老师?”
张楚然赶紧站直身体,语气里满是惊讶,“您也来逛展?”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夏瑾言,这位老师上课的时候总是穿着干练的套装,讲起经济理论头头是道,气场强得让人不敢靠近,没想到私下也会来逛学生插画展。
夏瑾言对着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回画布上,语气比上课的时候温和了些:“周末没事过来看看。
你看这幅画,重点不在花园的热闹,而在那把空着的单人椅。画家故意用鲜艳的花丛把椅子围起来,反而显得它更孤单,像在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张楚然愣了愣,再看画时,果然觉得刚才没注意到的单人椅格外显眼。
她忍不住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刚才只觉得颜色好看,没看出这么深的意思。”
她抬头看向夏瑾言,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还是老师您看得透彻。”
“多观察细节就好。” 夏瑾言笑了笑,转头打量着张楚然,“我记得你开学就大四了,毕业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
提到毕业论文,张楚然放松了些,语气也自然了:“还好,就是找参考文献的时候有点麻烦,不过已经差不多了。等写完初稿想请老师您帮忙看看。”
“当然可以啦,不过...我已经不在学校当老师了。”
“因为...他吗?”
夏瑾言听到这话,眉毛不由地上挑,她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女孩儿,竟然...有勇气主动说起自己和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