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算准叶启刚是那种喜欢暗地里算计的性情，不会当场翻脸。
也是暗中警告他，在算计自己的时候多一分忌惮，自己不是吴下阿蒙。
果然，叶启刚沉默良久，终于叹道：“杨大才子的诗词造诣已惊为天人，没想到在算术方面，更是登峰造极，令人叹服，让你总揽修路工程政务，本官就放心了，你先忙，本官去处理一下政务。”
杨震起身相送，送走他之后，开始思考，如何设计一个让朝廷与富商巨贾都能接受的方案来，即使要用到善意的谎言，也要确保稳妥。
有一说一，这个难度小得多，因为说服富商巨贾可比说服朝中那些老顽固容易多了。
只因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朝廷那些老顽固都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心态，把自己摆在非常强势的地位上。
只是和他们讲事实摆道理，还不一定能说得通，就连反驳他们的用词都还要斟酌再斟酌，不然有可能就是一个罪名扣下来，因为他们是人上人的心态，很要面子。
而富商巨贾就不同了，他们地位不高，而且非常注重事实逻辑，只要拿出切实可行、有利可图的方案，他们就会赞成。
因为他们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务实，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就不会过多计较身份地位的问题。
随后，杨震又想到杭州制造局的问题，突然觉得林尚霄和叶启刚的关系也没那么和谐，似乎也在暗斗，林尚霄好像要利用杭州制造局搞事情，目标可能就是叶启刚。
杨震突然觉得，林尚霄的聪明好像用错了地方，他有定远侯夏书明这样的姻亲关系，又和大皇子走得很近，相当于也能利用上谢开明的人脉，真想要对付叶启刚，没必要这么费劲。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林尚霄太过小心了，他压根就不想让夏书明和谢开明知道自己暗中的算计，所以一个人默默在努力，生怕心中的龌龊被人知道，即使在盟友面前，也要体现出正人君子之风。
可见朝堂真的很复杂，不是简单划分一下派系，就能把其中的关系搞清楚。
也许叶启刚也有了不得的人脉，也有靠山。
想到靠山，杨震觉得只有一个，那就是诸葛临，他如今虽然已经退休，但是影响力还是巨大的，完全足够当叶启刚的靠山，说不定叶启刚就是诸葛临提拔起来的。
如果是这样，他在暗中设计，想剥夺内阁的一大部分权力就说得通了。
这是不想在诸葛策没有成长起来，谢家继续做大，又忌惮诸葛家族，因此会把诸葛策排除在核心权力之外。
所以别看文官集团有时候很团结，内部争斗却异常激烈，各自有各自的盘算。
不知不觉也就是傍晚，杨震到点就下班，他准备把《南北差异》的第一册先赶出来。
回到家之后，吃了晚饭，马上去了书房，可准备工作还没开始，这个时候海棠刚好回来。
看到她神情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杨震知道她肯定听到了什么关于自己的事，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口说。
杨震也不想浪费时间，就直接问了，“有事情和我说？”
海棠点头又摇头，大概是发觉自己的举动很可笑，这才脱口而出地道：“公子，还没听到今天京城的传言吧？”
杨震心中有所预测，就随口道：“除了收购鹅毛和鸭毛，以及读书人会想要抹黑我之外，还能有什么传言？”
海棠怔了一下，“公子完全不在乎他们议论？”
杨震还不知道到底什么传言，问道：“都议论我什么？”
海棠正了正神，忍俊不禁地道：“现在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疯狂了，公子大概是没看到从下午申时开始，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口是何等壮观，不少百姓赶着成群结队的鹅和鸭进城，那场面简直像是一场盛大的迁徙，鹅鸣鸭叫此起彼伏，连官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看的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我想所有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杨震一想就知道，肯定是京城的百姓看到了商机，今天一大早就出城，去京城周边收购鹅毛和鸭毛了。
而京城周边的百姓还不知道鹅毛和鸭毛可以卖钱，而且是高价。
他们自然不肯马上杀鹅杀鸭卖羽毛，于是京城的百姓怕他们得知消息之后，生意不好做，或者被别人捷足先登，于是就把鹅和鸭一起收购了，所以才出现了这番奇景。
由此可见，即便是京城的百姓，平时赚钱的门道也不多，所以发现商机之后，果断采取行动，准备趁机捞一笔。
只因他们再傻也知道过段时间，就没这样的好事了，所以需要的就是快，结果都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杨震知道如果仅仅如此，海棠不会如此大惊小怪，必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马上道：“所以京城的百姓又议论我什么？”
“这些事情公子自己去打听吧，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海棠又忍不住笑了，突然收住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低声道：“倒是有些传言很要紧，不少读书人都在诋毁公子，说公子是个好色之徒，沉迷声色犬马，说得有板有眼的，证据就是有人送给公子一百多个丫鬟，公子来者不拒。”
从黄青云送牌匾开始，杨震就有心理准备会被攻击，只是因为皇上帮了一下，本以为这事会暂时消停一下，没想到有些人还是不死心，又找到攻击自己突破口。
不过，这种攻击方式一点都不高明，也印证了一件事，这一百多个丫鬟中没有他们的内应，要不然他们就不会急着拿这事说事，因为杨震可还没宠幸过任何一个丫鬟。
并且还准备让一部分丫鬟刺绣，一部分丫鬟抄书。
杨震伸手揽着海棠的腰，笑道：“他们说得倒也没错，我们确实天天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
海棠本以为杨震会在意这种流言，会很生气，没想到他这么不正经，感觉到腰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环绕，联想到每天晚上都翻云覆雨的，脸色微微一红，“这能是一回事吗？公子不怕这事传开之后，对你不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