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权主持的军事会议接近尾声,各项命令已分派下去,众将正准备领命而去之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卫兵的通报声:
“报——!陛下,倭国使臣难升米返回营地,并引邢马台国卑弥弓大人求见!”
帐内众人精神一振,正主终于来了!吴权目光一闪,沉声道:“宣。”
帐帘掀开,难升米率先快步走入,脸上带着一路风尘和完成使命的激动。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矮小、穿着倭国贵族服饰的男子。此人便是邪马台国女王卑弥呼的弟弟,如今流亡势力的领袖——卑弥弓。
吴权的目光落在卑弥弓身上,不由得微微眯了一下。此人身高目测不足一米五,在平均身高本就高于倭人的北汉将领衬托下,更显矮小。他的面容带着倭人常见的特征,皮肤微黑,但一双眼睛却异常灵活,在进入大帐的瞬间,便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帐内的人物和陈设,眼神中混杂着谦卑、惊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算计。
“这种精于算计的感觉……真是一点没变。”吴权心中暗自冷哼,一股来自后世灵魂深处对某些岛国民族性的厌恶与不信任感,不由自主地泛起,让他对卑弥弓的第一印象,蒙上了一层不舒服的阴影。这或许就是穿越者难以摆脱的“历史包袱”吧。
卑弥弓在难升米的示意下,快步走到大帐中央,根本不敢抬头直视吴权,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额触地,用带着浓重口音、比难升米更加生硬的汉语,带着哭腔高呼:
“下……下国小臣卑弥弓,叩见大汉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未落,他竟然真的呜咽起来,肩膀耸动,显得悲痛欲绝。“陛下!求陛下为我邪马台国做主,为我那苦命的姐姐做主啊!”他一边哭泣,一边陈述,语句因为激动而有些混乱,“我姐姐……卑弥呼女王,被国相相壹那个乱臣贼子,秘密囚禁在米侬荒岛之上,已……已然十年了啊!”
他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试图增加话语的可信度:“就在两年前,姐姐身边一位忠心的侍女,名唤市寸岛姬,她……她冒死泅渡,逃出魔窟,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臣,告知了姐姐被囚的真相!臣……臣本想暗中积蓄力量,救出姐姐,清君侧……奈何那相壹老贼,得知消息走漏,竟……竟干脆撕破伪装,联合了国内大小十七个部落的头人,公然反叛!”
卑弥弓捶打着地面,涕泪横流:“叛军势大,准备充分,我王室军队寡不敌众,国都邪马台城……沦陷了!臣……臣无能,只能护着部分忠于王室的族人,杀出一条血路,逃到傩岛之上,苟延残喘……如今已是山穷水尽,若……若非母国陛下率天兵降临,我邪马台王室……就要亡了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将一个遭受国难、无力回天、只得向外求助的流亡贵族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端坐于上的吴权,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内心深处非但没有涌起多少同情,反而掠过一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甚至是“活该”的冷意。他脑海中闪过的,是另一个时空里,这片岛屿的后代们所带来的深重苦难。“内部倾轧,对外摇尾乞怜,一旦得势便猖狂无比……这劣根性,看来是祖传的。”他心中讥讽,但脸上,却迅速切换成了一副符合“天朝上国”君主身份的、庄重而带着同情的神色。
吴权轻轻抬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卑弥弓卿家,不必过于悲伤。此事,难升米使者已向朕详陈。你且放宽心。”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卑弥弓,开始强调双方的宗藩关系,这是在为后续的行动奠定法理基础:“邪马台国,本就乃我大汉之属国。追溯渊源,早在先祖汉武帝、光武皇帝时期,贵国便曾两次派遣使臣,远渡重洋,至我中土朝拜。光武帝更是隆恩浩荡,赐予贵国国主‘汉委倭奴国王’金印,以示册封,永结藩属之谊。此乃史册明载,天下共知。”
吴权特意点出“汉委倭奴国王”这个带有俯视意味的封号,并观察着卑弥弓的反应。只见卑弥弓低着头,恭敬地聆听着,连声称是,不敢有丝毫反驳或异议。对于他们而言,能得到中原王朝的册封,本身就是合法性和权威的象征,尤其是在如今落魄之时。
见对方完全接受这套宗藩叙事,吴权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显得正气凛然:“如今,贵国奸臣作乱,囚禁君主,颠覆社稷,实乃人神共愤!难升米使者秉持忠义,冒死赴我北汉求援,朕心甚慰,亦感责任重大。作为宗主之国,岂能坐视藩属蒙难而袖手旁观?”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决绝的杀伐之气:“故!朕此次亲率五万精锐水陆大军,不远万里,跨海亲征瀛洲,目的只有一个——”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卑弥弓,“彻底扫平相壹叛军,恢复邪马台国之秩序,迎回卑弥呼女王,重振贵国社稷!此乃我北汉作为天朝上国,对藩属应尽之责!”
听到吴权这番斩钉截铁的承诺,尤其是“五万大军”、“跨海亲征”这些字眼,卑弥弓仿佛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仙乐。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再次猛地以头抢地,哭声比之前更加响亮,但这次是充满了希望与感激的痛哭:
“陛下!陛下隆恩!天高地厚!下国……下国上下,永世不忘陛下再造之恩!永世不忘北汉母国之恩德!陛下万岁!北汉万岁!”
看着卑弥弓以及他身后一同跪拜的难升米等倭人,那副感激涕零、近乎匍匐的卑微姿态,吴权心中那点因历史记忆而产生的不适感,此刻却被一种强烈的、居高临下的征服感和满足感所取代。
“哼,就是要让你们永远记住,谁才是你们需要仰望和臣服的主人。”吴权在心中默念,那个来自后世的、想要彻底征服并以强大威慑使其永不敢犯边的执念,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这场看似“正义”的平叛战争,对他而言,早已注入了更深层、更冷酷的目的。